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强2.0

作者:马尔斯的車盘棋 更新时间:2021/9/14 21:37:46 字数:37900

至强2.0

第三片区:板块之间的协辖型大陆之一,通常由一位到两位“管理者”进行通辖。

通辖国:也称“裁定国”、“圣裁国”,片区内代理“管理者”权能的唯一机关(政权),通常由该片区的土著组成“执行主体”。

管理者:也称“界域行者”,绝对自由与强权的集合,通辖国的名誉最高责任人,行事皆出于因果狭缝之间。

那么开始吧,无聊的记叙又开始了。

密勒勒托卡,这片界域间的,湾峡之上的土地的名讳,当然,本就是一片无名之地,只是我出于无聊好事,给它加上去的名字罢了,就是不知道艾米丽拉那边对这个名字的普及工作做得如何了。

哈哈,没关系,我现在正看着呢,湾峡中土考斯考尔图,这里是这片土著大陆最大教会“穆伽”的老巢,我们正在这片名为“尚泽楠”的冲积平原两侧进行对峙呢。

“承认密勒勒托卡是这片大陆的唯一名讳,不然余就将代表艾米丽拉对贵部施行全歼。”

站在代表艾米丽拉的七人团对面的,是一片庞然的,约么将近十万之众的军势。

“为了考斯考尔图!”第一阵列的指挥官发出了冲锋的指令,然后我也混迹其中,跟着步兵方阵动了起来。

啊,这可真快乐,穿着膛铠,抱着长矛,这长矛大概有我两个人那么高,哦对了,还有一块圆木盾,我猜这大概是用来推搡前面的“同袍”用的。

“喂!瑟卡!不要推我!”前面的士兵是我前不久结识的朋友,他是个有趣的家伙,哈哈,不过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有趣并不要紧,不论如何,我会让他变得有趣的。

“嘿,伙计,想不想活下来?”我们在第一阵列的后面几层,不过“全歼”想必已经开始了,想必前面的“同袍”们应该撑不了多久吧?

毕竟他们面对的,可是“大陆七大人形”,或者说——“七大义理”,也可以说——全大陆最强七人,而且还是七人一块儿的情况。

可以说,这是一场天灾,也不为过。

不过我的“好友”似乎还没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但他很快就会意识到了,而且是不论如何都会意识到——他将必定死于这场“战争”之中的事实。

“479”,这是第一人形的编号,也可以算是名字吧,我取的名字,嗯,总之我觉得还不错,她也算是“七大”正面战斗力最强的人形。

虽然只给她配了一把大剑,但也足够发挥她的性能了,毕竟再优秀的人形——制作物,也有她的局限性,这是生而为物的必然。

好吧,其实没那么多讲究,反正我远远地看着那些残渣是如何飞舞的,以及这毫不相衬的气势,就差不多知道个一二了。

马上就要到我们了,我的“好友”开始颤抖起来,哈哈,看来他的身体比脑袋好像要好用些,混乱中,我对他大喝道:

“喂!你想活下去么!”

“想啊!我不想死啊啊啊!”哈哈,他说得对,那么,就让他活下去吧。

不过是永远地,呃哈哈哈哈!随着一阵不起眼的光芒亮起,我把我手中的盾牌交给他。

“现在你能活下去了。”他接过了盾牌,一阵劲风扫过,马上就要轮到我们了,我们面前已经没人了,我们周围剩下的人已经开始了溃散,指挥官的头盔还高高地飞在空中。

“我还要你的矛!”哈哈,这家伙,不过还算有趣吧?

“给你!”当然,也亮起了同样的光芒,现在他有一根很长的长矛,以及一块小圆盾了。

然后又到了对峙的时刻了,我向对面走过去。

人形“479”:“七大”之中正面战斗最强者,装配“大剑”、“超重全身铠”、“敞面盔”。

我叫文森,是穆伽的一名佣兵,老家在南境,虽然军旅生涯艰苦,而且佣金微薄,但胜在战事稀少,多少不用愁生计。

直到前几天,平静被打破了,然后就有了今天这神奇的事。

他是谁?对这个问题的困惑,甚至超过了刚才、以及现在所正在发生的事,不过没时间多想了,我还要忙着活下去哩!

一声巨响传来,狂风扫过荒野,现场除了打着余旋的涡流,只剩下一片呼呼声构成的安宁。

!!!这是……

我居然还站在原地,虽然左手已经将近失去知觉了。

!!!对面的斩剑女子也愣住了,因为眼前出现了“不合理”的情况,虽然这只是一道“剑压”而已,但能接住这个层面攻击,而纹丝不动的,她还不知道有这号人物。

“报上你的名字,二型契约者。”嗯?二型契约者?是在叫我么?

“什么!?”我大声回问道,毕竟我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在叫我,因为距离的缘故,我甚至看不清对方的面容。

慢慢地,她不顾周围的混乱,从那七人的阵列中脱出,来到了我的面前。

“二型契约者,告诉我,你的名字。”一名曼妙的少女,即便是厚重的铠甲,也只是增添了她高挑的质感,以及一把合身的巨刃,折射出与她无二的光芒。

“二什么契约者?”我真没听懂,一方面,我得拖延时间,第二阵应该马上就要到了吧?

她皱了皱眉头,但又马上舒展开了,不得不说,她碎发间的眉宇也十分秀美,即使稍微拧紧一些,也不影响她的美貌。

“211,帮一下忙。”她在对着空气说话?但我马上明白了她的意图,又是一阵风压,一道旋风般的影子穿过我们之间,朝着第二阵列扫去。

“二型契约者,也就是你目前的’权级‘……”她看起来还想解释的样子,但看见我的表情后,立马就准备再度挥剑了。

“文森!文森文森!我叫文森!”马上架起盾牌,虽然这大小看起来确实有点“寒碜”,但我不得不依赖于它。

“文森?哦——文森…”她喃喃道,然后看向我。

“文森,加入我们‘艾米丽拉’吧,这是你所选择的‘命运’。”

什么“艾米丽拉”?什么命运?她又在说些我听不懂的话了。

“啊……抱歉,我只是一名佣兵,我喜欢过自由的日子……”我感觉……我好像也没怎么说清楚,毕竟这些事儿也来得太快了些……

“佣兵?哦,我明白了……”她仰头望了望天空,中土平原的天空是美丽的,只是涂上了一丝丝硝烟的阴霾。

但也难掩她明媚的眼神,现在,她又低头望向我,并向我发出了邀请:

“那么,文森,你愿意做艾米丽拉的佣兵么?”

诶?这样也可以么?真是聪明的姑娘,我竟然一时有些欣喜。

“可以么?像我这样的人……也可以么?”我放下了手中的矛与盾,虽然我觉得它们很强大,但我不觉得它们能阻挡这些人。

“当然,你不是一名普通的佣兵。”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从背后。

“瑟卡?”我惊讶地看向他,他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我身后。

“哈哈哈,是我。”但他没有在我身后停留,他经过了我,然后我们目送着他,直到他经过我们身后的五人,再消失在平原的坡下。

“他是谁?”我再次感到惊奇,不经意地向她问道。

“我等七人的创造者,同时也是你的‘赋予者’。”她平静地回答我,我已经震惊到无法形容了,亦或呆在了原地,原来我身边竟有如此大的一个人物,太厉害了,大概称之为中土最厉害也不为过吧?

