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暮弦看着床上睡的和头滚都不打的死猪一样的洛栖鸢。
再看着洛栖鸢床边上那一块血迹,那是他先前帮洛栖鸢擦身子的时候留下的他腹部的血,现在干在床边上,依然鲜红。
许暮弦从洛栖鸢身上抽出她的手帕,擦了擦手腕。
为了让洛栖鸢恢复的快点,许暮弦取了点血给她喝了下去。
顺便在自己房里留了几支血,她鼻子一向很灵,起来的时候她自己就能找到。
许暮弦想着的时候洛栖鸢踢了踢被子,她精致的锁骨从被窝里露出来。
旖旎的气氛让许暮弦有一点心软的冲动。
可也只是一点点罢了,洛栖鸢这个样子他之前每天早晨起床的时候都能看到。
“你不要……”洛栖鸢呢喃着。
许暮弦不是听得很清楚,凑到她嘴边去听清她的话。
可是洛栖鸢没有接着说下去,只是在床上滚了一下子。
许暮弦轻轻叹了口气,帮洛栖鸢盖好被子,把从自己房里搬来的炉子里点上火。
然后他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屋外还飘着小雪,但是已经可以看见一点阳光。
许暮弦一眼瞟见那颗在阳光下枯萎的栀子花,从袖里拿出一小管他的血往上滴去。
做完这件事之后,许暮弦再进房看了看洛栖鸢,下山了。
他下山之前本来准备进自己房间留张字条给洛栖鸢的。
可是许暮弦思考了一下觉得没有必要,只是略略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就下山了。
洛栖鸢的房间里。
“你不要下山……山下面有好多坏人的……不要离开师傅……”
洛栖鸢才把许暮弦没听完的那一句话慢慢地说完。
可是许暮弦已经下了山,听不到洛栖鸢的独自呢喃。
山上的雪慢慢落的小了。
洛栖鸢感觉自己的脑袋有点晕,慢慢地从床上摸索着爬起来。
她突然好像记起来什么重要的事情,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自己的胸口。
她还有心跳。
洛栖鸢还能感觉到自己肚子那里传来的微弱的疼痛。
床头的火炉一直燃着,屋外的雪也一刻不停。
她就呆呆的靠在床边,看着屋外的雪花一片片飘扬在漆黑的夜空上。
就这么看了一个时辰,洛栖鸢才发觉床边的火炉一直燃着火。
她突然有点莫名其妙的难过。
可是她闻到空气里那一份熟悉的血腥气味了,所以她把难过抛到脑后。
她当然知道许暮弦下山了,可她还是固执地想知道许暮弦留下了什么。
所以当她洛栖鸢拿到那几支装着他的血的瓶子的时候,拿到那把八均剑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许暮弦还没有放开她。
许暮弦是要洛栖鸢等他回来。
洛栖鸢本来应该高兴的,因为许暮弦没有说放弃她,但是她并没有像剧情顺理成章发展下去那样高兴。
洛栖鸢这次没有选择听他的,她看着空空荡荡的许暮弦的房间,自己做下了选择。
洛栖鸢的房间陷入了还将延续很久很久的安静。
陪着洛栖鸢和许暮弦一道落了好多好多年的大雪终于停下来。
再也没有一片雪花落下。
这一界一共有一天一地,这一地又分了阳域,月域,星域,通天域,三个大域以三足鼎立一般围着名叫四方的域,许暮弦和洛栖鸢一直都住在月域的栖鸢山上,因为洛栖鸢名号的缘故,栖鸢山逐渐成为了扬名三域的一座山,别说是月域了,怕是随口和其他两域的人一提都能讨论好一阵子。
但是讨论归讨论,没人敢真的上栖鸢山一睹栖鸢剑仙洛栖鸢的天仙容貌。
因为就算洛栖鸢不生气,好歹他许暮弦也不是个好惹的主不是?
