“九萬。”
“等哈,碰了,大饼。”
我将三张九万拿到自己牌前,然后将一张一饼弹倒,推到桌子中间,右手捏着赖子,不停地旋转。
“妈的,就不能打给我碰一下吗?”
坐在我上家位置上的年发出抱怨。为了拉我打麻将,她特地放弃了川麻,来和我打湖北麻将,甚至找罗德岛采购部买了一台电动麻将桌。她都做到这种份上了,我自然不能再拒绝她了,这不快过年了,被她拉过来凑桌。
年的对家坐着夕,那是她唯一找得到还叫得动的人了。而我的对家则是星熊和诗怀雅,本来是只有诗怀雅的,但她不太会,叫来星熊后在她后面观摩学习。
我现在已经听胡了,百无聊赖地转着骨牌,等待我的回合。忽然我感觉左肩有动静,稍微侧了一下身,伸出右手去拿牌,我的拇指在底面抹了抹,脸上露出沮丧的表情。
“没戏。一萬。”
我刚将牌推出,右耳就被人揪住了,然后整个人就被拖下了椅子。
“晖洁,你等一下,你听我解释!”
这熟悉的力道,不用看我都知道是谁来了,我说刚才怎么背后一阵杀气。
“你们两个也是,来舰上一趟就知道陪他胡闹。”
临走前她还不忘把星熊和诗怀雅教训一顿。星熊挠着后脑勺打哈哈,顺便拦住拍案而起的诗怀雅。
不知道被陈拖了多久,反正我已经放弃了抵抗,一边慢慢施展内功缓解耳朵的痛感。到了一个四下无人的地方,陈晖洁把我扔向墙壁,我害怕得赶紧抱紧双臂。
陈晖洁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我。
“有你的信。”
“什么嘛,我还以为是啥。”
我长舒一口气,表情还有点失落,双手接过信封麻利地拆开。
按道理说,知道我在罗德岛的人屈指可数,而会有事给我写信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即使有了心理准备,看到信纸上的字迹,我也免不得怔住了。
“怎么了?”陈晖洁看着我复杂的表情,忍不住问道。
“我妈她……让我回家过年。”
————
列车沿着铁轨飞驰,穿过重峦叠嶂,向着目的地武陵进发。
我看着车窗外的雪景出神,而晖洁却因外面一尘不变的风景,无聊到打盹。
本来我打算一个人回家的,但晖洁却硬要跟着,甚至还穿上了我寄给她的霓裳——怒云。这身衣服是我在西湖游历时找织女之徒乞巧制作的,和我身上这件“霆霓”出自一人之手。霓裳是用天上彩云织制,防尘防火,轻若无物,甚至可以藏纳物件,算得上一件宝物。
眼看着晖洁即将栽倒,我动作轻盈地拽住她的衣角,施加一个力与之抗衡,晖洁栽倒的方向发生变化,脑袋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感受着逐渐趋缓的车速,我很快发现不对劲。此时离下一个车站还有一半距离,但车速却已经降了下来,窗外大雪纷飞,是洞庭湖地区难得一见的大雪。
很快列车彻底停下,广播也响起,大致是说天灾导致列车线路受损,正在紧急抢修,短时间内列车无法继续前进了。
广播声音挺响的,晖洁也不由得皱起眉头,我赶忙捂住她的耳朵,免得把她吵醒。
待到广播结束,我看了看天气预报,接连几日这片地区都是暴雪,但年关在即,我可没多少时间耽搁。此地已经离目的地不远了,大不了我自己涉雪过去,但这么恶劣的天气, 可不能让晖洁跟着受苦。
我摸了摸腰间的玉佩,那是陈阕的另一种形态,是我当初在炎国游历时学会的塑形之法,将有灵之器变成其他样子,方便携带。
我站起身来,同时用手撑着晖洁的脑袋,等我彻底离开座位,镜湖响应我的传唤出现在我的位置上。
“你照顾好她,我要先走一步。”
“你要去哪?离开洞天我只能在外界待十二个时辰。”
“时间够了,等她醒后,你跟她说我先回家了,让她先回罗德岛。”
说完,我便纵身跃入茫茫雪海之中。
————
下车后行了几公里,我已经身处在一片不知道名字的荒山野岭,手机也没了信号,好在身上这件霓裳虽然单薄,但寒暑不侵,陈阕里的干粮也够吃,只是这冰天雪地赶路实属不易,再高明的轻功在此番场景也难以施展。
这样下去怕是年都过完了我还没到家。
周围大差不差的雪景让我无法确认进度,内心也添了几分焦虑。
赶路之余,我竟听到一声马嘶。这冰天雪地,怎么会有马匹出没,若不是有人和我一样在赶路,那便是有野马在附近落难了。
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去看看,可我还没走几步路,一个绿色的影子扬起一层雪浪,霎时间将我撞翻在雪地里。
“小绿?您怎么在这?”