战斗还在继续着,名为211的单单一人,和剩下近九万人的“海洋”抗衡着,难以描述,难以想象的光景,不过我所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那浩大的,一人所制造出的声势,虽然太远了,看不太清楚的样子。

“好了,为了确保效率,我们得前往下一处区域了。”

“顺便对你的去向进行安置。”

………

对啊,也是,像我这种人,怎么可能和她们在一起呢?不过能有一段通行的时间,便令我感到不尽的满足了。

“好的,我知道了,我跟你们走。”

二型契约者:被“人形”,或者“管理者”所“赋予”的存在,其身体机能不会因此产生任何改变,但能使用“赋予”的特殊力量,这种特殊力量,视赋予者的“赋予”具体而定。

赋予者:能“赋予”其它人或物以特殊力量的存在。

我们朝着名为“尚泽楠”的冲积平原的南部进发,再往南以下,就是我的故乡南境了,虽说是故乡,可也算是一大片区域了,有着茂密的树林,以及崎岖的山地,终年缭绕的雾气,总之,也算是一片神秘的土地了。

但是还远,照着我们这种行程风格,大概还要很久,虽然我希望这段旅途能更久些,因为她们实在是太漂亮了,漂亮得我从来没有见过,就好像不似人那番漂亮。

“你叫什么名字?”终于,我鼓起勇气,朝着用大剑的女子发问了。

“479。”她此刻卸下了盔甲,或者说,她的敞面盔被叠收到了后颈处,露出了她披散的长发。

“479?”我不解地重复到,一串数字?还是说,她不愿意告诉我她的真名?

“对。”好吧,那就叫479好了,我有点畏怯地把头转到另一边,那边还隐隐的有些烟尘,是自然发生的龙卷风么?还是另有什么其它的情况?

“喂,479,那边。”一位身着皮甲的女子开口了,她有着一头飒爽的褐色短发,以及澄亮的碧绿大眼,还有一个好看的蝴蝶般的发夹,她吹了个口哨,示意479往我那边看。

“嗯,知道了,我们不管它。”她一边走着,头也不回地答道,此行我们的第一个目的地是边界城市撒格罗斯,在这段行程间,还是有些危险需要注意的,但一般只有不去主动招惹它们,它们就不会主动找上门来。

比如现在这个情况,虽然看样子很可能是某种大型生物造成的,但是在沙暴靠近到我们一定程度后便又自行远离了。

我舒了口气,这种长途旅行确实要靠运气,看来我们运气还不错。

“喂,不如我们试试这家伙的实力吧!”

“喂!255!”说话的是一位着薄纱的女子,我实在是不敢去看她,但她的声音真的十分好听,像极了我所听闻过的一种翡翠。

我感谢这位女子为我说话,但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因为“479”最后给出了结论:

“可以,这将作为发配结果的重要参考。”然后她看向我。

“文森,这是一只A型种,大概在第四单位量级,具有‘卷扬’的‘天赋’。”

“去吧,见证你真正实力的时候到了。”

什么?就我一个人么?见证什么实力?不过背后一股巨大的,不容质疑的压迫感传来,我只好朝着那道烟尘走去。

但愿它不会注意到我,反正我也赶不上它,但我听见背后不知道是谁打了个响指,随即那道烟柱立刻便转了回来。

什么?虽然我赶不上它,但我也跑不过它,没办法,应战吧。

这大家伙到我近前应该还有段时间吧,足够我摆好架势了,屏息凝神,把盾牌举到胸前,然后再把长矛架起来。

突然发光了,很多奇妙的光芒从我身上以及周围冒起来,还有奇怪的图案,这些东西同样也在我的盾牌和长矛上出现了,多的要把我的眼睛晃花了,直到我的眼睛前也冒出了两个图案,然后视野一下子清晰起来。

“哦哦哦!这感觉,好像很不错的样子!”我不禁叫起来,光晕浮在眼帘周围,视野中央出现了一头两角的巨兽,是牛么?可是我还没见过那么大的牛。

冲了!我使劲一蹬,喔!好快!喔喔喔!快到了!喔喔喔到了到了!!然后一阵巨响,周围一下子浑浊起来,咳咳咳!得手了么?

大叫着,手感上传来了很短的一阵穿刺感,应该是得手了,下意识地甩了甩长矛,烟尘一下子被吹散,露出了散发着微光的巨大尸体。

我被吓得一下子坐在了地上,这是一只长着两角的大虫,巨大的比角还大的脚,密集地长在甲壳底部,一只脚就比我还要高上不少了。

不过所幸好像是死透了,过了一阵子,我见它还一动不动的样子,感觉自己可以站起来了。

“还不错,可惜不是块好‘料子’。”传来了255的声音。

“当然,这可是我等创造者的‘赋予’,理应如此。”这是479的声音,然后我听到了一些脚步声,想必是她们走近了,应该是在尸体的一侧吧?

“文森,这个给你。”果然,她们从尸体那边绕过来了,不过479手上拿着一块“石头”。

“这是……”“石头”发出微弱的光芒,大概只有掌心大小,不算圆润,但也没什么棱角。

“‘晶石’,蕴含了‘赋予’的结晶。”我接过来,她的手传来微凉而细腻的触感,令我感到了难以忘怀的印象。

“这个给我,真的好么?”我不禁喃喃道,因为看起来似乎是很贵重的物品。

“这个对于我们无用,将来对你有用。”她一边轻轻抚摸着一旁巨大的触脚,想必应该是十分坚硬而冰冷的质感吧?

旅途又继续起来,巨大的虫尸消失在我们背后,我们最终赶在夕下的前,找到了一处村庄。

“就在这里住宿吧,明早就开始’考核‘。”479她们在道路一旁停下了。

“你们不去村里么?”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示意我可以走了。

“那你们怎么办?”我不禁问道,随即觉得这话大概是多余的。

“和你无关。”

我独自一人进入了村庄,有点口渴了,姑且找点水喝吧。

“呵呵,要找水喝么?老哥?”一个清澈的声音传来,周围都是土制的平房,夜晚就要降临,我还有些看不清周围。

听声音以及口音,大概是这个村的姑娘吧,我说是的,我口渴了。

“水的话在那边,顺着这条路走到村中央的十字路口,那儿有一口井。”

感谢她及时的提醒,我摸着黑,来到了她所说的地方,奇怪的是,都到了村中央了,村里都没光亮,只有泥土的腥味四散着。

好吧,不管那么多,我把矛和盾放在一旁,但想了想,又把盾装回到手上,我有一丝丝不妙的预感,因为这个村庄透着一丝了无人烟的诡异。

“喝到水了么?老哥?”我差点把打上来的水洒掉了,是那个姑娘,我赶紧灌了几口水,转头看向她。

“你出现得好突然………呃……”虽然还是她,但是已经俨然换了一副打扮了,紫黑色的铠甲,血色的长发,看起来有一种让人惊艳的美感,以及危机感。

赶紧抓起长矛,光芒又亮了起来,我一面护住自己,一面将矛头对准“敌人”。

“呵呵,老哥你还挺警惕的。”她举了举双手,似乎是在表示自己的善意,然后后退了几步,长靴在泥地上发出了噗嗤噗嗤的声音。

“你是谁?”我已经遇到过足够多的美丽的姑娘了,不过我承认,我还是被她异样的美所打动了。

“我么?呵呵,我是’穆伽‘的一位教司,老哥可以叫我萝陀。”她笑了笑,露出了一瞬间的,沧桑的神情。

“你找我有什么事么?”教司?那是什么?不过想必应该不是普通人才对,我继续问道。

“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想看看‘管理者’最近的动向,仅此而已。”

“管理者?”我疑惑了,这难道也是穆伽的一类人之类的么?

