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
“‘伪炼核’就如字面意义，是‘炼核’的伪造品。说是不完全的‘炼核’能让你更好地理解么？”
“嘛，大概明白你的意思。”
师父的妮娜·阿迪拉德拥有完全的“炼核”，而弟子的天冢只拿着不完全的假货——这关系图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很好理解。
“‘伪炼核’也能制御‘贤者之灵力量’，但是从机能上来说并不完全。会以一些细小因素为契机失去控制从而暴走。天冢把那个‘伪炼核’嵌入到了被封印而沉睡着的‘灵力量’中。在作为本来制御单元的妾身完全启动之前呢。”
“就是在睡觉时被弟子袭击，就像是在安全软件启动之前，病毒就先一步入侵电脑这样子么。”
苏朗祈粗略把内容整理了一遍。不知是否由于这种解释并没有什么大错，妮娜·阿迪拉德并没有出言纠正。当然也有可能只是她单纯地不知道什么是电脑就是。
“那么恩斯所见到的怪物是——”
“嗯。是暴走的‘贤者之灵力量’。”
恩斯外表的少女，对苏朗祈的话表示肯定。
“天冢使用的‘伪炼核’有五个。如果说‘核’是灵魂，那‘灵力量’就是肉体。往一个肉体内塞入多个灵魂，你觉得会怎么样？”
“分裂……不对，会暴走……是吗？”
苏朗祈绷紧脸说道。少女叹着气点头。
“两个都没错。暴走的液体金属的肉体，在攻击天冢时波及到了恩斯。而妾身从受污染的‘灵力量’分离开来，逃到了恩斯的身体内。因为要是不这么做的话恩斯会死去，而妾身也将失去自由行动的肉体。”
“是这么回事呀……”
总算把握住状况，苏朗祈厌烦地摇摇头。
古老的大炼金术师妮娜·阿迪拉德，由于弟子的背叛而被夺走了不死身的肉体，而恩斯则是被牵连而死的。于是作为救命的代价，妮娜依附在了恩斯身上，前因后果大概就是如此。遇上这种事，也不能单纯地责备妮娜。
当然也不能说妮娜没有任何责任——
“别担心。妾身没打算加害这个身体，而且在妾身沉睡期间恩斯的意识应该会醒来。只是记忆断断续续这点会有些麻烦呢。”
丝毫没发觉到苏朗祈愤恨的视线，妮娜得意地挺起胸部。
“你不能从恩斯的身体内离开么？”
“很难呢。因为这个‘炼核’并非完全体，而且妾身所能控制的那么一点点‘灵力量’，也基本都用到修复这个小姑娘的肉体上去了。”
外表是恩斯的少女，说完就露出一副些许困扰的表情。
苏朗祈边抱着微小的期待，边指着她那裹住身体的丝绸布。
“就不能像制造这件衣服那样，从手里变出点来么。”
“汝把身为炼金术极致的‘贤者之灵力量’当做什么了啊。”
妮娜用略微受伤的口吻还了一句。
“不过呢，如果有与这个小姑娘同体重的黄金、银和各种稀有金属。另外再有九百升水银，和当做祭品的十四，五个灵能力者的话还能想想办法——”
“别说傻话了……！”
苏朗祈不禁大叫起来。以制造会因各种因素暴走的黏糊怪物而言，它的代价实在太高了。
“妾身匿藏‘贤者之灵力量’的制作方法的理由，这下子明白了吧？作为顶多只能获得不老不死这种程度的代价，这个技法的罪业太深了。而且获得这幅身体也并非妾身所望啊。”
“……嘛，这我也能够理解些许啦。”
苏朗祈初次同情起了古老的大炼金术师。获得不老不死的肉体，和巨大到无法控制的魔力——获得了并非本人渴望的力量，在这种意义上，苏朗祈和她是同类。
