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中学二楼教室靠窗的倒数第二个位置,良正边打哈欠边做着笔记。事实上,他根本无心听讲,所谓的笔记也只是些随手画出的古怪符号。
良留着一头石青色的短发,一双灰蓝色的眼睛总令其主人显得不怎么精神。左耳戴一枚绿色的耳钉,右耳挂一枚金色的耳环。有些灰白的皮肤衬托出他过于沉静的气质。他不爱笑。无论怎么看,良都像家长们眼中的那种“不良”学生。然而事实上,他的成绩却意外的好。对于那些知识,他觉得即使边睡边听也足能应对考试。
东迁的令文紧急下放后,朝云镇立刻被繁忙与不安的气氛所笼罩。街道变得拥乱,连教室里的设备也被搬空,人们都紧锣密鼓地进行着搬迁的准备。
良的目光移向窗外。与镇上大多数人相比,良感到不安的原因完全不同。自从见识到屠龙术在对战中的威力,良逐渐意识到,那位姓叶的过路商人为抵充饭钱而传授给他的这套“屠龙术”也许并不是什么健身技巧,取而代之的,它是一套杀戮术。而当有关龙子饕餮的说辞在镇上爆炸性地传播开后,他甚至有了更大胆的推想-----它是一套用来弑龙、真正意义上的屠龙术!
难怪它的练习方法如此古怪,每当做动作时,都要求练习者在脑中施加特定的意念,假想空气中对应的真实物体来进行发力。
想到这里,良的心中无法回归平静。若真如此,那么斩杀饕餮不就成了他这个镇上唯一拥有屠龙能力者的天授义务了吗?
期待已久的教堂钟声终于响起,有人高叫:“下课了!”铃声如同救赎,受迁移气氛影响的学生们根本无心学习,纷纷向教室门口挤去。良三两下将桌上的东西揽进书包,“喂,良,要不要一起回……”德的“家”字还没有出口,良却一个纵身从窗口跃下,落在自行车棚中间的小道里。正当良想如往常一样,骑上车以最快速度从校园里消失时,却发现前路被几个找麻烦的高年级学生堵住了。刚要转身,发现身后也早有人在守着,看来这些人对良的行踪早有把握。他们逐渐逼近,将良围在中间。就高中生来说,这些人算是人高马大,长得比较壮实了,而且从手上的家伙来看,也明显是做足了准备。
“你架子不小哈,让我们一伙人在这一顿好等。”其中一个像是领头的上前一步,将嘴里的烟头扔在地上踩灭,趾高气昂地说,“做个了断吧。你知道自己得罪谁了吗?”
其它几人紧张地注视着良,将武器举在面前,弓着身子不时变换着脚步。
“想找我算账的人太多,我记不得了。”良的眼角扫过每一个人,声音平淡如水。“我哪有你们这么无聊,只为了教训一个人,居然不惜浪费大量时间来跟踪和蹲点。”
“给我上!”领头学生被良激怒,一把将旁边一个男生推向良,那男生反应也快,抡起棍子就上,良侧身一拨其手,那人重心一栽,腮帮上已被良指缝中夹藏的车钥匙划出一道血口。那人吓得立刻扔了棍子,跑回去指着脸吱呀乱叫。
“哼,一吃亏就撤退,典型的流氓心理。”良出声嘲讽道。他的右手开始被一股强烈的灼热感包围。就是这种感觉!良心中一动,他知道,虽然不明原因,但自从修习屠龙术开始,每当他的身体出现这种状态时,自身的力量和运气都会变强,之后只要加上强烈的意念,他想做的事情基本都能成功。也许是因为正在做正义的事情吧,良这样相信着。
包围着良的几人受这话一激,顿时怒气澎湃:“可恶,你个杂碎,竟然敢不把我们天狗帮放在眼里!刚才一时大意被你偷袭,这次你做好觉悟吧!”声罢,忽然前后夹击,抄起家伙向良拥上来。领头问:“该谁了?”一个叹道:“我就豁出去了!”说完上来抓紧良的胳膊,要以此封住他的行动,便于其他几人上前围殴。良心道:“这又是一个专帮人打架的团体。”胳膊反而向前一送,趁对方重心摇晃时翻转手腕,钥匙在那人胸口划出几道血痕,那人吃痛一缩,被良一推撂倒在地。良借力打力,一连摔出三人。对方剩下几人前拉后拽,良混乱中吃了一拳,却趁势一个后翻,滚到自己的自行车旁。然而对方仍不肯罢休,扑上来抡王八拳不让良走。良有些急了,左手缠抱一人右拳,忽然进步一招“蛰龙探首”,右手炮拳直击对方门面,正是屠龙术第三十七节中缠龙须、突袭龙眼的动作。那人“哇”得惨叫一声,被打飞数米,双目被钥匙刺得血流不止。紧接着后面一人飞扑上来要抱住良,良回身一记“神龙摆尾”,脚跟砍中那人脖子,那人就像是脱了线的木偶,目光无神地直挺挺斜着身子倒下,落地后脖颈还维持着被踢中时的角度。这两下下来,对方气势渐弱,守在原地一时不敢向前。
领头的看打不过,不甘心又开始言语攻击:“你这个变态,恋母狂!我们打你是替天行道,你居然还敢还手?”
良皱眉:“你什么意思?”
领头的忽然转头,向旁边人阴阳怪气道:“喂,你知道吗?他长这么大还每天和自己的妈妈睡在一起,真不害臊!”
良的脸一僵,反击道:“二姑不是我的母亲,是和我没有血缘关系的收养者。你们这群人渣哪听来的谣言,为什么胡说?”
“嗷,原来不是亲妈!”
“那就更可疑了。没有血缘关系的孤男寡女睡在一起,真不知背地里在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噫,真恶心!”
“什么收养者,我看你其实是神婆的私生子吧!”
良被激的血气上涌,正要上前教训那人,谁知由于气冲上脑,良忽觉一阵头晕脚软,竟“扑通”一声单膝跪在那人面前。
对方大吃一惊。
谁知偏在这时,德一阵呼哧带喘地赶到现场,见到眼前情景,以为良要加入某个帮派,心想这是自己表明立场和决心的好时机,于是二话不说,果断在良身后一起双膝下跪。
片刻后,一阵哄然大笑响彻车棚,连方才受伤的人也忍不住颤抖起来。良羞愤难当,恶狠狠地瞪德一眼,狼狈地起身骑车逃走。
良理不清楚此时心里复杂的焦躁,就算在这里再多停一秒他都无法忍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