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又是熟悉的景象。
林昊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便从地上爬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往山下赶去。
而山脚下的村庄中,那栋最高的砖瓦楼底层的客厅里,艾拉已经换好了平底鞋坐在屋子里等着他了。
为了以防万一,林昊让艾拉在其它村民面前依然还是装作“李诗洛”的样子。
因为林昊不能确定,“加那”既然能通过看见他而得知他身上所经历的事,那是不是也能通过看见其它村民而了解其它村民身上所经历的事。
如果是的话,艾拉一旦在其它村民面前暴露身份会引发什么后果,那也是没法预料的。
二人在砖瓦楼门口见了面后,艾拉直接把自己的背包递给了林昊。
“不用翻啦,你直接整个带上吧。”
“也行。”林昊点点头,“不过……”
“我已经提前拿出来啦!”艾拉叉着腰,“就知道你又想提那个!无不无聊啊你!”
林昊耸耸肩,背上艾拉交给他的登山包后,便往上个轮回询问老妇后得知的村长家位置走去。
那里离砖瓦楼的距离并不算远——整个南罗村的主要建筑群实际上也就是围绕着一个十字形的黄土路形成的小聚落,房屋和房屋之间就隔着一些甚至没有围墙的院子以及树木。
而在这些围绕着十字形道路搭建的木屋之外,便大都是一些田野和看守田野时临时歇脚的小木屋。
李诗洛的父亲当年作为衣锦还乡的生意人,砖瓦楼自然是建在靠近十字路口中心的位置,而同样的,村长家也不会离十字路中心太过遥远。
艾拉沿着十字路中指向北方的土路走了两间屋的距离,一边走一边观察吊脚木屋门前插着的木牌,最后略带疑惑地停在了一间看起来摇摇欲坠的破烂木屋前头。
“额……阿玛汕……”艾拉弯下腰,眨巴着大眼睛盯着木牌上的字,“应该就是这家了吧……不过怎么感觉村长住的地方,比其它人的还要破烂呢。”
“这得问问才知道了。”林昊跨上木阶梯,走到门前,伸手敲了敲门。
此时太阳还高悬于山脉上的天空,这一轮他们动身的比较早,因此时间还算充裕。
木门打开,一名皮肤黝黑,身材高大,面色看起来有些不善的中年男子将门从里面拉开。
他的嗓音有些低沉,讲的一口泰兰语带的口音和艾拉之前见到的村民有一些不同。
“你们是什么人?”
“噢噢,我们是……额……‘走进科学’电视栏目的……想来采访一下当地的村长。”艾拉纠结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电视节目……?李小姐,你之前来村庄不是说是来找关于你父亲的事吗?怎么突然变成记者了?”
啊!哦!还有这事,我都差点给忘了……艾拉愣了一下,她都差点忘了自己这身份的原主人是过来干嘛的了,看样子是在她穿越回来之前的李诗洛有和这里的村长交流过。
“啊咳咳,我是来找我父亲的,我刚刚只是帮旁边的这位小哥翻译而已。”艾拉赶忙解释道,“他是来自华夏电视台的记者,因为不是很熟悉泰兰语,所以特地来找我帮忙。”
“哈?”中年男人皱起眉头,“去外国采访却不会讲外语的记者,你在逗我呢。”
“啊这……不是,这主要是因为他和……”艾拉还没说完,面前的木门便被“砰”的一声狠狠关上了。
“发生什么了吗?”林昊看到这一幕,转过头望向身旁的艾拉。
“嗯……他之前和‘我’交流过,知道我来这村庄的原因,然后又不相信你是来做电视节目的……”艾拉无奈地摊手。
“这样吗,那看来这个轮回没法调查村长了。”林昊点点头,“那我们去下一家吧。”
“欸?这就放弃了吗?”艾拉一脸疑惑。
“没办法,已经被识破了就没必要再浪费力气了。”林昊推了推眼镜,“没有获取信任的话,很难说得到的信息有没有足够的用处。”
“好吧,那下一家去哪里呢?”
“就村长隔壁这家吧。”林昊随手指了旁边一间屋子。
“这么随便的嘛……”艾拉吐吐舌头,主动走向了林昊所指的木屋,敲响房门。
“萨瓦迪卡~”这次开门的是一位穿着白色布衣,皮肤蜡黄的中年女性。相较于之前村长屋里谨慎的中年男人,这名妇女似乎要热情一些。
“萨瓦迪卡!”艾拉挥了挥手,又开始方才的那一套自我介绍。
这次妇女似乎并没有怀疑艾拉的说辞,而是很热情的邀请了她和林昊进屋。
林昊背着包走进屋里,一进门就发现门前立着一张长方形的棕榈木桌子。
桌子后面是一圈围着墙摆放的黄褐色木架,架子上则整整齐齐地列着一些棕的白的瓶瓶罐罐。
“这里是……诊所?”林昊看向一旁的艾拉。
艾拉微微点头,“看样子应该是了,我问问看……您好呀,请问这里是村里的诊所吗?”
“对的,我们这是南罗村唯一的诊所。”妇女点点头,“两位随便找个地方坐就好,我去给你们装两杯水。”
“噢噢不用不用,”艾拉挥挥手,坐在了一旁方形桌子边上的长条板凳上,“这位女士你好像也不是本地人呢,听你的口音和其它村民有些不同?”
“哈哈哈准确的说,住在这里的都不是本地人,”妇女听艾拉说不用装水后,就直接也坐在桌子的另一边了,“所以口音不一样也很正常。”
“都不是本地人?”艾拉突然感到有些好奇,“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这就说来话长了……”妇女坐在凳子上的姿势略显端庄,两只手平放在膝盖上,看样子有受过良好的家教,“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南罗村曾经是由流放的罪人组成的村庄。”
“这个有听其他人说过,”艾拉点点头。
“事实上,直到六十年前,南罗村都还会经常有来自其它城镇流放而来的人,”妇女轻声说道,“被流放的人可能来自各个不同的地区,这也是为什么,我们的口音会有差别,毕竟虽然生活在一起,但每一家的口音都有差别,所以在每一家长大的小孩,口音就也各自不同了。”
“六十年前还有流放者?”林昊摸着下巴,“这话可能有些冒犯,但这是不是说,在六十年前,南罗村都还是被附近的城镇当作‘罪人’的聚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