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游记(八)

作者:马尔斯的車盘棋 更新时间:2021/1/8 18:41:50 字数:3068

但这里已俨然成为了黑暗的尽头,能够够到这儿的势力,便已经屈指可数,知情的,确切地说(只)知道这一战结果的,都不禁要对那神奇的力量心生好奇、嫉妒以及向往、渴望,等等。总之不会也不可能毫无动摇,关于那把剑——长剑以及,法杖——白袍已然化为飞灰,而其所余之痕迹已不可寻,只余了这两样。似乎被当作某种投掷物,赫然地没在两具模糊的尸体上,叫人一眼望去便瞧出了其中的不凡,当然,讽刺的,这也是在场为数不多还算可堪辨识的几处了。

似乎才要迎来真正的高潮,但几个开场才出现过的关键要素,却早已兴致缺缺地退场了。萨托的死战更加空前了,但却缺少了某些核心的意义,或者堂堂而高尚的缘由,或者一种基本的秩序,而热烘烘地成了一锅乱炖,叫人见之不忍而闻之作呕。

马纳·莱昂纳多,失去了“沃隆”这个充满了威严而近乎威吓的追姓,奇迹般地从帝都的死牢中逃了出来,显然不仅仅是运气。前线传来的种种消息,戏剧性地化为一位位填满牢狱的化身,许多不幸的家伙在这之前或这之后,不知消失在了何处,而终结这种状态的,是帝王的亲征。随着政权中心的转移,几乎是当即的,帝都的死牢似乎一落千丈,平日作为“摆设”的“摄政会”,也如同刚从棺材里爬出的僵尸,于是趁火打劫,一个不留神,马纳被家族救了出来。作为一种交易,他交代了自己所知的信息,并主动地退出了由族中核心组织的某种运动。

他的心中并非只有浮尘,但现在确实需要恢复的契机,一次体面的独行。他还没有心上人,也并不缺少此类机会,有许多计划与行程从其脑中浮现,但其眼中、耳中,时时会重复那时的光景。那些行程计划,在呼之欲出时,总会被卷入化为那几句看似提醒,或者神谕般的话语。这种自导自演的深刻,在其脑中建立了不属于马纳的神庙,那些死去的,现在在心中的“浮尘”掩盖了其全部,作为这座神庙实现统治的具体手段,迫使马纳要全身心地去接受、去膜拜、去执行。面临那些虚无缥缈的事实,他没有,也不能去反抗,因为人不可能去反抗自己,或者形象地说——提起自己。

这种状态,赋予了其一种特别的气质,许多以命运为话题的源由,大都从这种看不太明的气质中,初见端倪。

骑着由友人资助而来的旅行马,彤朦的光在林间的土路上,踩过一枚枚蹄印,较干燥的陆地环境,以及大量矮木遮蔽的密林。东南的近海高地,与数个亚人的国家、部族等都有联结,而其中则以传说中的“龙崖”令人止步,但总的来说,是一片较隐秘的中立地带。

包裹中的物资已经见底,一路上也相安无事,马纳知晓这安宁的来源,也十分心安理得地接受了。马不仅不慢,盘亘的古木间,有着稀疏的远景,目力好的话似乎还可以望见一些神秘的光点。响动时有时无,远近交织,有些是野物,有着粗健后退的跳鼠,长着菌菇的苔豕,天空也热闹非凡,有些则似乎是一些亚人种,他们大多张扬而迅捷,雄性与雌性都有。但即使是马纳,也不能尽数指出,不论出于何种目的,能够在此从容不迫的人,极少。

就这样漫无目的地游荡着,有趣之处便多留意一下,期间似乎还被跟踪了,但仍旧相安无事,不仅是其外天色向晚的环境,马纳有更多的余裕来考量已发生的和可能或还未发生的事,而不必时刻担惊受怕般与那些噩梦长久相伴,与它们相比,那些更早刻下的鲜血与阴谋的印记,不过是一片色彩斑斓的迷雾。柴火,漫无目的地“噼啪”着,他不在乎会不会遭受什么,眼神随着焰光摇曳着,夜色下的高地,更加有活力,这一从火焰,反而破坏了良好的氛围,使得原本星罗棋布的呼嚎,好似在围绕着进行一场看不见的祭典。

大概还是前夜的气象,他枕在包裹上,后面树干上投出一束影子,马安静地杵在斜对面,似乎是睡着了。一些火星飘了起来,他直直地看着对面,周围很安静,他等了很久,似乎也睡着了,那些黝黑之中的窥视者,也打算就这样不了了之。他猛然朝前出手,抓住了一只毛茸茸的手腕,因为没怎么用力,那触感一闪而逝,他站了起来,一柄器宇轩昂的战剑,指着树上的某个位置。