我睁开眼睛,感受着湿滑的舌头在舔舐我的脸,绿得发亮的马,天底下只有她了。
“好了好了,别舔了。”我轻轻拍了拍小绿的脸,感觉再舔下去她都要嚼我的头发了。
我拍了拍身上的雪,重新站起来。万没想到我心急如焚之际,竟然能在此地遇到小绿,有了神驹的帮助,这下归家有望了。
我将地址告诉小绿,它一个抬腿换了个方向,下一秒就快步冲出。骑马的经验我也有,再加上小绿有意护着我,一路上虽然速度飞快,但我始终没有跌落的风险。
不消多时,我们来到一座山脚下,从山下往上望去,却不见着有什么人家。
我翻身下马,领着小绿,照着妈妈信里写的南三十六步,西四十九步,北七十二步,东八十一步。眼前豁然开朗,一片空旷又平坦的停车场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
上面停了许许多多的豪车。有加长款的迈巴赫,有红色法拉利,有体型巨大的山地越野车,还有各式各样的超跑,每一个都是我买不起的样子。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把车开进来的。
我牵着小绿从豪车跟前走过,准备上山去。但翠龙虽然也是交通工具,但她也有人格,可不能把她拴在下面,贸然带上山去又怕她惹出什么麻烦。
苦恼之余,小绿已经扬尘而去,好在山路挺野,即使是神驹也不得不慢下步子,我花了点功夫就把小绿抓住了。
“小绿,你可以随我上山,但你若是捣乱不听我话,我就到月前辈那告状去。”
我搬出月华仙来威胁小绿,她才肯乖乖听话套上缰绳被我牵着。
上山的路同样有阵法,好在我俩并没有离入口太远,原路返回后,按照信中的指示平安上山。
山路尽头就是一栋大宅子,一扇巨大的朱红色门扉拦住去路,门前的雪被扫尽,一个三脚梯杵在那,一个穿着黄色羽绒服的女人扶着梯子,梯子上不是别人,正是我同父同母的姐姐夏娢冰。
“八妹,把春联递给我。”
黄色羽绒服将红纸黑字的春联递到夏娢冰手中,夏娢冰手脚利落地贴好,转身跃下梯子。
“好了,换一边贴吧。”
夏娢冰一只手就将梯子提了起来,扭头时才注意到我。
“姐,我回来了。”我和她四目相对,连忙拱手问好。
“玉儿!”
