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克……扎克阁下！”
“……唔……嗯？雷老？”
“您刚才睡得真香啊？”
“现在什么时候了？”
“大概午后左右吧，吃了饭了么？”
我听罢眉头一皱，“你这么一说，我还真饿了。”
“哦——要是不介意的话，由老朽为您引荐一下都城的美味吧。”
“等一下……雷老先生，我怎么觉得你现在有点奇怪？”
“啊……”
偷偷的闲聊被台上打断，我们只得收回目光到那俩人上。
“根据帝国宗案其三，宣布受勋仪式现在开始。”持节者重重以杖杵地，台下
跟着一阵掌声，杖起，又恢复了肃静。
我正好奇这仪式的过程时，就见到台下座位方块左上角第一个人站了起来，手中拿着卷兽皮。
“莱昂纳多家族举荐，风雷骑士团副，希斯·莱昂纳多，当前勋职，五星大剑师，申请勋职，一星大剑导。条件陈诉：统历203年秋，对异端骑士团战斗中，斩‘黑骑士’一骑，佐证人，风雷骑士团团长，莫雷·莫拉佐……”
我听得津津有味时，旁边盔甲阵营里突然“嘁”的一声打断了那个人。
“狮骑士团团副，让·阿尔津提出质疑。”
中年大叔握兽皮的手和脸上的胡须同时紧了紧，但在场的大多数人仍保持沉默，似乎对此见怪不怪，持节者“咚”的一声。（短促地“咚”）
“阿尔津团副，允许质疑。”
“感谢，首先……”
哦，原来这两骑士团似乎有些业务上的竞争啊，默默记下，一旁的雷又“热心”地作起了解释。
“两骑士团总部都在首都，不过一方为贵族阵营，另一方与首都冒险者公会有一腿，规模上狮骑士团在全国各大城市皆有支部，而风雷骑士团则以拱卫都城为核心，但平均实力上后者远超前者，所以两方总体上还是势均力敌的。”
“嗯，是这样啊，嗯？不太对啊，我怎么觉得风雷要略压狮子一头呢？”
雷轻轻一笑，“扎克先生有所不知，风雷团长他妻子，实际是这位团副的亲妹妹呢。”
“噗！”周围再次对我俩投来警告的目光，“那这两家真是冤家路窄啊……”
“正是正是。”雷老笑着捻了捻他的羊角胡。
“…以上，我断定希斯·莱昂纳多不具备此次评定资格，完毕。”
台上两人相互交流了一番，国王皱了下眉，持节者面无表情，“咚”（稍长一些）
“那么下面进行公裁。”台下一阵议论和骚动，不过很快我就变了脸色。
“雷老，你可没告诉我还有这一环节啊，这哪里是受勋仪式，都成比武大会了。”
“稍安，扎克先生，我想这是不会发生的，魔法学院联盟那边已经我导师出面解释了，相信骑士阵营那边也不会说什么的。”
“你连你有导师这事都没和我提过……”我嘟哝道。
“哈哈，抱歉抱歉，不过请相信老夫对扎克先生并无恶意。”
“也罢。”
我继续提起兴致看着台下两位换好装束的骑士，在一层透明光罩下比试，每一次冲击，都会被亮起的光罩和地上的法阵吸收。
这个结界能承受的最大强度大致在物理系数五上下，也就是说，我略带失望地摇摇头。
两人打得像模像样，红发的阿尔津一手狮心盾，一手烈焰刺，攻势雄健振奋，像一头昂扬的雄狮，银发的希斯剑眉紧锁，双手雌雄股，每一次碰撞中隐隐有风雷之势。
技艺很醇熟，可惜强度不够，嗯？气氛突然有了变化，两人一次对击后拉开了距离，似乎还快速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只有很短的一瞬，也可能是我的错觉，红发将盾重重插在地上，“嘭！”肉眼可见的波动撞在了护罩上，嗯，这一下终于在5以上了，银发那边则稍显内敛，口中默念咒文，周身有青银之光闪现，之前就准备好的精灵么——元素骑士啊，光芒汇入双剑，随即朝着已借盾势高跃而起的红发全力掷去：“雄狮践踏！”“风雷闪！”
一阵亮光闪过，紧接着一阵轰鸣和嗡鸣，护罩应声而破，气浪和着地面的碎砖朝着四面袭卷，几乎同时，“咚”（短促），空中的碎片定格，随即复原。
“公裁结束，希斯·莱昂纳多胜，若无质疑，下面将由国王授勋。”
台下沉默了约5分钟，“那么，受勋开始……”
希斯倒也淡然，从盔甲方块到法师方块依次与证人握手，随即从左上台，持节者左手凭空现一锦盒，随即起身到国王近前，盒开，国王取出一把小剑和两块简章，希斯低头单膝下跪，国王削去其肩上原有的肩章，慢慢双手取出新肩章，拍在其肩上，后者吻手致礼，起身下台，仪式方才结束。
“雷老，这次受勋的有几位呀？”我有些不耐地问道。