其实这也是早有预料的情况,也算是派遣的一部,他虽然自小在家族内接受了相当程度的教育,但那些基础性的常识离其真正的生活实在是太远了,虽然他经历过的那些“排遣”,现在也正愈行愈远。树上吊着一对眼睛,十分新鲜而富于神采,那完全与马纳眼里的光芒相对立,兽物的双眼,只是盯着那剑尖,周围的声响静了些,但似乎又凑近了些。

这时,马纳萌生出一个想法,这想法实在是突然,以至于先一步从其眼中刺了出去。

那兽物似乎觉察到了危险,径直竖了起来,呼了句不知何许的土语,另一方面连连摆手,空中一些蛇信的鸣响。他剜起一朵剑华,面前的火燃得旺了些,他朝着黑暗中引了引手,不顾危险,转身从包裹中摸起什么来。

死,一下子便摸到其后,火焰如同黑夜的幽灵,逸散了。

那是一块木雕,不过更像是一颗坚果之类的,摸起来相当地有质感,而实则外形丑陋,以至于让人误以为是某种按摩用的器械而非装饰。木雕色泽不明,慢慢润上了一些汗液,当其被松开呈现在几个相似的兽物前时,它们眼里的色泽,也跟着不明了了起来。

不论如何,在许多莫名的巧遇中,推动着场景进入了某个奇幻的境地,它们中的为首者打断了伙伴的意图,空气中刺鼻的烟味渐渐浓郁起来,在这林中往往是不好的预兆。为首的一把拿过木雕,有些焦躁地快速打量了一番,便扔给原主,灰溜溜地消失在夜幕里。

在次日黎明至正午的一小段时光,年轻的旅者,在树杈之间小憩了一番,而年轻,则是相对于他所依靠的盘虬有力的树干而言,它在零碎而散漫的日光中,温热起来。地图上许多指示与距离都不尽准确,毕竟已经是上个时代的产物,唯一一尘不变的,恐怕只有那些陆地之外的空白了。马纳不知什么时候醒的,仍旧保持着那副姿势打量着地图,这上面划定的数个与之毗邻的国家,如今也不知是否健在。他回忆着那些与此有关的场景,结果也与这地图一般模糊了,尽管如此,他仍旧陷在其中,不肯回首,直到身体有些发僵酸痛了,细密的汗珠浮出脸颊,这些本能的反应,终于推动着理智去寻找下一个目的地。

其间见到了雷鸣般的瀑布,它是从某个山崖上的岩洞里泻出来,而直直灌打进另一个“口”中,那个“口”长在另一面壁上,洒落的白沫与珠点,则尽数没在其间光秃的岩缝中;这之后是几处石柱垒砌的遗迹,它们显示出不同的年代感,但仍有不少保存完善的设施,引水用的虹吸式,看起来像是起居室的缓坡,还存有轮廓的技场,甚至一些报废的陷阱,不一而足:最主要的当属沿海的光景了,尽管只是在某个梢头的一瞥,那风下暗色而近深紫的光景,如一片连绵而定格的雷光,仿佛在看不见的地方孕育着什么。也就是这样东张西望般地巡游着,即使不用地图,大概也会发现那些已经物是人非的聚落,那些亚人的生活,所崇尚的生活,但由于一些历史的问题,他在步入其中一国的边境时,受到了严格的盘查。这里的氛围有些紧张,倒不是出于一种战备的临界,而更多蕴藏着蠢蠢欲动的酝酿。

乘着临时放下的吊栏,墙顶因风化而有些泛黄,另一侧显出与墙外更大的落差,远处视野很好,风很大,他被一个因久无人迹而好奇地出来看看的高层认出来了。

“莱—昂—纳多。”他喜得一拍手,挤出了这么一句,马纳仰头看着他,一个士兵正提着他的战剑,不远处几个士兵正费劲地拖着载马的吊栏,他们都收了不少(金币)。

他骂了几句,那些士兵表面上消停了,他又转成了那套不知是什么的,但马纳勉强能分辨的土语发出了邀请。城墙上有一片广大的空间,还立着一些可供居住的楼卡,斜阳似乎被风吹淡了,空气像从置过许久的锅子里倒出的稀粥一般,微凉而稀薄。林子那边还有更高处的隐蔽,但在此旁观处还看得清晰,那些地方也馈以高亢而嘹亮的吟鸣,墙上人迹寥寥,问过后才知道他们都为“生计”而奔波去了。马纳大概是绕了一大圈,从某个国家的后方悄然入内了。

(21.1.8.1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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