夏娢冰把梯子一甩,纵身朝我虎扑而来,我摊开双臂,在她扑过来的一瞬间卸去她身上的冲劲,把她停在我跟前。夏娢冰哪会那么容易罢休,双手齐出,非要和我搂搂抱抱,我也是使出擒拿与之抗衡。
久攻不下,夏娢冰也只好罢休,往我身后看了看,像是在找些什么东西。
“小陈呢?你把她藏哪去了?”说着她还顺势掀开我的袖口,人前马后地寻找。
“路上下大雪,我怕她冻着,让她先回去了。”
“这样啊……也是。”夏娢冰脸上浮现出毫不掩饰地失落。
“大姐……你能不能先帮帮我……”
门口传来虚弱的呼喊,原来是那位黄色羽绒服女士被夏娢冰甩过来的梯子压住了,正在苦苦支撑。
夏娢冰一个跃身跳回,帮她把梯子扶好。
“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你的八姐,是你四娘的女儿。”
“这位是我同父同母的弟弟,是咱家最后出生的孩子,唤他小名玉儿便是。”
“小弟见过八姐。”我拱手行礼,但见她的着装,好像不是讲这种礼节的人,但这个距离似乎也不能用别的礼仪相待了。
“额,你好。”八姐朝我挥了挥手,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
随即她就一拐手把夏娢冰脖子夹住,两个人背对着我说悄悄话,但以我的听力,听得一清二楚。
“你妈啥时候生了个娃,咱怎么没听到一点风声?”
“就是我妈那段出门找白狐阿姨治病的时间,那时候你也才刚刚上幼儿园,不知道也正常。”
“咱爸知道他还有这么个儿子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都是他的种,他还能赖账不成?”
八姐偷偷扭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我假装不知道,抚摸着小绿的鬃毛。
“你缺点这不是你在外面找的小白脸?长得白白净净,清清秀秀的,像是从古代穿过来的书生。”
话题越来越离谱了,我连忙咳嗽两声打断她们。
“姐,咱家有马厩吗?我想把马安置一下。”
夏娢冰一俯身,从八姐的胳膊肘下面挣脱出来。
“我来我来,你先去后庭找咱妈去吧,她现在估计在哪棵树下品茗。”
夏娢冰说着接过我手中的缰绳,但小绿似乎并不想被她牵走,一直在较劲。此时夏娢冰也才注意到马的样子不寻常。
“你这是什么品种的马,怎么绿油油的?”
“她叫翠龙,是跟着月华仙前辈修行的神驹,跟着我下了山,后来我放她归去,今日竟又在雪地里相聚,一路送我归家。”
见犟不过小绿,夏娢冰也只好放弃,吩咐八姐带我去安置马匹,顺便讲解一下我们家的人际关系。
“四娘她和咱妈是表亲,关系够铁,你八姐不会对你使坏,放心跟着她去吧,姐一会忙活完了就去寻你。”
夏娢冰抬手伸向我的脑袋,我条件反射地躲闪,但还是忍住了,没有躲开。
“头发上都是雪,这样怎么见人。”处理完我头上的雪,夏娢冰拍了拍我的肩,“去吧。”
我跟着八姐往宅子西边走过去。宅子很大,分了好几个园,我一个人逛可能会逛迷路。通向马厩有专门的路,沿途还能看见几个园里男男女女的嬉戏。
“那个长得最壮硕的是我们二哥,在军队里当差。和他聊天的那个女人是咱四姐,在某个特务局工作,咱们不了解具体情况就是了。他们俩都是三娘的孩子。”
八姐插着兜,撇了撇头指示我。走过这个庭院,我们两男两女坐在树荫下的石桌旁喝茶。其中两女还是双胞胎。
“两个男的是咱三哥和五哥,一个在商界,一个在政界,两个女的是六姐和七姐,如你所见,是双胞胎。他们四人是二娘的孩子。”
到了下一个庭院,没见着人影,但房间里传来了歌声。
“那是五娘的两国孩子,九妹和十三弟,九妹是舞蹈家,十三弟是歌手。”
路过五娘的庭院,一个穿着运动服的褐皮女孩慢跑着朝我们过来。
“八姐,中午好呀。”
“中午好。”
两人没有多余的寒暄,对方也只是有点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就离开了。