“不管手段如何，你救了恩斯都是事实。这一点我表示感谢。”
这么说的苏朗祈，在她面前低下头。
外表是恩斯的少女，惊讶得没了表情。
“区区宗族成员，汝意外地是个注重礼仪的男性呢。”
“我是宗族成员与这件事没关系吧。还有，别再用那种叫法。我是苏朗祈。晓苏朗祈。”
“好吧，苏朗祈。那汝也叫妾身妮娜就好。”
嘿，妮娜露出柔和的微笑说道。
“而且，尽管不能创造出新的，但原本存在的‘贤者之灵力量’还有剩余。妾身跟汝约定，要是能捕获它们并阻止暴走，妾身向你保证马上就离开恩斯的身体。能助我一臂之力吗？”
“这样的话，我绝对会帮忙。”
苏朗祈不带一丝迷茫地说道。不过他的表情马上就阴沉了下来。要是真心想协助妮娜·阿迪拉德，苏朗祈有件事必须要告诉她。
“可是，在此之前我要跟你道歉。”
“什么？”
“天冢汞，被我杀死了。你的弟子，该说前弟子吧……抱歉。要打倒变成怪物的那家伙，除此之外实在别无他法。”
回忆起心中沉重的痛楚，苏朗祈坦白道。
行使第四真祖的力量，消灭了化为异形怪物的天冢。并不是说对此感到后悔。这是必须由某个人站出来做的事情。
但是，名为天冢汞的存在，经由苏朗祈的手被永远地消灭了这也是事实。不管有何理由，苏朗祈都自己犯下的罪过都是不可饶恕的。
“杀死了……？汝把他？”
不过妮娜，却以有些糊涂了的语气问苏朗祈。
她没有表现出愤怒或者哀伤，只是单纯露出困惑的表情。
“就算汝这么说，他可是还活着哦？”
“……诶？”
“由他所创造的‘伪炼核’，会在他死的时候丧失机能。既然‘伪炼核’还继续活动着，那就证明他的本体还活着。”
“你说本体……难道，那家伙也分裂了么……？”
苏朗祈回想起被破坏了黑色宝石，变成液态金属怪物的天冢的样子。要是天冢能够如同妮娜切离出自己的“炼核”从而从“灵力量”的暴走逃离了一样，也能分裂自己的肉体的话——？
苏朗祈所消灭的天冢，或许只不过是他分裂后的一部分而已。
“他要是变成怪物的样子，那就肯定没错了。因为天冢汞这个男人，对人类的姿态有着很强烈的执着啊。”
妮娜用冷淡的语气说道。是么，苏朗祈点了点头。记得那时候，天冢因保持不了人形而悲叹着。那句话正正反映了他的执念。
“我说，天冢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啊？想通过得到‘贤者之灵力量’来使自己变得不老不死吗？”
“不清楚。那件事你直接问他吧。”
瞧着事不关己地摇头的妮娜，苏朗祈焦急地吊起眉角。
“是你把曾经是自己弟子的他逐出师门的吧？是不是与那件事有关系呢？”
“说不定就如你所说吧。”
妮娜随意地撩起披在脸蛋上的头发。
“可是，想不起来发生过什么事。或许是因为强行苏醒的缘故，记忆上出了点错。嘛。早晚会记起来的吧。”
“……记忆丧失么。”
苏朗祈满脸不愉快地嘟哝道。根据阿斯塔鲁特的话，妮娜·阿迪拉德年过二百七十岁，这差不多是即使容易忘事也不奇怪的年龄了。她那从容冷静，说不定也是跟她的年纪相应的。
可是，明知道天冢的目的，却故意瞒着苏朗祈的可能性也不能舍弃。
看着疑神疑鬼的苏朗祈，外表是恩斯的少女，哼哼，地愉快笑着。这时苏朗祈才想起她只是卷着一层薄薄的丝绸布，
“怎么都好……总之，你再给我穿都些衣服。”
这么说的苏朗祈，再次吸下鼻子擦拭起了鼻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