“唔,老哥你很普通啊,要不要试试你的能力呢?虽然我也尚且有些期待。”一道亮紫的光芒闪过,她的手凭空握住了一把弯刀,那亮紫的光芒,正是从那把刀的刀身上发出来的。

“来吧,老哥。”我去!?这就开打了?我一下子来了精神,周身的光芒大盛,这刀芒来得太快了,快得我只能看着它撞到我的盾牌上。

一声巨响打破了死村的平静,亮紫的光芒和着其它彩色的毫芒炸裂开来,水井尚且完好,我周身却被夷为平地,准确的说——只剩下一个圆柱体的大坑。

我愤怒地望着她,因为她毫无缘由地就给了我一下,虽然我很想揍回去,但我还是要问她一下为什么?

“我和你并不认识,为什么要对我出手?”

“呵呵……哈哈……你不必知晓,来吧轮到你了。”她浮在空中,刀尖儿指向我。

可恶,出手就出手,怒气上头,我一下子将矛刺出去,企图射出像她一样的刀芒,哦不,矛芒。

好像还真成功了,一阵亮光闪过,我看见她手中的刀断成了两截,以及她的小半身铠甲,碎裂后露出了雪白的肌肤。

“不错,你很不错,虽然只是很普通的素材,但竟能兼容如此强大的‘赋予’,呵呵,有意思……”不过她受的伤害马上就复原了,手中的弯刀又凭空消失了。

“与素材的好坏无关,只是我等创造者的随意而为罢了。”

“但你没有说错,他的确只是普通的‘素材’。”不知何时,479的声音再次出现在我身侧,但他说的话,我一点也听不懂。

不过好像也不是一点也不懂,不过难道“素材”是在说我么!?

“呵呵,你们似乎对我等教众们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呐,’大剑‘。”

“我们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大恶司’。”479似乎并没有要出手的意思,但确实地将大剑插在身前。

“呵呵呵,那就这样吧,赞美你们的’管理者‘。”说罢,她就消失在了空中。

呃………发生了什么?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文森,你做得不错,今晚就先这样吧,特遣队明天就会到达此处。”然后她也离开了,哇喔,刚才发生了什么?不过我也有些累了,有什么弄不明白的,也等到明天再说吧……

PS:一般人所能承受的“赋予”是有限的,一方面取决于此人的资质,另一发面,也取决于赋予者的能力,当然,也有“破格”的情况发生。

我是被一阵马蹄声吵醒的,我睡在一处无人的土房内,虽然有床和被子,但都积了很厚的尘土,而且还有虫子和蜘蛛之类的,所以老实说,我睡得不是很好。

“文森大人!请问文森大人在么!?”门被一脚踹开了,进来了一位着铠甲的丽人,虽然铠甲的碰撞声,稍稍地破坏了这份美感,不过听着也别有一番滋味。

“啊……我是文森,有什么事么?”揉揉眼睛,我看到更多的士兵模样的人鱼贯而入,一下子就把这个小房子给挤满了。

吵吵闹闹的烦死了,我还没怎么睡醒呢!裹着被窝,翻了个身,虽然回答了她的问题,但我还不准备起床呢。

“喂!文森大人!起!床!了!”我感到有什么抓住了我的被窝,啊!我的被子!好冷!

“喂!什么意思?你们进来也不打声招呼,基本的礼仪都不知道么?”没好气地说着,但眼前的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啊?我打过招呼了啊?”什么招呼?是指那一声踹门么?不过我还是冷静下来,毕竟对这种人生气大概也是徒劳,还是先问清来意吧!

“好吧,你是谁,你们来这里做什么?”因为看起来似乎是某国的军队的模样,所以大概八成也不是什么好事吧?

“哦!你好!我是特里亚·阿斯卡,是波辉公国的特尉,此行特来迎接艾米丽拉的特使。

“波辉公国?艾米丽拉的特使?”啊,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似乎是没听说过的国家来着?

“啊,和那位大人说得一样,看来特使大人的记忆果然有些问题。”她喃喃道,一边以单方面理解了的神情望向我。

“那么,需要我同您解释一番么?您想从哪里听起呢?特使大人?”最后还同我眨了眨眼,我感到很不爽,不过……特使?我记得我不是被她们雇佣的佣兵么?特使这么复杂的职位,我可搞不来啊…

“我好像不是什么特使吧,只不过是她们雇佣的一名佣兵罢了。”

“哦!这我知道,这不难理解,特使大人,因为您这样的人我姑且有幸见过不少。”

“您为了得到某些强大的武器或者防具或者力量之类的,而不得不为艾米丽拉做些事情,不过这是很划得来的买卖啊!我都替你感到羡慕!”她哈哈大笑了一声,重重地拍了我的背一下,我去,我差点把胃都吐出来。

“好吧?是这样么?所以特使就是佣兵?”我看了眼桌上摆的那两件器具,其中长矛的另一端都横到窗外去了,几个卫兵在周围啧啧称奇地打量着,哦,原来是这样,佣金就是这两件武器么?我好像有些明白了。

“是的!文森大人!您能这么快理解真是太好了!那么我们就赶快出发吧!”她不由分说地拉起我,我急忙在混乱中拿好我的“佣金”,便和她们一起上路了。

由于之后都是骑在马上赶路了,所以我们很快到达了边界城市撒格罗斯,远远的一片片绵延的城墙便横贯在眼前,撒格罗斯城的城墙完全是傍山而建的,所以看起来大概就像好几个高低不一的由城墙和山连成的“围城”一般,十分巍峨而壮观,而在撒格罗斯之后,就是“无尽的南境”了。

“啊!我还是第一次到这么南边的地方!”阿斯卡骑在马上感慨着,我在后面抱着她,需要事先申明的一点是,我完全没有对她抱有任何非分之想,只是我从来没有骑过马而已……

不过铠甲之下,还是能感受到她柔韧的腰肢,依依不舍地下马后,迎来了高大的城门。

“我们来这里干什么?”门口并没有守卫,但两条大道井井有条,这里是自由的国度,当然,大概也应该是穆伽的传教范围,因为我看到了周围的人群中有那种边走边念叨着什么的人,他们颈子上套着象征宗教的棕色飘带,看起来还算一处不错的风景。

“我们来这里和当地统治者进行交涉。”阿斯卡解释道:

“为了让此地的人们知道这片土地的新名讳。”

“什么新名讳?”就为了这事?我不太理解,但好奇心驱使我问了问。

“密勒勒托卡。”她一本正经地说道。

什么破名字?但我表面上装作点点头,反正这事应该和我没太大关系,我们走过了城门口的街道,开始出现了一截截长短不一的阶梯,以及一些方块轮子的马车,两边由于张罗了一些篷布搭建的小商铺,而使得街道变得拥挤起来。

阿斯卡遣散了守卫们,因为他们反正也没几个人,跟在我们周围更显得拥挤,她叫他们在城南的联络点等候,我很惊讶地问她:

“喂,你们波辉在这里还有据点么?”

