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提到您的伤心事了。”林昊低声说道。
“没事……其实我这次来，也是为了查清楚我父亲的事。”李诗洛摆了摆手，“不过没想到你这时候倒是意外的很注意。”
二人说着说着，却是已经走到了山林深处，雾气也越来越浓。
好在同行的还有很多村民，他们提着的油灯走山道上，从远处看，便是黑夜里的无数灯火连成一条蜿蜒的曲线，像蛇一样逐渐地延往半山腰上延伸。
而半山腰处，便是加那寺的位置所在。
加那寺虽是面向的村庄，但位置却隐藏在山林深处，所以在村庄中逛的时候，林昊并没有看见山上的这个建筑。
不过当他数十分钟后气喘吁吁地走到加那寺大门的台阶下时，他才发现，这个寺庙还是挺宏伟的。
它的主建筑有一个金色的宝塔状尖顶，下方则是由白墙和黄色圆柱撑起来的三角形橙色屋顶，是典型的泰兰寺庙风格。
跨入大门，林昊看见有两名寺庙的僧侣已经在门口处分列两边等候着。
他们双手合十，颔首低眉，当有来参加仪式的人从他们的身前经过时，他们便会轻声念出一句话。
“他们在替我们祈福。”李诗洛将僧侣念的话解释给了林昊听。
“原来如此。”林昊点了点头，他的声音有些虚，走这二十几分钟山路，让他着实有些疲惫。
不过他注意到，在跨入大门之后，视线又变得清晰了起来，他回过头，发现寺庙的大门外白色雾气依旧，但一旦进入大门内，雾气就不见了。
像是有什么东西，将白色的雾气挡在了寺庙大门之外。
他又转回头来，观察了一下加那寺，发现加那寺的前殿如果从俯视角看，应该是一个“凹”字形的建筑结构，开口的那端对着大门，中间空出的部分便是是举办仪式的广场。
寺前广场上此时已经站了不少村民，因此，林昊和李诗洛只能站在人群的后方观看仪式。
不过好在仪式用的祭台比较高，哪怕前面挡了两三排人，林昊也能看见那红色高台之上，盘腿坐着一圈身穿黄色袈裟的僧人。
那一圈僧人的中间有一座黑色的香台，上面摆着一根深黄色的香，正静静地燃烧着，放出袅袅青烟。
香台后面站着一名同样身穿黄色袈裟的僧人，只是看起来年龄比其它的僧侣要大了许多，估摸着是资历比较老的那种。
随着村民陆陆续续进入大门，香也随着燃烧逐渐变。
终于，在最后一缕青烟从香台上飘出后，那老僧侣双手合十，对着祭台下的村民大声喊了一句话。
“村民们都到了，仪式开始了。”李诗洛给身边的林昊翻译老僧侣的话。
林昊四处看了看，现场除了僧侣大概也就五十来号人，这个村子看来规模还挺小的。
“伟大的加那神，感谢您庇佑着南罗的子民，您是山峦的守护者，是慈爱的神明，握着时间与河流的权柄……”
僧侣先是嘀哩咕噜讲了一大堆花式赞美加那神的话，然后又如同所有的祷词那般，换着不同的语法祈求加那神的庇佑。
一切看起来都很寻常，这样的场景林昊在电视上也不知道见过多少次了。
但周遭的氛围却是非常庄严肃穆，看样子当地的村民对于加那神的信仰程度并不一定比这山上的僧侣低。
众人都保持着安静，只有李诗洛还在坚持不懈地小声给林昊翻译僧侣的话。
“……黄昏之时，地狱的门扉开启。有难以名状的邪恶藏于雾中，有黑暗想要加害于您的子民……伟大的加那神啊，愿慈爱的您降下庇护，驱逐山野中蠢动的邪恶……”
“这僧人能一口气说那么久，也是厉害。”林昊低声说道。
“嗯？”李诗洛吃惊地看了林昊一样，“你居然还会吐槽的吗？”
“……为了感谢您的庇护，您的子民将为您献上祭品，藉着血肉与您合二为一，藉着不受拘束的灵魂感受您深沉的爱……”
僧侣的语速变得快了起来，神情似乎有些激动。他的脸在祭台周围的火光下青筋四起，胀得通红。
狂热。
这是林昊看见这一幕心里涌现出的第一个词。
这根本不像是在做驱魔仪式，而像是这名僧侣在向着他口中的神明疯狂倾诉着爱意。
“这边做祷告一直都是这样疯疯癫癫的吗？”林昊扭头看了一眼李诗洛。
“我之前没见过……”李诗洛咽了口唾沫，她似乎对这一幕也感到有些不舒服，“我是两个月前为了调查父亲的情况才来到这个村庄的……这里的事情我还不是很熟悉……所以这样子的祷告我也是第一次见。”
四周开始变得愈发黑暗，仿佛天地间仅剩着祭台周遭插着的火把还亮着光。
这一圈围着祭台的火光在黑暗中摇曳扭动，像是在配合台上的祷告着疯狂地舞蹈。
空气中飘荡僧侣如中邪一般激昂的话语，看着这一幕的村民则个个神色凝重，眼睛圆睁，仿佛要把那木制的祭台用视线灼穿。
这要没提前说是驱魔仪式，林昊还以为这是呼唤邪神的召魔仪式。
“……将祭品端上来吧，我的家人们，加那神的子民们，是时候，让我们用火焰迎接神明了！”
“这应该就结束了吧。”翻译完最后一段，李诗洛显然有些疲惫。
“他们这种仪式，祭品一般是什么？”林昊摸着下巴问道。
“唔……以往的话我看都是猪或者羊之类的。”李诗洛耸耸肩，“这次估计也是……”
话还没说完，李诗洛的嘴就像是突然哑巴了一样定在了半空中。
林昊顺着李诗洛的视线看过去，发现祭台后方的两名僧侣，正抬着一个被绑着的小女孩往祭台上走。
那小女孩短发齐肩，长着一副可爱的鹅蛋脸，两眼无神，嘴巴紧闭，呆呆地像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佳佳！？”林昊看见这一幕，嘴巴不由自主地轻声念出了那小女孩的名字。
“你认识她……？”李诗洛转过头来，看向林昊。
“她就是我要找的人……”林昊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颤抖，“他们要用祭品干什么？”
“额……听僧侣念的词，”李诗洛眼睛大睁，手捂着嘴，“好像是要在祭品身上点火……喂？你要干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