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推开门,走进了熟悉的病房,打开了南面朝阳那边的窗帘,明媚的阳光照进漆黑的病房内。
为了有助于睡眠,私人病房的窗帘是经过特殊加工的,完全不漏光。
“啊,哥哥?”
一个柔弱的声音想起,明显是刚睡醒的样子。
“没用安眠药吗?听到声音就起来了,这可不行哦,小晦。”
朔头也不回的说道,打开一旁的柜子取出两个马克杯,开始往里面倾倒黑褐色的粉末,他用身体任何部位都可以听出这是谁的声音。
“嗯,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用安眠药也可以睡下啦,就是半夜的时候老是醒,喝点水就好啦,哥哥你不用担心 。”
“看得出半夜喝水了,连暖壶的盖子都忘概了,这下只能再打一壶咯。”
四时朔瞥了一眼柜台上的木塞,耸了耸肩说道,他回过头看向病床上约莫十五岁,穿着病服的娇弱少女。
女孩儿算得上绝美绝美,却有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暮气,乌黑的长发掺杂着白丝,径直的垂到腰部,无精打采的眼睛呈现出紫绀色的双瞳,皮肤虽然很白,却有一种病态的感觉,让人看上去心生伶爱。
四时朔看着妹妹削瘦的脸颊,心疼的上前摸了摸她的头 。
四时晦可以不借助安眠药强制睡眠,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大部分渐消症患者药品中,除了营养物质,还有等量的特制安眠药,可以在两分钟之内强行使病人进入睡眠。
但长期在睡眠状态下的人精神就会处于饱和的状态(实际上就是睡不着 ),必须借助安眠药来强行睡眠。
可四时晦居然能够自己睡着,这就说明营养物质的流失进一步加快了,即使是一天睡十几个小时,醒来三十多分钟,她的身体原处于虚弱状态。
不能这个了......我得想想办法。
朔咬着指甲,在心里暗暗的说道,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
而晦的状态虽然虚弱,洞察力依旧ex(不可测量),她向四时朔询问到。
“哥哥,发生什么事了吗 ?如果钱不够的话,咱就回去吧,没什么事比你陪着我更重要的了。”
四时朔听到妹妹的询问,先是愣了一下,心中没由的荡起一阵苦涩。
“没有的事,我刚拿到了一笔钱,不光这几个月的医药费,就连表姐家那几万块的债也能还上了,你哥哥是不是很厉害?”
朔把白色的围巾往后一甩,摆了个自以为很帅的姿势。
而晦看到哥哥这样,捻了捻白色的发丝说道。
“是是是,我家哥哥最厉害啦,可一下子有了这么多钱,哥哥你确定不是下海当牛郎了?”
少女侧躺,一种极为微妙的表情看着朔,右手指着头,脸上挂着匪夷所思的笑容。
朔脸部的肌肉抽搐着,随机扶住了额头。
“na,ni,sou,lei,你这只说秽言垢语连眼都不眨的生物真的是我ka,wa,yi的妹妹吗......”
“喂喂,不要穿插着别国的语言啊你这恶心的二刺猿。”
晦一脸嫌弃的看着四时朔,手上摆出快滚的手势。
“好了好了,不闹了,最近感觉怎么样?”
四时朔从椅子上起身,打开了另一个暖瓶的木塞,里面的水还冒着蒸汽,虽然不如一开始刚打的水,但足以泡开咖啡了。
他惊讶之余,炒两个马克杯里倾倒热水,冲泡着刚才倒进马克杯的咖啡粉。
“还是,老样子咯,不过哥哥你给一个一天要休息几十个小时的人和提神的咖啡真的好吗?”
朔察觉了四时晦语句中的诡异停顿,心中一沉,但嘴上的语气丝毫未变。
“少来,整得咖啡的提升效果在你身上有用似的,你不是最喜欢带糖的咖啡吗,而且安眠药是强制睡眠,和你提神没关系,给,爱喝不喝。”
四时朔别回头,将咖啡溶液较多的一个马克杯递给少女,自己拿起另一个杯子灌了一口。
“好了好了,开玩笑呢。”
四时晦则是笑嘻嘻的接过杯子,从一边的床头柜里拿出勺子,小口的尝了一勺”
“喂,喂,没放糖,没放糖!这怎么尝都没放糖吧!”