“那是十妹,娘的孩子,是田径运动员,她估计是去山下慢跑回来了。”
走到长廊尽头就是马厩,里面安置着几十匹毛色光亮的骏马,马厩的面积也是大的离谱,和山脚下的停车场差不多了。我把翠龙牵着走到最后空余的位置,叫她耐心等我,我晚些时候来看她。
出了马厩,八姐带我去妈妈的住处,四娘的住处就在妈妈旁边,她也顺道回去。
路上,我盘算着几位兄弟姐妹的情报,却发现还少了几位。
“十一妹是七娘的女儿,主业是游戏主播。 十四弟是八娘的儿子,是个医生,现在应该是在后厨帮忙。”
“十五弟是十娘的儿子,是米其林大厨,今晚的年夜饭就是他掌勺。”
“十二弟比较神秘,是九娘的儿子。幺妹就更加神秘了,已经好几年没回过家。”
一路上我都在理清楚这些人际关系,最后我都放弃了,反正我是最小的那个,见着男的就喊哥,见着女的就叫姐就完了。
到了属于我妈的庭院,空旷的院落里一棵桃树兀自矗立,枝桠上积着白雪,树下二人品茗谈天。
我跨进院子刚要叫声妈,却注意到我妈身边坐着一个陌生男人。那人相貌平平,身材一般,属于是大街上随便抓都能抓一大把的路人形象,唯有那双眼睛深邃内敛,始终透露着悲伤。
我妈早就发现我的到来,朝我招了招手。与妈妈的冷静形成对比,那个男人有些激动地站起身来,想朝我走来,却又犹犹豫豫。
“玉儿,这位就是你的父亲。”
即使妈妈没有这么说,我也差不多猜到了。但我仍然没能做好心理准备接受这个迟到了二十年有余的父亲。
这个名为影龙的传奇人物,那个天下第一之人,那个大炎的幕后皇帝。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相处,这个和我距离相差甚远的家伙,却和我有着如此亲近的关系。
————
大过年的,影龙事务繁忙,没有多待就离开了。妈妈询问了我的近况,不知不觉就到了吃饭的时间。
我跟着妈妈去了餐厅,那是一个巨大的房间,摆着两张圆桌,一张家长坐,一张晚辈坐。
听说是因为影龙觉得家人就应该其乐融融,和和睦睦,所以采用的是圆桌。但我们这桌似乎还是有位次顺序。他们按照年龄顺序以夏娢冰为起点逆时针坐下,而我自然是坐在了夏娢冰左手边的位子上。
夏娢冰向他们简单的介绍了我,他们也没有对我的来路过多询问。我也在此见到了方才未能遇见的十一姐,十二哥,以及 坐在我左边的十六姐。
我本以为这张桌子上,我只会有夏娢冰一个熟人,八姐算是半个熟人吧。没想到还有高手。
“零,你怎么也在这!?”
我压低声音问我旁边的“十六姐”,我就算把头塞进马桶里也没想到她和我还是血亲。
“我也想问你啊?原来我还是你姐姐。”
“不是,你之前不是说你才十几岁吗?你怎么还比我大了?”
“你也不看看那是几年前的事了,而且,在网上谎报年龄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原本紧张兮兮的零看到我像是松了一口气,但我却是满脸黑线。我瞧瞧看了坐在另一桌上的零的母亲,发现对方也在看我。一想到之前和零上演的狗血剧情,我的脚趾头都要抠出三室一厅了。
在开始吃饭之前,咱们家居然还有表演节目的传统。
经过一路游历的我绝活还是有不少的,但我得挑一个不太出风头,又上的了台面的绝活出来。
我见屋外大雪盖住树冠,想到拿树叶吹奏一曲,这事就算过去了。
没想到夏娢冰第一个上场,就把我准备的节目表演了。确实,以这种节目开始,后面的人压力也不会太大,自己也轻松。
二哥和四哥表演的是舞狮,三哥五哥俩人说相声,之后是六姐七姐的钢琴、小提琴合奏,下一个是十三哥的歌曲以及九姐伴舞 ,以及十一姐吉他民谣。
八姐在场外负责舞台的效果,十四哥和十五哥两人还在厨房忙活,此时轮到十二哥上场了。
我寻思吹树叶不成,我吹笛子该可以吧。我都把玉笛从霓裳中取出,结果十二哥的节目就是吹笛子,而且技术力好像挺高的样子。我再表演不就班门弄斧了吗?
