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日:放弃的笑容

作者:勾玉血月 更新时间:2021/3/26 0:11:56 字数:3461

红肿的眼睛睁开,窗户外修女们呼喊着什么的声响令茵蒂克丝皱起眉头。不是一两个人的动静而是十多人集体移动的脚步和说话声接连不断的灌入耳中。

茵蒂克丝:“外面,好吵…”

茵蒂克丝:“发生什么事情了?”

嘈杂得令人心烦。

忽然间,敲门声响起。

茵蒂克丝:“谁?”

没有回应,敲门声又响了几下。

扫向旁边根本没动过的冰凉饭菜,疑惑下一个饭点还没到的茵蒂克丝走到门前,缓缓打开。

站在门口的人物出乎意料。

尽管黑色的修女服紧紧包裹全身只留下面部暴露出来,但茵蒂克丝很快认出了眼前的女性。

茵蒂克丝:“……您是?!”

上条诗菜:“好久不见了,还记得我吗?”

茵蒂克丝:“当麻的妈妈!诶?为、为什么会在这里!?”

上条诗菜:“嘘~小声点小声点。我是偷偷闯进来的,千万不要让其他人发现。多亏奥索拉小姐和小御坂妹妹制造混乱引开外面那些女孩的注意,我才能从后面溜进来的,要是在这被抓到可就功亏一篑了。”

茵蒂克丝诧异的神色将内心疑惑清晰表露。

上条诗菜:“看你有很多问题想说的样子,在提问前能先让我进去吗?”

茵蒂克丝:“啊!哦哦,好的好的!请进来吧!”

直到把门关上,诗菜才放心的深呼吸。

上条诗菜:“呼~总算能放心喘口气了。我还是第一次想玩潜入游戏一样小心翼翼绕过一批批人到达目的地的,多亏奥索拉小姐提前给我的位置和小御坂妹妹不留余力的帮助。对了对了,得给她们发条消息告诉她们我已经成功潜入才行。”

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掏出手机,诗菜灵活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

茵蒂克丝:“……那个…”

上条诗菜:“一想到个头最娇小的那孩子为了吸引别人的注意努力的模样,我就想好好抱抱她狠狠宠爱一番。嗯!决定了,等事情结束后一定要揉揉她的头好好的感谢她才行!”

茵蒂克丝:“…那个……”

上条诗菜:“啊抱歉,让你听我一个劲的自言自语。为了在外面奔走的两位伙伴,我也得加油啦。”

茵蒂克丝:“加油是指…??”

上条诗菜:“茵蒂克丝小妹妹,能和我聊聊关于当麻的事情吗?”

茵蒂克丝:“…是当麻拜托您过来的?”

一提到当麻茵蒂克丝的眼神向旁边游移似乎不敢与诗菜对视,表情更是低沉几分。

上条诗菜:“没错。不过嘛,看到当麻困扰的样子就算他不开口我也会主动帮忙的。”

茵蒂克丝:“当麻很困扰……果然,我只会给当麻带去烦恼…离开的选择是正确的。”

上条诗菜:“我从当麻嘴里听到的仅仅是他单方面的口头阐述和想法,这回我想听一听你的心情,能把你的想法告诉给我这个不太靠谱的阿姨听听吗?说不定能为你们之间的事出个主意哦。”

茵蒂克丝:“和好吗?我觉得,顺着现状开始疏远说不定对当麻来说是更加好的事情…”

本人或许是想以玩笑似的轻松语气加笑容来表达感想,然而实际在诗菜眼前表达出的笑容却除了苦涩牵强之外别无其他。

看得出,无助的少女在面前强撑着内心。

上条诗菜:“现在下结论还太早。阿姨我不推荐把想法憋在心里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的做法,既然面前有能够倾诉的对象,那何不放开来说说?「肯定能帮你解决」这样的话听起来太轻率不值得信任,不过阿姨我说不定能让你发现一些自己和当麻都没有意识到的问题也说不定哦~其他的不好说,随着年龄累计起来的各方面经验可不会输给青春期少年少女。”

茵蒂克丝:“……”

上条诗菜:“来吧来吧,随便说些什么都好,哪怕是抱怨的话都行,让我们从最初的一小步开始。”

茵蒂克丝:“可是…”

上条诗菜:“茵蒂克丝小妹妹,阿姨我可是为了你们的事废了老大劲才摸进来的哦,事到如今让我一无所获空手而归才是最不能让人接受的结果。”

扯了扯自己身上的修女服,尺寸差了些的衣服把身体某些部位勒出显眼的痕迹,直到察觉腰腹部凸出的一块烧得灼眼之前上条诗菜还是很相信自己的身材。

自爆般掐了掐肚子上的肉。

见她抿着的嘴唇开始颤抖,诗菜逐渐收起轻飘飘的笑容。

茵蒂克丝:“……”

上条诗菜:“没关系,说出来吧我会认真听。”

或许是被诗菜的温柔所推动,或许是支撑内心的柱子早已破碎不堪,禁闭的嘴唇缓缓张开。

茵蒂克丝:“……起初…”

