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又开始随波逐流，双眼前的光晕开始模糊，一幅幅画面不禁构成，切换，而又消失。
总是在漂泊、战斗，连和什么在战斗都不知道呢，旅途中十分有趣，也有些值得珍藏的瞬间，之后呢，去柏尔卡，任务就算是完成了，碧萝呢……
即便是在熟睡时分，也能感到这份微妙的心情，每当这时，我就安定下来，决定去好好体会与享受。
虽然在落地之前我已经睁开了双眼，但还是任由身体摔在地上，背上一阵僵痛，这对于刚睡醒的人简直宛如酷刑，我索性一翻身，仰头继续大睡，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了，但总是想多持续一会儿。
大概不会有危险吧……
“哼——”
“唔嗯！”
忍着剧痛，我一手捂着腹部，这下睡意顿时全无。
太阳似乎往森林那头落了下去，这边的光线尤其地黯淡，仿佛可以看见另一头的月亮，我起身靠在了墙的背面——碧萝靠过的地方，不过余晖却是从正面打在我的脸上。
“回去了，准备出发。”可能是这副情景下的我显得多少有些颓然，她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仍旧自顾自地转身走开了。
慢慢立了起来，一手扶着墙，我打了个哈欠，一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悠闲的时间总是短暂的，西风吹着我身后过膝的野草。
似乎是在催促我，我随即跟了上去。
礼堂大门口，大家又整齐列成了两列，前面摆着大小不一的布包，几个领队分散地站在门前的梯坎上，之间围着之前驻礼堂的成员们。
“好了各位，短暂的叙旧结束了，现在继续漫长的旅程。”泽拉的目光向我这边投来。
“按照刚才的方针行动，每个人带上对应的包。”
我会意地走到前面，泽拉拉开木门，我又有些迷惑起来。
轻掩好木门，却看不出他的神色有什么变化。
“巴尔扎克阁下，刚才睡得还好么？”
“嗯，有什么事么？”
“唔……”他犹豫了一会儿，“您知道吧，情况不容乐观，大家都已有这种觉悟了……”
“怎么了？泽拉。”我在努力地从他的双眼中搜寻。
“我们需要一个人去柏尔卡进行联络与求援，不然现况很难维系。”他咽喉似乎动了一下，“各种意义上的，希望您能理解。”
“唔……”这次轮到我沉默了。
看来这边也要山穷水尽了呢，我随即笑着望着他。
“为什么是我？”
“很简单，但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阁下您的强大。”他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泽拉，如你所见，我在之前两天的战斗中连自己都不能保全，在昏迷期间还多次受你们照顾。”我瞟了眼门缝外昏暗中矗立的人们，他们未来的旅途也将如此，“泽拉。”我的声音有些低沉。
“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沉稳可靠的人，想不到意外的你也有赌徒的一面呢。”
“…没有办法……”他背过我，叹了口气。
“不过你想的没错，我也乐意前往，不过我要带上碧萝和拉菲，不然昏倒的时候可能就再也醒不来了。”
“可以，扎克阁下。”他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意外。
“另外短剑我也收下了，就当是这次行动的酬劳吧。”我开门去找人，不再理会背后的反应，几道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似乎注意到了氛围的变化。
不过作为诱饵来讲的确是非常诱人呢，因为对方的目标显然是我，但另一方面为了自保而浪费了辛苦建立起来的关系。
真是冷静而丑陋的智慧呢，我们三人当天夜里就远离了大队伍，黑夜的驿道上一架马车以不慢的速度行进着，油灯微微的火光在微微颤动着，但根本不足以照亮道路，不过也无所谓了，我甩了一下缰绳，靠在了挡板上。三人都没入睡，她们俩从刚才就一直在讨论对这次路线的改进之处，但在我看来，却有些徒劳，因为其讨论的中心还是以这条驿道为主，毕竟我们对这一带并不熟悉。
“喂，我说你们稍微休息一下吧，我已经大概明白你们的意思了，但保存体力也很重要啊。”
“…而且差不多也到换班的时间了…”我小声嘀咕着，打了个哈欠。