以前好像就有个门派之主借着门派纠纷的名义和洛栖鸢开荤腔,洛栖鸢还没来得及砍他,许暮弦在那个倒霉的门派之主第一句话刚说完的时候就飞过去一支他用了几天的新笔,活生生把人整个头都打掉了,洛栖鸢嫌血恶心用剑气那整个人都打下了山。
给那个陪着他来的大弟子都给吓晕了,于是那位大弟子也得到了被剑气送下山的待遇。
也不知道后来有没有人来帮他收个尸安葬一下啥的。
总之后来人们提起来栖鸢剑仙的时候总能同时提起她的徒弟。
风评倒是不怎么好,一般都是“躲在剑仙后面耍威风的怂包”这一类。
许暮弦本人倒是不怎么知道这些东西,估计洛栖鸢也不知道这事。
不然洛栖鸢一定会查到是谁最开始说的这话然后给他一剑。
就这么离谱。
四方域是个神奇的地方,它不属于三域,因此又被独立出来成为第四域。
因为四方城以前有个人在这立地为神仙,所以四方城又有一个名字叫通天域。
那位成仙的人临走前曾说,通天域里藏着第五域的开启方法。
所以通天域每年都会有很多来自其他三域的门派找寻那虚无缥缈的第五域。
估计也就栖鸢山上的洛栖鸢比较怪,要弟子不要花心思去找那玩意。
换别的弟子可能不清楚,但是许暮弦清楚得很第五域的真相,毕竟山上就他一个男弟子,洛栖鸢给他的是独一份的偏爱。
虽然时不时的让他去帮师姐修道就是了。
也不算个苦活,有手就行。
通天域,四方城。
许暮弦走在人潮涌动的大街上,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
这次他下山只为一件事而来,做完这件事他就可以有选择之后一切的权利了。
而要开始进程,首当其中必须进四方城。
许暮弦很久以前也来过四方城,那时候他是和师尊一块来参加论道大会的,自从那一剑惊了前来四方城的所有文武道天才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过这个排斥自己的地方。
倒是洛栖鸢仍然是四方城内论道大会的座上宾,但和他一起不再参与四方论道。
洛栖鸢的原话是四方论道大会太没意思了,看的想睡觉。
“李老弟,你听说了吗,今年的四方论道就在明天,就在四方城论道场那里举行!”
许暮弦突然听到周围有人兴奋地说着,在闹市里能让自己听的字句清晰着实不是一件有手就行的事情。
所以许暮弦看向说话的人, 的确是修道者。
“当然知道了,据说好多大人物要来参加这次论道大会呢,城主大人还要亲自参与四方论道呢这次,往届从来就没有城主大人参加的例子,所以我觉得这次大会应该是有什么人参与其中,否则城主大人绝对不至于到亲自来接待的程度。”
说话的人旁边站了个穿着黑袍的人,单是听声音的话应该是个男人。
但是许暮弦一眼就辨认出了黑袍里藏着的人。
是个女人。
他有点好奇黑袍人特意伪装声音藏在黑袍里的意图了。
“依往些年来看,这论道大会真是一年比一年没落了,这城主大人又能闹出什么波澜呢?要我说这论道大会,干脆就别开下去了。”
黑袍里的人默默听着身旁的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话语,转过头。
眼睛刚好瞥见盯着自己的许暮弦。
顺带发现了许暮弦上勾的嘴角。
“变……”她刚想怒斥许暮弦是变太,刚张开嘴声音兀然卡住了。
她现在表露在外的形象是个穿着黑袍的男人,如果现在在这里这么大声地骂街,岂不是浪费了这一身装扮,还得被大街上看到的人传开?
简直是赔了夫君又折兵,太亏了,她这么想着,又闭上了嘴。
诶等等,我现在表现在外面的形象是个男的好像……
她从黑袍里投出惊讶的目光,不带掩饰地看着许暮弦。
敢情男酮竟在我身边?????
许暮弦注意到了黑袍里的奇怪目光,也感到莫名其妙。
我好像没干什么奇怪的事情吧??盯着我看做什么??
黑袍里的李卿微看着许暮弦的脸。
这个男人长得好好看诶!!!
她李卿微敢保证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帅气的男人。
可惜是个男酮,李卿微心里闪过一种惋惜的念头。
本来周围的人因为黑袍人的先前的言论都将目光投向他,而现在黑袍人却盯着许暮弦看,于是众人的眼光纷纷投向许暮弦,发现两人间的莫名对视。
许暮弦发觉自己成为众人的视野中心之后,立刻收回了视线,掉头准备离开现场。
李卿微思考了一下,向着许暮弦走去。
“这位兄台,请留步,先前一直盯着我看,是对明天的四方论道大会感兴趣吗?”
许暮弦的脚步一下子顿住,转过头来。
“所以,兄台你的意思是你要代表师门出席明天的四方论道?”
许暮弦不喜欢喝酒,只是看了看桌上给自己的酒杯微微点头示意。
发生那个小插曲之后李卿微带着许暮弦离开了现场,找了一处酒家坐下。
“兄台第一次来四方城吗?”李卿微朝许暮弦问。
许暮弦摇摇头。
他和洛栖鸢一起参加过一次论道会,算不上是第一次来了。
那次论道会上残余的那些门派也该成为现在独当一面的名宗大派了吧。
不知道自己这次下山如果参与了论道,那些门派会是什么反应呢?
许暮弦想着想着就有点想笑。
于是他真的在微笑。
李卿微看见许暮弦的笑意,有点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