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原来你也在场啊，之前都没见到你。”
“唉，扎克先生，我倒是早就见到你了，刚开始就站着睡觉，之后就一直同会长聊天，真是悠闲呢。”
似乎有些责备的语气，不过不知说的是谁。
“哦，对了碧萝，我还没吃午饭，对都城也不了解，你能带我到处转转么？”
雷直接僵在了原地，碧萝双眼微微睁大了一番。
“好啊，扎克先生。”她笑着向我伸出手。
我毫不犹豫地伸出左手，坐上了碧萝的马车，周围的人似乎已经习惯了我的出其不意，包括雷在内。
“碧萝家应该很有钱的样子，感觉。”我一面镇定地坐在碧萝对面，四处打量着。
“噗”她轻捂着嘴笑了一下，“扎克先生真是个有趣的人呢。”
“有趣什么的我倒不觉得，只是自从昨天到这周围好像总有人笑我，都城的事真是令人费解呢。”
“也许他们都觉得扎克先生是个有趣的人呢。”
“哦，是么，叫我扎克就好。”我装作一本正经道。
“咯咯……”马车内又传出女孩子银铃般的笑声。
悄悄驶出了皇区，马车停在了南门口，我率先一跃而下，感叹这路途还是一如既往地漫长，正准备伸个懒腰。
“扎克先生。”我转过头，碧萝正伸出右手，一脸微笑着。
我微微犹豫了一下，伸出了左手，拉着她轻轻跳下了马车，车夫咧嘴朝我竖了一下大拇指，一溜烟没了影儿，我有些无言，碧萝在一旁打量了我一会儿。
“扎克先生来都城就准备了这一件白袍么？”
“对呀。”
“唔…这样是不行的呢……”她捏着下巴思索了一下，“扎克先生，虽然不知道您以前的习惯怎么样，可是这样在都城可是行不通的哦，就比如这次受勋仪式……”
“我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吧，”我耸耸肩，“况且我身上钱也……”
一支手指轻轻按在了我的双唇上，我立刻被烫了似地向后退去。
碧萝她也微红了双颊，“扎克先生，这次您欠我一个人情哦。”
“嗯嗯……”我已经陷入了对刚才那一瞬的回味之中，不知是手指，还是悸动，被抓着手腕，向前走去。
时间仍堪堪停在下午，侍区的街市仍旧人来人往，这里有一条名为香格里拉的水道，水道上架起一道名为拉芬的小木桥，桥的一边靠水道的一角，有一间名为拉菲的服饰店。
“为什么这架桥叫拉芬，这间店叫拉菲呢？”
“因为建造它们的人是一对兄妹呀。”
“但是拉芬，拉菲感觉都是女孩儿的名字呢…”
“骗你的，开个玩笑啦……”
名为拉菲的服饰店，各色衣饰隔成的方块间透出特有的气息与别致，客人虽少，倒也平添幽静，我正盯着眼前一个人偶发呆，木屋上方的圆花筒，阳光被衣物滤过，照在人偶四周，有些斑斓。
刚才，她头上两只大红节动了一下，我急忙退后，怀疑是错觉。
“这位客人，欢迎来到拉菲的服饰店，您刚才走神了呢。”她偏了偏头。
“呜喔，说话了…”我下意识地小声嘟哝道。
“这位客人，您刚才是把我认作人偶了么？”
“嗯”我如实点头，“抱歉，我认错了。”
“不不，这位客人，拉菲的确是拉芬的人偶哦。”
我头脑有些混乱，有些事仿佛串起来，又毫无联系。
“扎克先生，请您看这件衣服……”碧萝的声音从一件褐色礼服边绕过来，我即刻寻声而去，拉菲刚张开她的小嘴，随即止住。
“碧萝小姐，欢迎来到拉菲的服饰店，请问是在帮这位客人择装么。”
“拉菲！”她有些兴奋地拉起她的小手，“好久不见了，最近过得还好么？”
显然没能及时适应过来，拉菲别过头去，我突然发现碧萝也一样地出人意料呢，嗯…某种意义上的相似之处吧。
“还行，是这位客人呢？”
“是呀，我之前一直在选，感觉稍微有些为难呢。”
拉菲看也不看我一眼，“我知道了，的确很为难呢，”她在我与这件褐色礼服之间打量了一下，“大小与色调上有些不合适，这位客人的话，建议定制。”
碧萝也偏过头打量了我一番。
“的确，很为难呢……”有意无意间喃喃道，这次轮到我别过头去了。
“啊！抱歉啊扎克先生，我不是…我的意思是定制更能体现您的风格呢。”
“就是这样，这位客人，碧萝小姐并不是说您长得难看，虽然客人其貌不扬，但却意外地没使人不适呢。”
“哦吼…是这样呢…大概是这样呢…”
“诶…嘿~扎克先生，请您勿必别放在心上。”
