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祝,这些野孩子不能送到河神大人面前,万一唐突了河神,河神发怒水淹京城,这责任是你负还是奴家来负?”
“疼疼疼!”大巫祝疼的眼泪都窜出来,但洛红霜却还是自顾自的说话。
“奴家又急着拜见爹娘,所以嘛,不如大巫祝亲自走一趟,您德高望重,这黄口小儿说话自然不如你好使。”
“啊……啊?啊!?”
大巫祝一愣,她马上反应过来,但心里倒是没有多少恐惧只是吃惊,这洛红霜原来在这等着她呢,可是这丫头胆子也忒大了吧!
洛红霜转头就对士兵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点送大巫祝上路!耽搁了时间,河神降罪怎么办?”
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都傻了,但没人敢动。
洛红霜是应天侯之女,他们自然是不敢乱来,所以一直看着她在这里演独角戏,但大巫祝也是“钦差”啊,谁敢把她往水下扔?不要脑袋了?
可是洛红霜早就有主意了,她士兵不动,转头对百姓道:“大巫祝腿脚不便,需要人抬下河去,来搭些人手。”
语毕,百姓却还呆若木鸡,于是洛红霜又道:
“如果她不去,那奴家只好还是让你们的子女下去通信了。”
这一句话如当头棒喝,那些百姓马上醒过神来,跟疯了一样的就往大巫祝身上扑,吓得大巫祝连连后退,众士兵欲组成人墙拦住百姓。
谁想洛红霜此时把手中的赤霄剑往地上一拄,立时泾河之水掀起百尺高浪,唬的众人惊慌失措,她趁机高喝:“大巫祝,快下去跟河神大人禀告,不然他老人家发怒了,惹是水淹京城,皇帝陛下怪罪下来,定然会定在场众人的罪过!怕是大家都要被株连九族!”
这吓唬果然好使,本来想保着大巫祝的士兵,扔下兵器,转过头来,捧头的捧头,抗腿的抗腿,把这吓得六神无主的老太太给举过头顶。
“放、放老身下来!老身不要去见河神!放老身下来!”
洛红霜站在河堤上,看着大巫祝拼命挣扎的样子,她只觉的好笑。
想这老巫婆害死了多少人命,断然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今天。
只听得扑通一声,大巫祝落下水去。
她在水面上不停的扑腾,竟然还以狗刨的姿势往岸上拼命的游。
想不到年纪不小,水性还不错,这身体素质够好的啊!求生意志也是杠杠的。
洛红霜都快要给她竖起大拇哥了。
“真厉害啊,得给点奖励。”她低声冷语道。
转身对百姓和士兵说道:“你们看!大巫祝正在跟大家说‘河神生气了,快点把贡品扔到河里去,平息神君的怒火’!”
说完,她从贡盘里抓起一把翡翠珠子,用力往河中扔去。
榜样的作用是无穷的——大家也是害怕大巫祝游回来又会作妖,于是纷纷抓起金银首饰,拳头大的珠子,元宝就往河里扔,一时之间,金银珠宝满天飞,瓜果梨桃如雨下,大巫祝两手都搭在岸边了,迎面一个大元宝兜头砸下,老太太被砸的眼冒金星,手一软,身子一仰,又落回水里。
好巧不巧,恶风又起眨眼间把她给卷到河中央,她吓得哇哇大叫,结果她最爱的金银珠宝跟雨点一样披头落下,眨眼间,人就没了踪影。
洛红霜见大巫祝已经沉了河底,她也不着急,站在岸上看了一会儿。
百姓把该丢的都丢下去了,趁人不注意该匿下来的也都给匿下来了,现在他们又没了主意,都看洛红霜。
约莫一刻钟,确定大巫祝彻底凉了,洛红霜转头皱眉,似是困扰道:“大巫祝为何下河这么久还没上来?难道是奴家那口子好客,这大巫祝年纪大了贪杯又不好推脱?看来要找人去看看怎么回事呢。”
她拿手一指神婆、神汉道:“来人,送小师父们下去看看,大巫祝怎么还没上来。”
这话说完,那些神婆、神汉吓得脸色惨白,甚至不少人当场就尿了裤子,而百姓也好,士兵也好,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心里也明白了,现在是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得把洛红霜说的话都给坐实了不然无故把位高权重的大巫祝扔水里这种,没个正当理由,那可是要被治罪的。
小人物嘛,最重要的就是生存智慧。
于是百姓、士兵一拥而上,把哭爹喊娘的神婆、神汉七手八脚的就给拽到河边,后者自然是拼死抵抗,耐不住对方实在人多,而且士兵们一个个人高马大,还手持刀剑,拿着刀柄就往他们脸上打,扑通扑通接二连三的全被扔进了河里。
后边洛红霜还说闲话:“喂!不要打脸!让‘河神大人’看见了成何体统啊!”
眨眼间大巫祝手底下的人也都到水里了,洛红霜此时把手中的赤霄剑一挥,千层浪起,一刹那的功夫,所有人都被卷入水底,再也没有人再也没人浮上来。
“报洛大小姐,大巫祝和小师父们都已经入了水府!”
洛红霜正看热闹,士兵里面看起来最有身份的一个过来向她请示道。
洛红霜不是傻子,她知道这并不是因为他们尊重自己,而是万一这事事后翻车,得找一个领头的当替罪羊,把大巫祝和其徒子徒孙投河之后,现场最像管事的就是他自己,真要追求起责任,当然就是他了。
“好,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会儿,要是大巫祝回来,见不到人多不好,是吧?”洛红霜睁着眼睛说瞎话。
“呃,这是自然,但要是大巫祝她们……是‘漂’回来的,又当如何是好啊?”
言外之意,自然是一会儿水退了那帮人的尸体被冲回来怎么办,那不就露馅了吗?
洛红霜好歹也是侯府的千金,她跟军人和朝臣都有过接触,知道这些人精说话都爱藏着掖着。
不过对方既然能问她,就说明现在还是觉得大家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
只要立场一致,那就一切好说。
“那可太好了啊!”
“太好了?”军官不解的看着洛红霜,这怎么能好呢?说好是去水府给河神送信,要是都被淹死了,那不说明这人根本就没到水府吗?他们这帮人不成杀人凶手了吗?这哪里好?
洛红霜一脸欣慰道:“大巫祝她老人家法力高强,德高望重,自然不会被这小小的河水淹死,要是尸体上来,说明她老人家尸解成仙了啊!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军官一脸懵逼,还能这么解释?
但既然她这么说了,哪有反驳的道理?
“对对对,您说得对!”
军官手舞足蹈,心说这个解释实在是太妙了!不过又一想,脸色却又沉下去了:
“那,要是活着……不是,没成仙回来了怎么办?”
“那就说明话带到了,不挺好吗?”
“可万一话带到……”
洛红霜正色道:“你是说,大巫祝被水府拒之门外吗?”
“哦——!”洛红霜一提点,军官恍然大悟。
对啊,人都下水了,要是说游了一圈泳,没找到水府的门,别人可以,大巫祝可不行,她吃的是这行饭,要是说连水府的门都进不去,那不是自砸招牌吗?所以就算活着回来,她也不敢说就是白白下河游了一圈。
其实洛红霜觉得这军官就是庸人自扰,大巫祝是肯定回不来了,只是得给他吃个定心丸,毕竟现在她势单力薄,在钱塘君来接她之前,得先站稳了脚跟,别让那些有心害她的人抓住机会。
洛红霜打定主意,她要让那些伤害她的人,背叛她的人知道,她再也不是那个逆来顺受的乖乖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