马上轮到零上台了,而她却向我投来求助的眼神。我怎么把这家伙忘了,她一个死宅除了打游戏,看看番,还真的是啥都不会。
十二哥下了台,现在所有人目光都朝向零。我忽然站起,拉着零的胳膊上了台。
“我将和十六姐带来魔术表演。”
看着台下那么多人,我勉强维持住心神说到。而零本来就社恐,站在我旁边紧张地微微发抖。
“你帮我去取一个大盆和一个碗来。”
我在零耳边说道,让她赶紧从这种氛围里逃脱。在她取道具期间,我向其他人展示了我身上的这件衣服。
我扯了扯袖口,拍了拍腰身,前前后后展示自己身上没有任何玄机。等到零帮我把碗和盆取来,我向众人把碗和盆也展示了一边。
一只手捧着碗,另一只手灵活的转了一圈,忽然往碗上一挥,一碗清水凭空出现。
下面一片死寂,忽然夏娢冰鼓起掌来,影龙愣了一下也鼓起掌来。
“看了大家看的还不是很尽兴啊。”
我装作苦恼的样子,把盛满水的碗放入盆中。再一拂袖,一盆水凭空出现。
台下可算有了些许反应,情绪的递进顺利进行中。
我又将盆一抹,一盆水又凭空消失了。不少不够沉稳的人已经有些反应了。
“看来我得拿出点真本事了。”
我把零招过了,让她拿着盆和碗。
“接下来,我要将让这个盆和这个碗消失。”
我扬手往零头上一挥,另一只手抓着盆。一番操作结束后,我当着下面惊异的一群人装出尴尬的表情说:“好像出了点问题,把我的小助手变没了。”
我将盆侧面举起,另一只手再次挥过,盆和碗消失了,同时零也回到了台上。
“谢谢大家。”
我顺势鞠躬,零还没弄清楚情况,赶紧效仿我的动作道谢。
就这样,吃饭前的表演圆满落幕,年夜饭很正常的开始了。虽然掌勺的是米其林大厨,做出的中餐也格外地道。饭桌上也是热闹非凡,但我连人都没认全,自然不知道他们在聊些什么。好在我身边坐着的两人都是我熟悉的人,但是两个人确实两张截然不同的性格。
一个社恐只顾炫自己眼前的菜,一个社牛几乎能跟每一个人搭上话,就差围着桌子勾肩搭背了。
目前他们的话题还没涉及到我,让我有些胆战心惊,桌子上的菜肴也差不多见底了,我心想着怎么还不结束。
随便一瞥,发现我们的父亲刚刚出门而去,似乎有什么事要做。
我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饮料,还没来得及下咽,就看见一粒木屑从上方落下,随即天花板突然发生爆炸。
什么情况!?
我把玻璃杯甩出,下意识地把零往餐桌下面塞,紧接着腾身而起,扑倒另一张桌子旁,妈妈的身边。
“妈,你没事吧。”
妈妈轻轻将我推开,我愣了一愣,眼前一根横梁垮了下来,就在我刚刚所在的位置。
“我没事。玉儿,你去看看其他人。”
看着妈妈泰然自若的样子,我扭头在飞扬的尘土中寻找其他人的身影。
一丝寒意传到我的脖颈,我立马做出反应,回身躲闪的同时,召唤出陈阕做出抵抗。
但陈阕上没有收到冲击,有人在我之前挡住了这次偷袭。
“你就说冷血神官的儿子吧。”
那个人一下子认出我的身份,等到飞尘散去,我才看清那是父亲的妹妹,我的姑姑。
说是我父亲的妹妹,却一副小学四五年级的模样,还穿着复杂繁琐的哥特装,打扮的想个公主一样。
“夜夜喜欢你的魔术,所以,不要轻易死掉咯。”
姑姑手提一柄短剑闪身不见。接下来出现在我眼前的,是刚刚处理好众人的夏娢冰。
“玉儿,你没事吧?”