定制了两套服饰，一套礼服，一套便服，本来碧萝还打算为我置换一件法师袍的，但我执意不肯。
“我挺喜欢这件法师袍的，而且感觉也挺适合我。”
确定了各项流程及日期，付下定金，太阳已经有些偏西了，四下的色调渐渐走暖，而凉意却隐约浮现，是错觉么，在这初春的季节。
“碧萝”
“扎克先生？”
我俩并排在服饰店门口，一辆披着灰布的马车缓缓驶过。
“咕噜噜——”一阵诱人的果香撩过，车轮滚过发出轻快的声音，但我俩脸同时红了起来。
“说起来，似乎忘了件重要的事……”
“……抱歉，扎克先生，我也是才记起来……”
我们在侍区又绕了一会儿，从马克大道到柏桑大道，再由一条不知名的小巷绕进一条不知名的街区，不过这一带人气丝毫不减，周围两旁也全是热火朝天的摊点店铺。
“‘味巷’，记得初次得知这里时，附近的人都这么称呼呢。”
我们随意选了家人少的小店。
……
“扎克先生喝过酒么？”
“没有”
“那么还请尽量弄得清淡些……”
很好吃的小店，分量也足够实惠，可能是风俗原因吧，让我们俩占了个便宜。
“谢谢你，碧萝，一直陪我到这么晚。”
“没有的事，和扎克先生相处其实真的很有趣。”
天色向晚，我同碧萝在“味巷”街口的鸟居下道别。
“我想去一趟海边，碧萝你先回家吧。”
“可是海边离这很远呢，扎克先生。”
“不用了，一直朝北，就能到了吧。”
我，来到了海边，准确地说，是处于侍区，围区交界处的一段临海街道上，木制护栏上魔法风灯维持的光要间隔数十步才能见到一个，在这片无月的夜下显得那么地不起眼，漆黑的浪卷在堤上，海潮的咸湿扑捕面而来，像是巨兽涌动的脉搏，风灯的一头断在了侍区的边界，这区分是那么的明显，毕竟，没有了这边的微光，连那边人的影子也照不出了。
“阁下是否早就注意到这边了”
我被吓得不轻，“谁在那边？”
沉默了一瞬，回应我的是一道剑光，即使在无月的夜下，也显得晶莹动人。
力道却不小，我右手反抽出腰间的木杖格挡，同时在上面附上了“流萤”的加护魔法，翡翠般的光芒仿佛救赎一般，错身的霎那，我能感到对面的动摇，随即“叮”的一声脆响，在空中飞出数米，在硬石板地上得不到缓冲，脚一阵刺疼，早知道叫碧萝直接买一双新鞋了，嘛，明天再说吧。
才一个回合，不，半个，对面停下来，灰色斗篷下，应该是个少女之类的，握细剑的手也很是小巧细腻。
“拉菲？”
“是拉菲的兄长拉芬哦。”
“哦”我有些恍然，“原来你哥哥是位船夫啊”
寒光乍现，我挡开了飞过来的细剑，“噗”似乎是插在了一旁的护栏上，面对已欺至近前的少女，确认了那人偶般的肤色和玛瑙般的双眸后，随即侧身将其抱起，对着小嘴深深印了下去。
又一次向后落在石板上，直到我轻触到她的舌尖，她猛地缠在我的舌上狠狠咬下，我立刻捂住嘴皱起眉头，拉菲抽出夹在我腋下的剑，一把推开我，似乎没了之前的力度，我向后支了半步又上前将少女紧紧陷在怀中，能够感到双手用力的推搡，我一只手加大了力度，她紧紧贴住了我，另一只手摘下她的斗篷，顺着乌黑的长发一次次捋下，像是在驯服一只受惊的小兽。
“…哥哥…”许久，我隐约听到她微微的低喃。
漆黑的浪拍击在堤上，我是巨兽涌动的脉搏，少女依畏其上，湿咸的海潮拍击在堤上，欲要扑面而来。
我趴在木栏旁吹着海风，拉菲在我旁边靠坐在栏下。
“实力不赖嘛，之前还没看出来。”我试图开个玩笑。
……
“所以你哥哥是不是今天受勋的那个少年？”
……
“我和你无怨无仇的，为什么对我出手？”
……
“我衣服怎么做定好了么？”
她低着头一言不发，像一个坏掉的人偶，我有些不耐，朝着大海继续自语。
“刚才你打得太过头了，我鞋都磨破了，我准备在你这买两双鞋。”低头扫了眼视力范围内的护栏，向后退了半步，木栏随即开始腐朽，化为飞灰，拉菲一个不稳，我轻轻拎住了她的衣角，绿色的光点绕过其身与其后的周遭靠拢，化为一小团后，中间红芒一闪而逝，一枚镶红色晶石的指环落在了石板路上，我松开了她的衣角。
“这是报酬，明天之内送到我住所来。”
朝着路旁的矮树林看了一眼，我朝来时的方向慢慢走去。
过了一会，拉菲拾起那枚指环，暗红的双眼透出混乱与迷茫。
“你到底是谁……”
（2020.12.3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