“哈哈，扎克先生莫急，加上他和你，也就几位。”
“那就好……”
仪式继续着，第二位也是个盔甲，身材瘦小，看上去也就十多岁的少年，我呆呆看着国王身后落地窗外的雨幕，天色不太亮，但也没有照明设施，刚才就一直奇怪了。少年的受勋很顺利，记得是五星大剑师来着，国王授勋时，几乎俯下身去才够得到其肩膀，但没有人偷笑。
又过了一男一女，我估摸着下一个就到我了，这时人群和落座的区域氛围有些凝固，这回肯定又是错觉，我心里想着。
“齐格飞·巴尔扎克，20岁，背景身份均不明，卡塞的孤儿，申请勋职五星大魔导，条件陈述：统历207年春，昨日，吟唱10秒左右，于首都魔法师公会施放领域级禁咒‘熔岩火雨’，见证人：公会长，古尔珐·JB·雷耶…相信昨天的异象大家也有所闻见，同样为昨日施咒稍前，据传于公会大门处以无吟唱无媒介状态瞬施魔导士级‘火球术’，由于证人身份实力均低于入场标准，仅列于此，同为昨日傍晚……”
我大感汗颜，没想连这事也被抖露出去，又想到今早的事，脸火辣之余，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
周围的目光变得混乱起来，而我身处漩涡中心，倒也安稳。
“雷老，刚才那个宣讲的是你导师么？”
“不是哦，扎克先生，他是帝国魔法学院联盟主席，科隆·杰拉，和老夫一样是位两星大魔导，不过是风系的。”
我正觉这名字略显耳熟，又是“咚”的一声，已经有些嘈杂的礼堂安静下来。
“宣讲人述毕，现在又五分钟时间提出质疑，否则进行受勋。”
这次之前一直保持沉默的贵族圈终于开始积极发言了，好几道声音几乎同时紧接着。
理由虽然比起之前的有些凌乱（临时发挥），但质疑和敌意倒是言溢于表，内容也大同小异：
一、对实力的质疑。二、对人族态度的质疑。
我听着这帮人大义凛然地叽叽喳喳，耐心也渐渐见底，加之已经到了下午，礼堂外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这声音就显得更加刺耳。
“咳唔…抱歉啊扎克先生，这是我考虑不周的过错，实在是没想到连科隆那家伙都点头了，贵族圈里竟然还要内斗……”
“呵呵，雷老不用在意。”我投以微笑。
五分钟很快便过去了，而“咚”的声音却没有如约而至，但台上次席的老者却站了起来，“齐格飞·巴尔扎克”伴随着一道目光“约半个月前你是否伪装成人族代表前往过‘天堂山’？”
“…咳，是这样。”
“请详细告知此事的经过以及原由。”
我回忆了一下，老实交代，伴随着我的叙述，各种声响起此彼伏（贵族圈倒是安静了），连一旁的雷也直愣愣地看着我。
交代完毕，四下一片寂静，一缕斜阳不知什么时候照了进来，礼堂逐渐明亮。
“各位”开头的是国王，他也起身向前，“我可以证明这个少年的实力。”
我被这阳光打动，一时有些出神。
“就在今天正午，‘天堂山’传来通报：若大魔导齐格飞·巴尔扎克加入人族阵营，禁止其直接或间接参与人族与虫兽两族间的战争。”
顿了顿，苍毅而精准的目光投送下来，“齐格飞·巴尔扎克，你可愿为吾之阵营，为吾之器。”
是该去吃饭了，我一方面为结束，另一方面为天晴而有些振奋。
“愿为所用。”我上到台前，深鞠一礼。
国王也看出了我的想法，由持节者将锦盒转交于我，正当我准备溜之大吉时，持节的老者叫住了我。
“齐格飞·巴尔扎克，我对你的实力提出质疑，特此提出比试。”
“可以，随便你。”我扔下一句话，头也不回，正准备提前出去时，发现众多盯着我的目光中，有三道尤为特别。
雷、那个科隆·杰拉，还有…碧萝！？
直觉告诉我，乖乖呆到结束才是最明智的选择，顺着雷的目光，我回到了之前站的空位上。
“扎克，你瞒着我的事还不少么。”雷老又开始哼哼唧唧，不过说话态度又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抱歉，辛苦你了，雷老。”我一本正经道。
“啊，没事，待会一起去吃饭吧。”
“不了，我有约好别人了。”
有些意外的表情，“这才两天不到，感觉你意外地挺开朗啊。”雷半开玩笑道。
我们又扯了些有的没的，这时，人群开始嘈杂、瓦解，台上两人不知何时离去的，我刚同雷老道完别，就撞上了碧萝的双眼。
（2020.12.3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