“当然,我们波辉可是大陆上数一数二的强国。”她在商铺间慢慢转悠着,似乎并不急于完成她说的任务。

“阿哈~小姑娘,这骨饰是非常难得的巫师之作哦,据说是由婆斯之羊的羊角所刻……”她竟然听得十分认真,但是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呢?我也不知道。

“嗯,这骨饰确实很难得,可惜不是婆斯之羊的羊角所刻。”她睁大着碧蓝的眼睛,直视着那个老头儿,他好像被盯怕了——因为他刚才讲话的时候,她就一直盯着她了,再加上她握着腰间剑柄的样子,真是很有压迫感呢。

“呃……可那个巫师确实是这样告诉我的…”他开始退让了,转而开始说他如何如何不了解这个骨饰,好似让那巫师给骗了一大笔钱的样子,不过我可是不相信有巫师这种存在的,但她竟皱着眉头,她知道有这种人存在么?

“喂,文森。”她看向我,噢……我大概知道了…

“你有带钱么?”

PS:大陆通用货币为艾米丽拉发行的索尔银币,但因制作过于精良、且含有一定魔力(即便十分低微),而被各个流通国(如波辉公国)以及教会等势力所垄断,民间一般将通用货币和一般生活用钱币予以区别称谓,如“通用货币”则特指索尔银币,而后者一般由各个势力私自发行。

“呃……”我摸了摸钱袋,想了想,把整袋钱递给了她。

“这是我的全部家当了,你不要乱花,花了多少要如数还我。”我还想再唠叨几句来着,毕竟这是我之前拿命挣来的钱,虽然没几个破子儿,但没给她限制日期已经是我最后的底线了。

“好好好,你这个小气的家伙,到时候双倍还你。”她接过去,掂了几下,又揭开绳结看了看里面。

“唔…大概也就五百司银的样子吧,我还你的时候用波辉银币可以么?”

“可以双倍还我么?”司银是穆伽教会给佣金结账时用的钱币,一季才发七十多司银,所以我对于“双倍”还是有点想要的。

她鄙夷地瞄了我一眼,姑且当她是默许了吧,阿斯卡最后选了另外两个骨饰,一枚针叶骨饰,一枚菱星骨饰,她把针叶骨饰送给了我,这倒是让我没想到。

“走吧,这里离山城府还有几座墙的距离呢。”

她说得对,但她一路上又东绕西绕的样子,我像是个侍从一样,不一会儿连手臂都用上了。

“阿哈哈哈,不好意思呀,文森。”盾牌我背在了背上,长矛给卫兵们拿走了,这也许是个明智的决定,不然我连下个城门都进不去,但这路途实在是有点长了,回头一看,外城的风景比在城外往上看要更壮观。

中途还路过了一家佣兵行,可能类似于中土的冒险者协会和酒馆的综合体,反正大概是途中经过的最混乱的地方了,我很好奇那些家伙到底是不是正儿八经的佣兵,因为他们的装束都风格迥异,而且有些连个正儿八经的武器都见不到,但又确实散发着很危险的感觉,阿斯卡见了也啧啧称奇。

然后就到了山城府了,有一种城中城的感觉,诺大的深黑漆门,巨大的山兽雕像,一派威武而肃静的氛围。

连个卫兵都没有吗?我上去扣了扣门,费了老大的劲儿,推动了铁环,铁环撞在门上,发出了沉闷而巨大的声响,回声响彻了很久,最后一像是在呜咽一般,我被这具有特色的声响震撼到了,阿斯卡看着我,一副很满足的模样。

“啊,你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对此很不满意,不禁这么问道。

“因为波辉有比这更大的门府。”她变得硬气起来,难道是因为把这片山城当作比试的对手的缘故么?

“但是这只是一座城市,你们国家应该比这座城市还要大得多吧!”

“是的。”她朝我微微扬了扬嘴角,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

啊——原来这对于她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我理解了。

门最终被缓缓打开一道缝隙,我俩顺着缝隙走进去,一列整齐的长白石条,一直延伸到数层平台上的大殿,到两旁是两排粗黑的圆柱,稀疏地沿着石板路排布上去,除此之外,就是连亘两侧的巨大城墙,再除此之外,大概就是清冷而严肃的空气了吧?

真是威武而简洁的壮景,我们大概都看呆了,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身旁站着的开门人。

“欢迎来到撒格罗斯,两位年轻人。”这是一个嘶哑而有力的声音,虽然用的通用语,但因口音过重的缘故,简直像是其它的语言。

“哦~老伯,我们是来自波辉公国的代表,想与贵府的大人进行交涉。”阿斯卡饶有兴致地俯视着这个有些黑瘦的老头儿,他有着一双细长的黑眼,两道浓眉,简直比眼仁还要黑,但他头上飘着的几缕细长的白发出卖了他的年龄。

“阿尔道庭斯,我代表山城府欢迎你们的到来。”他背着手,微微朝我们低了低头,但我感觉他仿佛在俯视我们,这一点在他行礼时更加明显了。

“老伯,我们要与此地的代表进行交涉。”她似乎也觉察到了这“小小的恶意”,向他走近了一步以更加显示出她小巧下颚的角度。

“喂!是我!特里亚!”他突然猛地朝阿斯卡一踢,怒笑了一声,我看着那只布鞋结实地撞在阿斯卡的腿铠上,不禁替老者捏了把汗。

只不过出乎意料地,阿斯卡发出一声痛呼,随即她插着腰,一边坡着脚,一边平息了下来。

“唔………哦!阿尔道庭斯!是你!”她大叫一声,显然想起了什么,然后又是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叫我佩洛洛!你这无理的小家伙!”他忿忿地笑了一声,随即望向我。

“这位是?”

“文森,尊敬的大人。”

“文森………?”他疑惑地看向阿斯卡。

“哦——向您介绍一下,这位是直属于艾米丽拉的特使,前穆伽的一名普通佣兵,文森大人。”

“喂!你这家伙…”但我只得摆出一副尴尬的样子,这时,老者的身上散发出的俯视感消失了,转而变得十分普通随和。

“啊哈哈哈,文森么?好的好的,你们俩随我来,有什么事我们进府上说。”

这是一段安静难忍的路程,途中,我不禁低声问阿斯卡关于这个名叫“佩洛洛”的老头儿的事情。

“喂…阿斯卡,他是谁?”