“天都没亮，一路上偷懒也要有个限度吧。”拉菲毫不犹豫地予以驳回。
“…扎克，要不然我来吧。”不知是困倦还是错觉，我听着欣慰中竟感到一丝笨拙。
“不行，你先休息吧，不然出现情况时会很困扰。”又是一记漂亮的驳回，我长叹一声，又无力地甩了一记缰绳，马车随即沉寂消融在黑暗中。
天空开始泛白，马车停在荒芜的路边，我抑制住强烈的睡意，望了眼还在熟睡中的两只蜷曲的身形，不知是第几次捂住了额头，周围的景色已经不能给我任何兴致，不过这样倒也能更让人专注于周围的警惕。
什么都没有发生，直到四下里重新亮了起来，我把马车牵到路边，这是一匹普通的骡马，经过近大半天的驱策，现在正口吐白沫，低头胡乱拨弄着杂草。我又一下靠坐在车轮旁，马车轻轻晃了一下，不远的林中，几只漆黑的鸟飞向天空。
我的注意力集中向那端，目光如流水般浸入消失在树林的间隙。
那里面似乎什么也没有。
一小片白色的晶状物刺痛了我的额头，是雪么，我摸下头上的雪，抽出腰间的短剑，用柄急促地敲了敲车身，随即起身跃上马车，一瞬间，我瞥见对面的空地上稀疏矗立的几道黑影。
我就这样直挺挺地立在那儿，两道身影与我相互背靠着面向三个方位，两方都没有出手，除了温度，以及大雪。
看来准备很充分啊，这种规模的魔法，以及将我们团团围住的身影。
我并不急于思考对策，似乎对方正在积极地为我思考着，即使我能感到背后细腻处传来的微微的颤抖。
人，似乎都聚齐了，从近到远，从稀疏到密集，不同的方阵、小队，井然有序，大多数都默然不动，只有小部分还在如机器零件一般悄然运作着，以一辆小小的马车为中心，铳士、法师、战士、弓骑兵，甚至空中盘悬的狮鹫，最远处隐约可见的炮口。
我先惊讶于对方竟然有能力逃过我的眼睛，帝国竟然有在LV30以上的反侦测手段，这勾起了我的兴趣，不过这样的阵容，似乎已经超过了想要将我消灭的程度了，我嘴角不禁微微勾了起来。
人群从中间齐步退开，一行人如同散步一般来到我近前，为首者似乎还在与侧下交谈着什么，一旁有一名文书官似乎正不停记录着，两名从来没见过的身影，一名骑士，一名法师，穿着平常，默默地侍在为首者两旁。他们真的是有与附近士兵相当的打扮，只是我从中认出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不是国王么、
似乎不满于我在马车上无动于衷，他径直踏上马车，几乎与我只隔一臂，他的随从们仿佛熟视无睹，但我还是感到精神上的重重压迫，虽然不清楚是在场的谁所造成，不过下一刻我就了然。
“陛下。”两女率先单膝俯下身去，我眉头皱了一下。
“国王，解开你的精神压迫，拿出谈判的诚意。”
“大魔导，齐格飞·巴尔扎克。”这声音并没有过多特别之处，“你愿意和我打个赌么？”
他举了一下手，阵势不那么咄咄逼人，但更为坚实，周围空出了一片约百米的空地，同时那股精神上的压迫也悄然消逝。
“哎…又要打么……”我无力地摊了下手，帝国的皇帝都这副德行，之前的打打杀杀也就不足为奇了。
“可以，但她们俩不许离开我身边。”我直视着国王的双眼，只见他双瞳内亮起了倒五芒星阵。
“哈哈哈，那么开始了哟！”他迫不及待地切换到了战斗模式，连他的随从都远远地躲开了，半空中飞雪乱散，随即被狂风卷为真空，我反手握住短剑，倒飞到了边缘的盾墙上，几乎与我登高的铁盾，也随之犁出数十米远，他站在马车中央，剑不知什么时候收回了鞘中，但提起了两女的脖子，我暗道一声果然。
一阵绿光闪过，车身仿佛融化般朝国王身上汇去，随着两女脱险的一瞬，我已冲至近前，绿光之中红芒大盛，随即十分安静地收缩至一点。剑与剑交持着，但我仍旧处于下风。
他的力量，应该已不属于人类了，要评定的话，大致在LV35上下浮动。
但，弱点还是十分明显的，力量的使用，以及策略。
我方虽然在力量的运用上占绝对上风，但魔力的不足，以及友方的牵制。
唉，苦战么？
一道血红的细线溅向天空，虽未命中，但成功招架住了对方的进攻，趁着他被击上半空的瞬间红光锁定了他，并且瞬间变粗，将国王包裹了进去。
显然不够，起初只是一点，随即慢慢扩大，光柱被劈开，其中的身影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态势朝我落了下来。
赌一把吧，我中止了施法，国王冲势陡然上升了，但我，也以几乎与那股冲势比肩的态势冲了上去。
“扑扑…”
……
（21.1.3.2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