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销雨霁之后,红霞满天,落日乍现。
司鸿无衣向洛红霜借了青青,安排去偷妖僧清河的脑袋,洛红霜忙里偷闲,带着两个小孩在西湖边上游荡一番。
青青不在,那祝姑娘便化作人形陪在洛红霜的身边保护她。
梁姓少年还在调养,他身子骨有点弱,之前的魏国之行尚未完全恢复过来,又在钱塘君一怒之下被冻得够呛,现在正在荷花骨朵里躺着。
柳沄儿追着李小黑在西湖边跑来跑去的,她表情非常开心,就好像只小猫咪,脖子上还挂着钱塘君所给她的半块玉佩。
此乃信物,等你和这小豆芽菜长大之后……
哇!真是等不及长大了!
李小黑没那么开心,他的表情就像一只被猫咪追的老鼠。
柳沄儿开开心心的追,他是玩了命的跑。
但年龄的差距,法力的差距,都让他拼尽全力,都不停地被柳沄儿捉到。
看到两个孩子玩的这么开心,洛红霜也倍感欣慰,小黑时不时的在那边哼哼呀呀的喊“阿娘”,她真是又暖心,又痛心。
她到底该什么时候才告诉小黑,他的亲娘已经跟他爹一起走了呢?
按照钱塘君的说法,他们二人已经尽入归墟了吧?
小黑现在一心想着有朝一日想和他的阿娘团聚,可这注定已经是不可能了。
“娘娘,您有心事?”祝姑娘小心问道。
她还是那一身的学士打扮,腰里悬着一把长剑,洛红霜想想就觉得奇怪,自己身边喜欢穿男装的姑娘还真多,司鸿无衣和她手下的那些小童也都是男装,而青青……呃,青青好像不算,至少她变女的时候是女装,他变男的时候是男装。
不过其实她自己此时也是男装就是了,这样是为了出来方便。
见祝姑娘一脸关切,洛红霜强笑着摇摇头。
“没事,只是想人生无常,上月还在魏国京城,在侯府里,像只雀笼里的囚鸟,现在却漫步西湖畔,真是人生如梦。”
她感叹道。
祝姑娘点头称是,“谁说不是呢?”
洛红霜瞧着她眼神里也是感慨万千,心里不禁觉得这女孩大概也经历过很多事情吧。
“阿娘!阿娘!”
李小黑一边跑一边扑进洛红霜的怀里,柳沄儿随后也跑了过来。
“相公!别跑啊!”
“我才不是你的相公!”
两个小孩子又在洛红霜跟前追闹起来,她此时当真是感觉到了承欢膝下的快乐。
可这种快乐却很短暂。
“娘娘!”
不消祝姑娘提醒,洛红霜已经察觉到了,她赶忙把孩子们用两手护住。
夕阳西下,一个身影正向她们走来。
叮铃。
那人四肢上各挂着铃铛,腰悬那柄足有她身高长的长剑上也挂着一个铃铛,可却只有这一个铃铛响。
一身仿佛会吞没一切光明的黑衣——之前的白斗篷沾了太多的血洗不掉已经被她丢掉了——脸上戴着五眼的鬼面,足下未着履靴,光脚踩在青石路上。
若非是有铃声提醒,那人可谓是无声无息。
洛红霜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但也是自幼学习过一些武功的,剑法也算不错,有着习武之人天生的警觉。
可就算这样,她却还是没有立刻察觉到对方的存在。
这女人,给她一种几乎要窒息般的压迫感。
“娘娘,快走!这人很危险!”
祝姑娘说着,横在洛红霜前面。
她刚要拔剑,突然面前一道青光闪过,洛红霜完全没有看见对方是什么时候,以及如何出手的,就听见兵器在空中相碰。
“唔!”
祝姑娘一声痛苦的呻吟,但她还是勉强接下对方的剑技。
只是她左臂也不慎挂彩,血将洁白的长袍染红——她虽修为尚浅,天资也不高,但现在也非凡躯,不是凡间利器所能轻易伤到,这把剑,还有这用剑之人,都不一般。
“居然能接下我一剑,看来你不是一般人,不,应该不是凡人吧?”
那女人悠悠的说,听声音应该跟洛红霜岁数差不多。
祝姑娘额上流汗,却还强笑道:“你错了,我虽然早就不是人身,但因为资质太差,除了活的长一点,基本跟人类没有什么区别,无论是头脑,还是体质,倒是你,你真的是人吗?”
她一边说,一边头也不回的对洛红霜道:“娘娘,改变计划,不要离开我身边,否则我顾不得娘娘和少主、公主的周全。”
“我自然是人。把那个小孩给我,我不会杀你们。”
那女人悠悠说道。
洛红霜看她手里长剑,形制甚为怪异,连鞘六尺来长,剑身窄而薄,以精钢打造,剑身寒光熠熠,剑尖处微微分叉,中间有一条血槽,正反通透,中间嵌着一颗活珠,一旦挥剑,嗡嗡作响。
“阿娘,她就是砍掉我的尾巴的那个人!”
不用李小黑提醒,洛红霜也早就察觉出来了,毕竟之前听到司鸿无衣的手下报告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女人在找“背上有龙鳞的小孩”。
村子的村民们合伙出钱雇佣的杀小黑的杀手,之前只砍断他的尾巴回去复命——这是听钱塘君和三太子所说。
看来她是察觉出自己被骗了,所以又来追杀!
“小黑是我的孩子,我不会把他交给你!”
“不要说谎,他娘已经死了,我亲手给她挖的坟,现在为何又冒出来一个娘?”
“你!”
洛红霜心头一紧,她马上去看李小黑,果然,那孩子一听娘已经死了,他先是一脸震惊,继而那小脸抽动,表情未变,泪珠却啪嗒啪嗒的落下来了。
“娘……娘……娘……阿娘!”
“小黑!”
洛红霜紧紧的搂住他,把他头按在自己怀里。
“娘在这!娘在这!”
“阿娘!”
他在洛红霜怀中嚎啕痛哭,随着他的哭声,阴云密布,天降骤雨。
那女人似乎略显惊讶:“你原来还不知道你娘已经死了?”
“住口!”洛红霜含泪怒道,“你怎么可以……”
“敢欺负小黑!找死!”
一旁柳沄儿按捺不住了,她见李小黑如此痛哭,自然是怒不可遏嗖的一下显出了原形,是一条鹅黄色的小龙,张牙舞爪,向着那女人就扑过去了。
洛红霜全副心思都在李小黑这里,一时没顾上柳沄儿,见她如此妄动,顾不得许多了,她赶忙去拔赤霄剑!
虽然钱塘君说过,赤霄出鞘,怕是吴国将要受大灾,但她根本就来不及思考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