“撒格罗斯的城主啊?怎么了?”

喔!又是一个低调的大人物,我心下感慨着,便不再说什么,再过了一阵子,周身好像都有些云雾缭绕的样子了,一座巨大的建筑出现在我们面前,它正对着我们的门栏全都大开着,还有许多身着长袍的,整齐地静默着的人,他们都梳着整齐的长辫,尽管他们发色与服装都各有不同,但还是颇具一些整齐的气势。

他们发出了整齐的声音,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语言,不过从那气势上来看,估计是什么恭维话之类的吧?

中央摆了一副桌椅,刚好够三人落座,但只有一副茶具,佩洛洛朝他侧近的人吩咐了一句什么。

“哈哈,来,坐,不要客气。”然后自己先坐了上去。

静谧持续了一阵,虽然我们坐在众人中央,他们都没有转头打量,但我总感觉有很多视线在注视着我们,直到一阵茶香吸引了我,案前杯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满上了一湾浅绿。

“说吧,所来何事?”他小品了一口,雾气缭绕中细长的视线望向我们。

“管理者重新命名了这片土地的名称,特来告知。”

“密勒勒托卡?”我差点一口茶喷出来,这蹦蹦跳跳的发声,也太搞笑了。

“是的。”阿斯卡褪下臂铠,端起茶喝了一口,然后再满上。

“哦哦,好的,我代表撒格罗斯承认管理者的兴致。”

“很好,那就这样吧,届时希望您向城中子民也作此通告。”

“没问题,就像往常一样,对吧?”他突然朝我们使了个眼色,啥意思?我把上唇泡在茶水里,好让鼻子吸到香气,一面点点头,虽然我也不懂他是啥意思。

“是的,就像往常一样。”阿斯卡一本正经地回到。

…………

“像什么往常一样?”茶冷了,然后我一口闷掉茶水,忍不住发问了。

“就像往常管理者给这个那个弄个名字,然后艾米丽拉传达一样。”

“嗯……嗯?!”这还真是,有点意思。

“然后又要和中土发动战争了?”

“哈哈,‘肃清’已经开始了,老伯。”嗯?我怎么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什么已经开始了?这都啥跟啥啊!

“等等……”

“你们波辉准备参战么?”他突然有些郑重起来。

“当然不会,我们可是第一拱卫圈里的卫国,这种杂役一样的事交给波辉下属的惠国去做就好。”

第一拱卫圈:以数个北方诸国联合而成的以支持艾米丽拉的一切动向为最终目的的军事同盟,但一般战争的行使权一般被予以强制下放至各成员国的属国。

惠国:北方诸国属国的一种形式。

“哦,那么我们就和往常一样,继续保持中立咯。”老头儿在椅子上盘起了腿,笑眯眯的表情出现在他脸上。

“当然,要中立还是参战,都是贵邦的自由。”

最后,我一声不响地跟着阿斯卡从大殿里走了出来,佩洛洛他们关上了殿门,似乎还有其它事要作商榷,不过反正也不关我的事了,说实话,我几乎都要忘了此行的目的了。

“走,我们去城南的联络点。”也对,天色渐暗,万家灯火点起,人生鼎沸,似乎夜晚并不能限制山城的自由。

“我们之后要干什么?”走在街道上,我不禁问阿斯卡。

“没啥好干的了,你自由了,文森大人,您可以选择留在这里,或者跟着我回波辉公国,或者自己单独行动。”

“一切都随你,特使大人。”

“我自由了……”我喃喃道,但我不一直都是自由着的么?算了反正也已经到了联络点了,这是一座三层高的具有当地特色的木制楼宇,进门之后,一股独特的清爽感传来,还有一种好闻的干燥的气息。

“房间在二楼,那么我还有其它事要处理,请自便吧。”她看起来有些疲惫,但一位先遣队的士兵在她旁边耳语了一阵后,她就立刻散发出了一些之前没有的气势,然后早早同我道别了。

我来到了二楼的房间,却发现房间里有一个人,她穿着一袭长裙,正可怜楚楚地望着我。

我看到房门旁恰好放着我的长矛,便一手抓起来,摆好迎敌态势。

“来者何人?”我觉得既然长矛在这个房间,就意味着我住这个房间,或者是她动了我的武器,反正我不记得先遣队里有这么一号女子。

不过长得还可以,我觉得也就差不多“还可以”的层次,可能比阿斯卡要稍微差上那么一点,但柔美的感觉要比前者更突出许多,毕竟她没穿什么全身铠之类的。

不过我还是没放松警惕,因为有前车之鉴在,佣兵多年的直觉也在提醒我,此时应当慎重应待。

“呵呵,我看起来像是坏人么?”传来了一阵哀婉的语气,她靠卧在床角,扶着床沿,窗前月光洒下,看起来十分诱人。

“总之不像是好人。”我顺便把门口堵死,大叫了几声卫兵,虽然我觉得他们很可能派不上什么用场。

“我们可以安静地谈谈么?我不想牵扯到无辜的人。”

“那么请离开这里好么?我也是无辜的,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找到我。”我们依然在对峙着,她看我傻傻地一动不动,终于叹了口气,坐到了床沿这边。

“总之相互认识一下吧,我叫黎明,你呢?”

“文森,一个不值钱的名字。”黎明?这名字似乎还不赖。

“好的,文森,我是代表某一佣兵组织来邀请你的加入的。”

“什么?”我才“下岗”,就又来活儿了?看来最近生意应该会很不错的样子……

“凯尔汶特协会,听说过么?”

“没有,愿闻其详。”

“就是像你一样的人聚在一起形成的一个组织,懂了么?”她又开始叹息了,难道这是个很有名的组织么?可我真的不知道,不过现在我知道了,这个组织似乎很厉害的样子。

应该就是“退役佣兵联合”之类的感觉吧?不过我没有把这话说出来,继续道。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这个等你加入之后我再回答你吧。”她转而不说话了,似乎在等我的答复。

“有没有报酬之类的……我的意思是,如果干不那么危险的活儿,而且报酬还不少的话,我可以考虑考虑……”虽然有点难启齿,可是就是这么回事,不过真正说出来,还是令我有点老脸微热的感觉。

“……噗。”她笑了,那是一弯浅浅的微笑,带点些许的,似乎是善意的嘲弄,笑吧笑吧,反正又不碍事。

“当然,如果阁下只是如此顾虑的话,那么我们这边自然会满足您的需求。”她说得很委婉,但我好歹听懂了。

“好的,我加入你们。”

“哦——那么一言为定哦~”她突然打了个响指,然后我听到一楼传来“嘭!”的一声巨响,然后是一阵惊慌失措的吵闹与械斗声。

“什么情况?”我缩在盾后面四处打量着,刚才那一声巨响令我脚都有些站不稳了,但是我在下一瞬感到了背后微弱的呼吸声。

“开始干活儿了哦,文森。”然后她抽了一道空子,从门缝间闪出去。

“搞什么啊!喂!你这家伙!”我顿时有种被骗的感觉,然后我转头就卡在了门口,啊——该死,长矛在室内可不是什么好武器,可这也是我唯一的武器了,七扭八扭的,我最终还是追到了过道上。

