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
比平时更早上学的苏朗祈,一到学校就直接走向了教师办公楼。确切地说,目的地是最上层,南宫呈天的办公室。
顺便一提,安诺可没有在一起,这是自昨天的眼睛保养事件后,她根本就不听苏朗祈解释的缘故。不过这对苏朗祈来说正好。毕竟安诺可从明天开始就休息。苏朗祈想让她尽可能不多操心地参加学校的活动。
“抱歉,呈天酱。有点事想问你一下——”
打开厚重的木门,苏朗祈进入了呈天的房间。然后,在接下来的瞬间、
糟糕——苏朗祈条件反射般停下步伐,护住了头部。比菲克特学园英语教师南宫呈天,二十六岁,有着**般娇小身姿——不,应该说正因如此,她特别讨厌自己被学生看扁。称之为呈天酱更是她所无法容忍的。对于那种嘴上无礼的学生,她甚至横暴到不惜进行体罚。
不过仿佛嘲笑警戒着的苏朗祈一样,不知为何今天怎么等也没等到呈天的攻击飞过来。
相对地,从房间深处传出了没有感情的冷静声音。
“早上好,尊座恶意。”
“……阿斯塔鲁特?”
在被天鹅绒窗帘挡住的窗边,站着个女仆装的纤细女性。那是拥有透彻的洁白肌肤以及浅蓝色大眼睛,完全左右对称的工整容貌,作为生物的感觉淡薄,给人以艺术品般印象的少女。人工生命体——阿斯塔鲁特。
她过去曾被罗塔林基亚的歼教师作为兵器所制造出来,但现在被呈天所庇护,作为比菲克特学园的事务员而工作。至于为何身为事务员却穿着女仆装,那单纯是因为其主人的呈天的兴趣是这个罢了。
“就你一个人吗?呈天酱呢?”
来回环视着房间内部,苏朗祈问道。
这是铺着厚绒毯的办公室。然而在呈天爱用的古董椅子上却没有她的影子。
“南宫教官不在。之前因为警察局的委托而出去了。”
“警察局……?”
阿斯塔鲁特的回答让苏朗祈感到了不祥的预感。
南宫呈天的另外一个身份是国家攻意官。
在“权外者特区”内的教育机构,为了保护学生,依照义务必须配置一定比例具有攻意师资格的职员,而呈天就是其中之一。而且她又是个有着“空隙的意女”的异名,担任特区警备队的实战指导教官的在弦神市内也是顶尖的实力者。这样的呈天,在这种时候被警察局叫出去,这让人有点在意。恐怕跟昨天露天咖啡的骚动脱不了干系。
“你有什么烦恼的事吗,尊座恶意?”
看到苏朗祈脸色发青,阿斯塔鲁特问道。
没,苏朗祈暧昧地摇头。
“说是烦恼,不如说是稍微有点事情想找人商量一下,私人的内容。”
“了解。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商量。”
“啊啊……也是。那,姑且有件事想问你——”
“回答如下——‘本周你的恋爱运势很好。趁着啰嗦的监视者不在,赶紧把同班外表花哨的女生带回家推倒了吧’。”
“谁跟你说是恋爱烦恼了啊!?”
苏朗祈对开始一脸认真地提出奇怪建议的人工生命体全力怒吼道。
而阿斯塔鲁特用不带感情的眼睛看着苏朗祈。
“给青春期的男生提的建议,不应该是这样的吗?”
“呃,确实,也许抱有这样烦恼的家伙也很多——话说,那具体而且几乎就是教唆犯罪的危险占卜是怎么回事啊!?”
“据南宫教官所说,要找别人商量的人大多数已经在自己心中找到答案了。所以谏言者的任务只是给本人想要做的事情上助一臂之力而已。”
“光是听这句话的话,让人觉得呈天酱说的话很正常啊……话说,你究竟是凭什么认为我想要推倒佐藤的啊!?”
“还是其他的女孩比较好,你是这个意思吗?”
“你搞错的不是那里!”