“我不会有事,咱妈呢?其他人呢?”
“我都给安顿好了,但是我们现在被包围了,被困在这间屋子里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这风雪天气,得赶快寻找破局之法。”
“我出去探探情况,你守着大家。”
我对宅邸不熟悉,也只能先听从夏娢冰的安排。
等我赶回众人集合点的时候,有些武力的二哥和四姐正在担任守卫的工作。各自的孩子都围在母亲身边。而我的妈妈神情淡然地坐在一角。
我提着陈阕在妈妈旁边站好,耳朵倾听着周围的声音。夏娢冰似乎在不远的位置遇敌了。接着就是八声脆响,周围不少人露出来惊讶的神色。
我知道,那是八转龙脊响。夏娢冰用上了这招,证明她遇到的敌人实力不俗,她得拿出全盛状态应对。
外面的交战声越来越大,我也是心急如焚。情急之下,从陈阕中取出佩剑,在聚集地外围画了个剑圈。这是我在太虚仙人那学到的剑法,如此划成的剑圈,可以应对一些暗器或是流矢,也能拖延外部的侵入。
我把陈阕留给妈妈,然后施展轻功飞身而出,往夏娢冰发现靠近。
夏娢冰正在与一黑衣人交战,两人见我插入同时拉开距离,我在夏娢冰身边站定,活动了一下筋骨,脊椎处同样传来脆响。与夏娢冰不同的是,我的脆响足足有九声,这是功夫练至全身的象征。
“九转龙脊响!?”两人同时惊讶道。
“夏家什么时候出现这样的高手了?”
那人见势不妙,向我们投掷一项暗器,我和夏娢冰往两侧多开,回过神来,原来是一个烟雾弹,黑衣人已经溜出一段距离了。
我刚想追上去,却发现夏娢冰身上受了伤。
“不用管我,你快追上去。不论什么人,赶在影龙府闹事,绝不能就这么跑了。”
我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吹了吹口哨,两个呼吸间,小绿已经从马厩赶到我身前。
我跨上小绿奋起直追,再高明的轻功,在翠龙的速度面前都不值一提。
眼见着就要追上那人,我从马背上站起,腾身落到黑衣人身前,一个分筋错骨手就卸了对方一条胳膊。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啊!”
黑衣人捂着痛处龇牙咧嘴,我却毫不顾忌,历生问道:“说,是谁派你来的,不说我有一千字方法撬开你的嘴。”
“玉儿,住手吧。”
一个声音从我背后传来,我却完全没有感受到那人的气息。身后那个黑衣人摘下面巾,正是我前不久才相认的父亲。
“父亲?你这是为何?”
我讲胳膊被协卸的黑衣人扔在一旁,眼前那个人不知是否用了易容术,但他能如此隐藏气息,肯定是个大敌。
“库库库,哥哥你儿子都不敢认你了。”
姑姑从天而降,站在我俩中间。随后小绿也靠了过来,在影龙脸上舔了又舔。
经过两人的一番解释,以及小绿做担保,我才终于放下戒备。
原来是今年难得大团圆一次,影龙想搞个突袭演习,以备哪天他不在家,家人们也能保护好自己。
本来一切都按计划正常进行,先是天花板按照规定引爆,然后把实力最强的夏娢冰引出来。
没想到孩子们中有一个比夏娢冰实力更强的家伙,还能驾驭神驹,一路穷追不舍。
“把你的母亲交给你,我很放心。”
影龙语重心长地说出这番话,不知是何心情。
————
除了年夜饭那天的风波,接下来几日都风平浪静。
在罗德岛请的年假结束后,我坐上了回舰的列车。
“*龙门粗口*,好好好,翅膀硬了是吧,敢把我丢在车上一个人走了。欠收拾了是不是?”
回到舰船上,陈揪着我的耳朵逮着我一顿臭骂。
“下次不敢了,下次不敢了。”我嬉皮笑脸地接受晖洁的批评。
不知道下一次回家又是什么时候,到时候一定把晖洁带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