“嘭!”又是一声巨响,一位穿着铠甲的卫兵横飞而过,穿过了两道木墙,木渣子溅射得到处都是,然后一阵微弱的光芒从盾牌上散发而出,我从木片的弹幕里冲出来,发现楼梯拐角处,几个卫兵正急吼吼准备挡住我的去路。

“看!就是他!他就是凯尔汶特的内应!快挡住他!”噢!没错了,我似乎陷入了组织给我带来的第一个“活儿”当中,而且还是为了加入这个组织而不得不表现得像样一些的“脏活儿”。

虽然有点对不起阿斯卡,但我也并不是那种立场鲜明的人,羁旅多年的佣兵生涯告了我,此时应该做些什么。

“抱歉!”我一个箭步,直接从联络点二楼的拐角冲了出去,这声突破拐角木梁的重响比之前两声都要巨大,而且还传来了一连串不详的断裂声,啊,我搞砸了么?

楼下传来行人的惊叫,我随着木块雨一起滚落到地上,长矛卡住了什么,顺便让我停了下来,然后我第一时间尽量帮助了那些“无辜人士”“躲雨”,然后第二时间,我就被不知道何处涌来的卫兵们给重重包围了。

虽说如此,不过也就十几来人的水平,毕竟这只是一个联络点而已,不是他们波辉什么国的老巢,不过其中有一个人引起了我的注意,因为我从他的武器中,看到了和我的武器相似的光芒。

“佣兵,你做出了无法挽回的事情。”

“对,佣兵做事从来不求挽回。”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说出了很帅气的话来,为什么呢?大概是因为他对我有所轻视,不过他有那种资格么?

虽然尚处上下不平的坡地,但开放地带下,我的长矛便有了用武之地。

“唔,让你明白与波辉为敌的下场。”剑刃出窍,光芒更盛了,不过光芒仅仅有限地覆盖在他的剑刃上,他的身形,要是以我之前的佣兵生涯来看的话,应该会毫无抵抗吧。

我的周身亮起了同之前面对479时一样的光芒,光芒一下子把整条街都照亮了,看起来就像是无声的持续的烟花一样,在山城的某处山腰上闪耀着。

“嘭!”甚至没有传来刀戈的碰撞声,我只是将长矛朝着面前的扇形一挥,传出了超乎想象的效果,毕竟这里虽然开阔,但在这一平面上的范围内还是很有限的。

视野范围内已经不剩什么了,我立起长矛,唔,我明白了,与波辉为敌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下场”。

这时,烟尘猛然溃散,一道身影从天而降,黑夜中闪过一道碧蓝的亮芒。

特里亚·阿斯卡,我知道,是她,即便她的目光随即淹没在烟尘中,但猛然地,随着一阵狂风,烟尘飞散,露出了她白银的全身铠,月光洒下,白银和着碧蓝,流转出了不一样的光彩。

隐隐间,我看到了那枚菱星的骨饰,巧了,我也将我的“针叶”戴在脖子上哩。

“文森,这就是你的选择么?”她的声音非常平静,就像这徐徐散开的月光一般。

我没说话,我仔细地,略微地思考了一番,取出了那枚“针叶”,朝她晃了晃,然后又收了回去。

“你还欠我900司银。”我朝她笑了笑。

“嗯,波辉银币,双倍奉还。”她一下子抽出了剑,笔直地指向我。

“哈哈!各位,稍微休息一下如何?”黑夜的寂静里,街头的高栏处,一道厚重的身影出现在那里。

可恶,不要打搅我们之间的聊天!我没来由地一怒,朝着声音的方向刺去。

“嘭!隆隆隆!”街道的那片高栏之下的石基坍塌了,传来了一阵剧烈而粗狂的咳嗽声。

“喂!文森!”是黎明的声音,她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身侧的屋檐上,一副无可奈何的语气。

“咳咳咳...唔,这次的新成员这么厉害的么…”这是一个长得非常壮实的男子,穿着类似于角斗士的半身铠,一把剑斧横在身前,斧身上还有一道很深的凹痕。

“啊,劳夫,好久不见。”阿斯卡的剑转而指向碎石堆成的废墟那边,黎明则轻轻跃到了我身旁。

“喂,离我远点。”我有又有点搞不清局势了,我甚至有点想大搞特搞一场,把眼前的人都统统打倒,然后一走了之。

“冷静一下,文森,我们不是敌人。”

“也并非朋友。”我平静地诉说道。

“你看,特里亚小姐,我们只是各行其道而已,你也不差这一个特使吧?”

“是的,我们波辉,乃至‘七大’,都不会差这一个敌人。”这时,黎明突然一下子闪到了我身后。

“文森!快架盾。”话音还没落下,我也感到了危险, 下意识地抬起左手上的圆盾。

“轰隆!”巨大的爆炸,被亮起的数层光芒挡在了半空中,但冲击波还是横扫下来,周遭的民房也遭了殃,至于联络点所在的中心位置,则只剩下了一个半球形的大坑。

“喔!!!很好!这很好!”传里了名为劳夫的粗狂男子的大叫,声音甚至盖过了爆炸产生的余响。

“走了!要撤退了噢!各位!”然后毫无防备地,趁着我扛下这一击后虚弱的间隙,大概是挨了一记手刀,然后我被什么扛起来之后,便陷入了昏迷。

凯尔汶特协会:也被称为“背弃者”联盟,被艾米丽拉所选中的力量者们所组成的松散联合,目前与艾米丽拉为敌对关系,具体原因不明。

“欢迎来到凯尔汶特!文森!”我是被一巴掌扇醒的,然后我一睁眼,就看到了劳夫的那张大脸。

“喂,我的酬劳呢?”我不知道我躺在什么上面,但感觉软和软和的,还不错的样子。

“哈哈,什么酬劳?”他随便回了一句,那大脸便从我视野里离开,似乎是去招呼别的人去了。

啊,可恶,我这是在哪儿?挠挠头,我感到了身体下方传来的,稍微的律动。

那是某种东西的跳动感,然后我四处看了看,便明白了过来,我是在一只巨兽的背上,而周围尽是一些白花花的东西——云层。

我看到太阳从名为云层的荒漠那边升上来,原来我们是在天上,空气十分清冷,和着点羽绒传来的暖意。

!!!!渐渐的,我意识到了这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以及惊讶,我开始意义不明地大叫起来,然后企图死死抓住些什么,但这些羽绒都十分顺滑,以至于根本无从落手。

“喂!臭东西,把你的爪子从汶特身上拿开!”一个尖细声音从羽绒间传来。

“……你是说,这只……巨兽就是凯尔汶特?”