少女嘟起嘴,不满的说道,顺带挥舞了一下小拳头表示抗议。
“哎嘿,砂糖就在床头柜,自~己~加,我先去一楼给你打两壶水吧,免得你晚上喝凉水,还有你差不多要休息了 。”
四时朔指了指钟表,一溜烟儿似的蹿出了病房。
四时晦见朔走出了病房,小心翼翼的扒头,看到朔走下楼梯之后,松了一口气,回到了床上。
她把马克杯放到一边的床头柜上,牙齿摩擦的咬着拇指的指甲。
“好了,开始分析一下吧。”
马克杯壁上的粉末偏黑可以断定是黑咖啡的一种,具体名称不好猜,但整个医院卖黑咖啡的地方就只有西门的超市。
哥哥他......来的时候洗了脸,用的香草味的洗面奶,与上次的不一样,估计是刚买的。
而且......眼袋略肿且有浓厚的黑眼圈,基本上可以断定是熬夜了。
“嗯,表面上的线索还有很多,还可以——继续推理。”
哥哥喜欢的黑风衣有粗布划出来的划痕,作为他最喜欢的衣服之一,肯定不是他自己弄的,而是.......撞到了什么人。
四时晦想到这里,慢慢的攥紧拳头,指甲嵌进手心,用疼痛来刺激自己下一步的思考。
从家到医院的方向会经过中央广场,我了解哥哥,他是一个能不多事就不多事的人,所以初步上的划痕必然是去餐厅或者超市这里人多且不可抗力的地方。
但.......餐厅不大可能,哥哥如果吃东西的话肯定也会给我带一份。
超市也基本排除,因为去了超市也就没必要在西门买咖啡。
“唔,好头疼,身体感觉使不上劲。”
基本上大体的情况可以猜出来了,还是蛮容易的。
哥哥他......熬了整整一夜,醒来之后用洗面奶洗了脸,准备来医院,先在中央广场逗留了一阵,在逗留的过程中撞到了一个穿着粗布的人,而哥哥不愿意多事,直接来了医院,在西门的超市买了黑咖啡。
分析完,四时晦微微一笑,紫绀色的瞳孔罕见的有了一点光芒,她用力的咬着右手的拇指指甲。
“啊,哥哥大人,您没有和别的女人接触真是太~棒~了。”
少女的眼睛鼻梁被漂亮的刘海遮住,以一种颤抖的语气说出了,这种被四时朔看到会吓一跳的话语。
“你的哥哥看见你这样子会大吃一惊的吧。”
突兀的,沙哑难听的声音想起。
晦立刻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死死的盯着传出声音的方向 。
一道银色的光芒闪过,那穿着黑袍的人凭空出现的病房内,正是四时朔在快递点派送点撞到的怪人。
“你是谁!”
少女冰冷的声音响起,警惕着眼前的人。
她用眼角的余光撇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马克杯,这是她身边唯一能用来投掷的东西
“我吗?我谁也不是。”
黑袍怪人沙哑的声音,像是在感叹某些事。
晦咽了一口唾液,她明白自己的现状,要想打现状,唯有出其不意。
下一刻,晦抓起床头柜上的马克杯扔了过去,黑色的咖啡溶液在空中飘出一道漂亮的水花。
水虽然不是滚烫的,但能泡开咖啡的水也一定很热,对方必然会进行躲闪。
这是四时晦的思路。
她一咬牙,强忍身体的虚弱,连鞋也顾不得穿就要跑出病房外。
“果然和当时一模一样呢。”
黑跑人叨念着,捏碎了一枚银色的珠子。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在怪人拿出珠子的那一刻,整个病房内好像凝固了一般,他捏碎的那一刹那,时间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倒流。
咖啡溶液仿佛有生命一般慢慢回到马克杯,那最终落到床头柜上,一旁墙上的钟表,秒针在倒转。
四时晦回到床上,身体不住的颤抖。
“这是......怎么回事?”
黑袍怪人没有理会颤抖的四时晦,而是低头看着手中捏碎的玻璃珠粉末,像是在回忆什么。
片刻之后,它摘下了自己的兜帽,露出了自己的脸,不顾四时晦的震惊。
“你!——你是!”
晦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黑袍人紧紧的捂住了她的嘴,阻止她念出自己的名字。
“现在,可以听我讲话了吗?”
黑袍怪人缓缓的抬起左手,瞳孔散发出四色的光,左手的食指放在嘴唇上,摆了个“噤声”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