不久前的过往在眼前闪过。

茵蒂克丝:“……起初其实是因为非常无聊的事情和当麻吵了一架…啊,不对,是我单方面的对当麻发脾气,以为他和其他男孩子有奇怪的关系,当时突然间有些不受控制,等我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到了伦敦。冷静下来才开始后悔自己做了蠢事,当时就想跟当麻道歉,因为自己的神经质和莫名其妙的理由对他发火。就在我想要用怎样的说法向他道歉的时候,我收到当麻来到伦敦的消息。得知当麻是为了我特意跑到伦敦的时候我心里非常开心,真的非常高兴,那时我觉得当麻和白发之间的事彻底无所谓了。「当麻来见我」满脑子只有这件事,雀跃的心情让我整个人变得飘飘然只想立刻去见他向他道歉,对他说「对不起,请原谅任性又不讲理的我」…”

茵蒂克丝:“迫不及待的去找人没想碰巧遇见他跟奥索拉抱在一起的画面,现在回想起来肯定是因为当麻的不幸体质让他被卷入古怪的机关才会如此。但当时的我没有去细想,不听解释的责怪他一番弄得不欢而散。回到房间冷静下来我也没有主动找当麻道歉而是自大的认为应该由当麻主动来找我解释等他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说法再原谅他。现在想来,我的任性,我的自我中心无时无刻在折磨当麻。”

闭合的话匣子与紧锁在内心深处的情绪一旦开出一道缝隙便难压抑,接踵而来的,是早已想要向谁人到处的苦痛和反思。

茵蒂克丝:“之后,再次见面的时候我又因为当麻的一句话莫名其妙发火。明明决定当他为了帮助谁而离开的时候我都要在那个房间等他回来,为了不让我陷入危险才让我留在安全的地方,能够回应时刻担心我的当麻,我能做的只有在那个房间里用微笑迎接他。”

茵蒂克丝:“在心里决定好的事,这么简单的事我都做不到!在安全的地方等他回来这样的小事我都做不到,尽可能安慰伤痕累累的他我都做不到!!和当麻相比,我的寂寞孤单根本谈不上问题!!即便如此,我都没有控制住自己向他发泄不满……”

茵蒂克丝:“当麻倒下了,好像是在和我吵了一架之后晕倒的。又一次,我让当麻难过,甚至害的他晕过去不省人事,没有帮助到他不说反而我成了让他难过的主因。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能好好控制住自己所以才……”

颤抖的双手放在胸前祈祷。

在犹如狂澜的情绪摆动下,她的身体显得尤为娇小。

茵蒂克丝:“得知当麻倒下,在女王大人那边休息的时候我把自己关在这个房间里不敢出门,一想到他的事就胸闷疼痛,我不敢面对他,不敢去请求他原谅自己。”

上条诗菜:“是在害怕当麻拒绝你的道歉?如果是的话那完全不需要担…”

茵蒂克丝:“不是的!只要我诚恳的道歉向他说出对不起希望他能谅解我的过错,以当麻的性格肯定会在叹息之后对我的事既往不咎,正是清楚当麻温柔到骨子里的性格,所以我才不能去面对他。他能宽恕所有醒悟的恶人,可我不能原谅奢求那份温柔的自己。在纠结我到底要不要主动找他的期间我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茵蒂克丝:“我是当麻的什么人?我能以什么样的身份站在他的身边?”

茵蒂克丝:“思考到最后幡然醒悟,原来我一直被当麻当成城堡中公主万般保护。理所当然的享受着一切还不知足,反而责备起一直默默奉献的当麻。”

茵蒂克丝:“那反过来我有能给当麻帮助的地方?有让他觉得非我不可的地方吗?以禁书目录之名我能理所当然的站在这里,因为世人需要我的知识,但是当麻不需要,他只想把我留在安全的地方。以女孩子的立场我能帮他的地方?我不会料理不懂科学侧的知识,不会洗衣扫地,对科学侧的机器一窍不通,思索过后结果只能用残酷形容…”

茵蒂克丝:“没有,什么都没有……”

茵蒂克丝:“到最后,我没有任何办法回馈他的温柔。”

抬起头,与诗菜对视的眼眸被泪水填满,随着脸颊滑落。

茵蒂克丝:“我就像冰冷的吸血鬼,趴在当麻的身上在他看得见看不见的身体各处留下印记,在伤害他的同时还为自己的行为洋洋得意。”

上条诗菜:“你想得太夸…”

茵蒂克丝:“不是的!一点都不夸张!”

激烈的摇头,否定她的安慰。

茵蒂克丝:“诗菜阿姨,您知道吗?就在不久前我再次伤害了想要帮我的当麻。在理解自己只是个受人恩惠的家伙之后我不但没有去感谢他而是再次朝他发火,就因为他跟其他女孩子逛街,仅仅因为他没有把我的事放在首位,仅仅如此我就对他说了不堪入耳的话。”

茵蒂克丝:“当麻在很多时候都会为我考虑,当麻为我做了许多,他给我的已经多到我永远都感谢不完。然而,看到那些照片的刹那我心里所有的感激之情都被更加丑恶难堪的情绪吞没,这次比以往任何时候的嫉妒都要来得强烈汹涌,我无法控制住自己,一味向施舍的恩人发泄负面感情,这样的我难道不是一个吸血鬼吗?”

在期待后的受挫,在靠近后的埋怨,接着疏远后的醒悟,为了不再给当麻带来困扰和麻烦茵蒂克丝得出了结论。

向着他的亲人,顶着泪水满脸的糟糕面貌露出放弃一切的微笑。

她说到。

茵蒂克丝:“诗菜阿姨,我已经,不能待在当麻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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