“巨兽?你特么才是巨兽呢?这可是高贵的纯种羽龙,凯尔汶特大人。”羽绒被一下子分开,出现了一位瘦削的家伙,他看起来还算帅气,只是他太瘦了。

“喂!基卡!不要欺负新人!”传来了劳夫的声音。

“为什么!他对凯尔汶特不敬,理应受到谴责!”

“前提是你打得过他!”传来一声闷哼,名为基卡的瘦子,背上应该是被重重拍了一下,他差点落到我怀里,不过还好,他撑住了。

“哼哼,反正他打不过凯尔汶特……”

“……不好说啊……”劳夫有些犹豫道,我还以为这大块头儿不会犹豫呢!

不过这话确实震住了基卡,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又一下子窜到了羽绒后面去了。

“……呃,劳夫……先生?”我试着用了这样的称呼,因为我想找他了解点头绪出来,而且我觉得和他谈谈天,感觉应该也不坏。

“嗯?劳夫就可以了,劳夫。”羽绒对面传来他的声响,不知道他现在正在干嘛?

“你是这个组织的头领么?”

“哈哈,虽然说是组织,但也没什么头头之类的哦?”我有点困惑,因为我还以为这是个很厉害的组织来着,现在想想很可能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啊?那组织平时是靠什么进行联络呢?”该不会这只大鸟上的人就是组织的全部了吧……

“我们不靠什么进行联系,我们之间只是相互认识而已。”传来了一阵类似于哈欠的声音。

………

“我们要去哪儿?”我也困了,看着远处的朝阳,我想应该是朝阳吧?我感到了些许的平静,以及厌倦。

之前几十年的生活,也许还不如这几天来得充实呢……我任由云彩在我眼里穿过,不禁感到了一些……寂寞?

“呼……吁……呼……吁……”传来了一阵粗旷的鼾声,呃,原来是睡着了么?不过隐隐地,我在寂静的风声中听到了一阵谈话声。

“喂,黎明姐,这样的话……我们得好好向他说明才行。”

“但是他看起来似乎并不是………”

“哎,我们应该和……联手才对。”

………然后我听不清的谈话又持续了一阵,然后名为黎明的柔美女子也一脸疲惫地推开羽绒,坐到了这边。

“文森,抱歉强行让你加入到我们之中,报酬的事我之后会想办法的。”

“……500司银吧,之后有事再行另算。”我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报了个让我觉得满意的数字。

“……唉……”她轻轻叹了口气,权当她是答应了吧,毕竟我也不是什么不通情达理的人,因为通过之前的事,我感到了以后将会以性命为代价而变得忙碌起来。

“文森,你知道我们之后要做些什么么?”

“或者说,我们这些人之所以聚在一起的目的,你有意向了解么?”

“说吧,我听着呢。”

“……”她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好像是在说服自己那般,然后我感受到了她的视线。

“为了解放这片大陆。”

“解放?”这片大陆?虽然想这么问,不过这样的话就会显得太轻蔑,而失去对方的信任了,所以我话说到一半,便强行打住了。

“是的,从‘管理者’的手中,解放这片大陆。”

“……哼哼……哼哈哈哈…”我不禁笑了起来,我实在忍不住了,我觉得这很疯狂,而且很不切实际,所以我发出的大概是不厚道的嘲笑吧,虽然为了这不自禁的轻蔑,我之后付出了异常的代价就是了,但至少让我现在笑会儿,而且我想我会原谅我自己的,不论何时。

“原谅我,黎明……小姐,不过我想这真的很难。”然后我姑且追问道。

“那么,你们有什么计划么?”

“我们会联合北方的国家,然后再联合中土的穆伽,然后再是南境的“自由城”,然后……”我打断了她。

“好的,我知道了,你们的确有一个庞大的计划,我尊重你们的计划。”

她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仿佛已经猜到了我之后要说什么,但也许她也没全猜对,反正不论她怎么看,我都还是要继续说下去。

“我只是一名佣兵,向往自由的生活,所以我对你们的目的并不感兴趣。”

“但是如果你们肯付出足够的酬劳的话,我想我会帮到你们的。”

“……也罢,这样也不坏,总之谢谢你,文森。”最后,朝霞又重新露出在她脸上,并且带着动人的笑容,我看了看她,发自内心地感到舒服。

或许我已经得到了我的第一份报酬了,不是么?

羽龙·凯尔汶特:处于此片大陆生物顶端的存在,虽然战斗能力不强,但却经具有悠久的寿命,以及持久的飞行能力,以及其巨大无比的形体、温和的个性、常人难以理解的智慧。

我们不知道在天上呆了多久,不过应该有一天了,途中我还找劳夫问了下如何解决内急的问题,还好有解决问题的方案,虽然只是几个旧皮囊而已,而且中途还发生了一个小事,那就是我看着他把装得要满的一个皮囊直接从凯尔汶特边沿仍了下去。

“喂……劳夫,这样不太好吧……”

“哦?没什么,应该不会砸到人的,哈哈哈哈……”拍拍手,然后他还要作势用那双手来拍我的肩膀,我急忙躲开了。

不过龙背上的旅行的确对于异性而言是一个重大的挑战,反正我是那么觉得的,虽然在此期间我们见面不多,但我总算弄清了我们一行的人数:

剑斧士劳夫、矛盾手文森、德鲁伊基卡、刺客之眼黎明、以及射击士兰、如果还要算上羽龙凯尔汶特的话,我想这应该是一支很厉害的队伍了,虽然数量上很有限,比我以往呆过的任何一支队伍的人都要少。

最终,我们到达了一处城镇,云下是一片碧绿的平原,河流交叉间,有着一片工整的建筑群,填满了这些水道间的空隙,并顺着支流延伸出很远。

高度一降下来,我就感到一阵很重的湿气,似乎刚下过雨的样子,光线也暗下来,但还算明亮。我们刚落到一处广场上,便迎来了一大堆前来围观的人群。

我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类似于“为了某种凯旋一般而欢呼”的光景,虽然我本还有一次见证他在人群中飞起的机会,不过我那时被敲晕了。

“啊哈哈,富勒文特的乡亲们!我们又回来了!”劳夫一个翻身站到龙头上高呼了一声,这巨大的龙似乎十分温顺的样子,不过后来还传来了基卡怒骂劳夫的声音。

“该死!你这蠢牛!快滚下来!”不过很快便被下面的起哄声给盖过去了。

“这是我们的据点,文森。”黎明领着我,从龙背上,顺着宽阔的翼膀,来到了广场上,我注意到周围的人群投来了奇怪的目光。

“这位是文森,我们的新伙伴。”啊……伙伴?算了,算是吧。

我有些不好意思,同时又倍感心虚地向周围点点头,然后传来了兰的声音。

“各位各位!有吃的么?我们肚子饿了!”