呼呼地喘着粗气,苏朗祈抱住了头。阿斯塔鲁特不是在讽刺或是开玩笑,她本人说到底是很认真的,这点让人很难搞。
“不管怎样,请喝茶。”
阿斯塔鲁特从放在房间深处的茶柜里,取出了茶杯。然后她将还冒着热气的红茶从茶壶中倒出,清韵的香气开始缓缓飘散。
“真好喝啊……”
把茶杯送到嘴边,苏朗祈惊讶了。不愧是被对于红茶极端挑剔的呈天委任了这项工作的人,阿斯塔鲁特泡的红茶美味得惊人。虽然苏朗祈也不懂专业的什么,但是这与他之前所喝过的红茶几乎就是不同次元的东西。就算看到了感动中的苏朗祈,阿斯塔鲁特的表情也没有变化。
但是她那水蓝色的眼睛,给人的感觉,好像比平时稍微带着点光彩。
“呐,阿斯塔鲁特……人工生命体,是由炼金术创造出来的吧。”
在喝红茶冷静下来之后,苏朗祈终于把本来的要事说了出来。
阿斯塔鲁特仍是无表情地点点头。
“肯定。现代的人工生命体虽然受到了生物工学和医学的强烈影响,但是基础理论仍然还是在炼金术的拓展上。”
“那么,你知道吗?炼金术师的目的是什么?”
抬头看着人工生命体少女,苏朗祈问道。
由炼金术造就的阿斯塔鲁特,在诞生前就被灌予了关于炼金术的基本知识。从那里能够找出线索的可能性很高。关于那个红白帽子的炼金术师的线索。
“虽然他们统称为炼金术师,但是其中也有很多不同级别的术者。然而总的来说,炼金术的最终目的是超越人类的极限,接近‘神’的领域。”
像是在搜寻古老的记忆一般眯起了眼睛,阿斯塔鲁特淡淡地回答道。
“神?不是把铁还有铅什么的变成黄金吗?”
“黄金的变化,是炼金术师在接近‘神’的过程中产出的副产物。因为将一切不完全的存在变成完全,便是炼金术的原理啊。”
“这样啊……既然能将人类变成神,那么把铅变成黄金之类也很轻松,就是这么一回事么。”
苏朗祈回忆起那红白的炼金术师把树木在一瞬间变成了钢铁的画面。用炼金术师的逻辑来说,比起迟早会因寿命完结而枯萎的树木,近乎不灭的钢铁,更接近于完全的存在吧。
“不过,说是要成为神什么的,具体要怎么样才可以……?”
“‘神’这个词语的定义太过于暧昧,因此无法回答。不过,要说保有肉体而获得近于永久生命的话,过去是有过成功例子的。”
阿斯塔鲁特那过于的回答,让苏朗祈惊讶了。
“成功例?”
“一个是你,苏苏朗祈。身为人类诞生,却得到了恶意力量的第四位真祖。但是那是与所谓的‘神’完全相反的存在——”
“那不是华丽的失败了吗……”
失望地垂下肩膀,苏朗祈满是怨恨地说着。虽说恶意确实是不老不死,但是,其力量的来源,是与神的祝福正相反的“负”的生命力。既不会死后被召唤至天国,也不会转生,更不能成佛。跟恶性的病症相似,仅仅是不断活着的怪物——即使活了几万年,恶意也不可能进化成神。这除了不完全的失败品外别无他物了。
“那,另外一个呢?”
“是‘贤者的灵血’。”
“那是,什么?”
苏朗祈一脸认真地问道,那是没听过的词语。
阿斯塔鲁特慢慢地摇头。
“具体不明。但是,据说妮娜·阿迪拉德凭借自己创制的‘贤者的灵血’,获得了不灭的肉体和无尽的意力。”
“阿迪拉德……!?”
苏朗祈小小地吞了口气。昨天炼金术师的话在脑中再次回响。
阿迪拉德的修道院——他确实是这么说的。还说过五年前那里发生过一场事故。
“那是古代的大炼金术师,传说中的人物。要是还活着的话应该超过两百七十岁了。”
说完这,阿斯塔鲁特沉默了。她被灌输的知识,到此应该就是全部了吧。
但是已经找到线索了,苏朗祈所寻求的线索。开始上课的铃声响起。但是苏朗祈沉默着没有动弹。脑子一片混乱,需要点时间来整理情报。
“茶,请用。”
阿斯塔鲁特往苏朗祈的杯里注入了新茶。跟苏朗祈面对面坐着的人工生命体少女果然是有些——虽然仅仅是一点,比平时更加愉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