然后受到了热烈的回应,有些镇上的居民甚至早就准备好吃食,一个个篮子把她小小的胸怀都塞满了。

热情的混乱持续了一阵,似乎是一位颇有地位的老者被人搀扶着来接我们了,他吩咐了周围几句,人群总算消散了不少,我们在镇上的街道和水道间交替了一会儿,来到了一间类似于礼堂的大厅里。

“欢迎回到富勒文特,各位强大的战士们。”大厅里透光性良好,且因为玻璃色泽的缘故,洒下的是翠绿为主的虹光。

“怎么样?老伯,最近有发生什么大事么?”黎明代表我们,与老伯进行交涉。

“唉,征兵令又突然开始进入生效期了,镇上年轻人大都连谋生的手艺都还没学齐……”他开始抱怨了,一方面,我突然觉得黎明似乎很擅长应付这类抱怨的样子,或者说,她期间一直在平静地倾听着,另一方面,我也从镇长的话中,间接了解到了这片区域的情况。

富勒文特所在的魏德烈王国,恰好是波辉公国的下属国,而在地理位置上,又恰好处在中土的中北部边界,所以战事首当其冲,并且迫在眉睫了,虽然富勒文特处于战线的大后方,但被战火波及也是迟早的事。

“我们真是不明白啊,我们小镇的人们只是向往和平的生活罢了,实在是无法理解,也无法原谅因为区区的一个名讳,而让年轻人受伤乃至送命的事情。”

“是啊,我等存在之意义,正是为了阻止这种荒诞闹剧的发生。”

“啊……拜托了,各位战士哟,老朽向你们至上最崇高的敬意……”在场的还有一些其他镇上的要士之类的,也都朝我们躬身行礼。

………我们来到了住所,这里似乎是镇上特意为我们所留,小桥流水,清静而不失美好。

“啊,休息休息。”放下了行礼,我靠坐到床边的椅子上,看着窗外的流水。

“是的,我们可以休息几天,然后正式参战。”黎明也来到床边,她看着窗外的流水,柔美的氛围再次从她周身散发出来。

“我们要加入这个国家的军队么?”我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虽然我觉得还有其它可以聊的,但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来。

“不,我们只是为了让这个镇子免受战争而已。”

“就凭我们,能做到么?”我想起了那时候的情形,也就是我现在的同伴口中的“七大”,那样的威力,完全不是靠人能阻挡的。

“不仅是我们,我相信一定会有其他人,也和我们抱有相同的想法。”

“但他们不一定帮我们,不是么?”毕竟他们和小镇上的人不一定有同我们那么熟络。

“对,但他们也一定有想保护的东西,不是么?”

她突然转过头,看向我。

“文森,你曾经有什么想保护的东西么?亦或现在?”

………

……………

抱歉,我实在是不想提这事,尤其是关于我过去的,我只是一个向往自由的佣兵而已,至少现在是。

“也许吧……”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么说道,保护的东西?那是什么,或许我自己都没弄明白。

“但是黎明,你知道为什么,管理者会给我这样的能力么?”我不禁有些迷茫,虽然我不觉得她能回答我,但我还是这么问了,也许只是为了让刚才的沉默与尖锐缓和一些吧。

“……什么……?你刚才说什么?”她的语气渐渐变得惊异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我把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因为我大概是觉得她可能只是没听清楚吧,或者是听错了什么。

“管理者?!你说你的能力,是管理者赋予的?”

“是的。”难道他们不是么?我继续告诉她:

“他叫瑟卡,我们还曾在一支军队里认识过一阵,不过直到那次……反正就是战争吧,称他为‘创造者’的人们摧毁了那支军势,而我因为他的缘故,活了下来。”

“瑟卡……看来是他没错了…”她看向我的目光有些不一样了,不过让我感到有些不舒服。

“我们和你不一样,文森。”然后她开始说起了,我觉得是这不舒服之所以产生的原因之类的东西。

“我们都是由艾米丽拉的七大所赋予的存在,但只有你,文森。”

“你是我们中唯一被他所赋予的人。”

你怎么敢如此肯定?诸如此类的话并没有从我嘴里蹦出来,虽然我觉得说了也没用,黎明认定我是特别的话,那就算是特别的吧,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个温柔的女人有点难以心生反抗。

“那好吧,不过这不影响我身为组织的一员。”

“……文森,你是个温柔的人。”似乎是有些倦怠了,她说完这句似是而非的话后,便从窗边离开了。

我继续在窗边坐了一会儿,直到刚才的谈话所留存的情感彻底从我眼里的流水冲走,

我也想出去走走,因为我觉得离晚饭大概还有段时间,而且我也休息够了,而且我觉得这是个美丽的地方,所以我想出去到处转转。

我尽量沿着高处走,这样我就能在回来的时候看到低处的来时的路,理论上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也许我走到这里就该回去了,但是我看到了天空,是的,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就已经走上了一段类似于城墙的长道上了。

太阳是从墙外面照进来的,阳光也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明朗起来,虽然临近夕阳了,但是让人感不到是在夕阳时的样子。我沿着高高的墙边走着,这一段墙体看起来还保存完好,看来战争并没有太怎么侵蚀过这个小镇,我向外面望去,还看到了正赶着一小群牲畜的放牧人,仔细一听,还能隐隐听到羊群的叫声。

“呵呵呵。”墙垛的阴影下传来一阵干瘪的笑声,我起初还没怎么听到,一位是羊群的“咩咩”声。

再走近了一些,直到我看清了阴影下的身影。

“咯咯咯……”那笑声好像又变了个样了,但好像又没什么变化,我有些恼了,因为这声音打破了这平和的景象,而且让我感到很不舒服。

几大步跨过去吧,就当没看到好了,这么想着,我默不作声地走过去。

“……停下,年轻人……”这是一个苍老的声音,让人分不出男女,不过我会停下么?当然不会。

然而,身体擅自停下了,然后转了过来,然后不由自主地,我看到了那阴影下,漆黑得油亮的双瞳。

可恶,我是空着手出来的,因为我压根儿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傍晚的午后,也会出幺蛾子,但是既然出了,那就只能应对了,于是我出声道:

“你是谁?”

这声音算不上沉静,甚至有些颤抖,因为我动不了了,只是因为这个阴影下的矮小老人的一句话而已。

“呵呵呵,不要慌张,年轻人,你不会有事的。”它站了起来,揭下了套在头上的深紫色斗篷,露出了一个瘦弱的,畸形的大脑袋。

“你是谁?”我被吓了一跳,可惜我跳不起来,我现在仿佛待宰的肥羊一般,只因为这个男女不明的老人朝我说了句“停下”。

“考因,你可以这么称呼我。”他走到离我最近的一个墙垛下面,然后又坐下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一直保持一个姿势站着是一件很不舒服的事情,所以我想编个理由,好让自己恢复自由。

“没什么事,我找的不是你,年轻人。”又笑了几声,夕阳已经初露兆头,牧羊人也赶着羊群慢慢地消失在了墙角下,可我还是一动也不能动。

“可以让我动动么?我也没有找你,阁下。”我说话还是很硬气的,这好像不受我控制那样,而且我也无意去控制,毕竟是他先定的我,我又不欠他什么。

“咯咯咯,文森。”他叫出了我的名字。

“我记得你,在瑟卡找上你之前。”

……嗯?我渐渐地,暂时不去想动不动的事情了,因为我的思绪已经飘回了过去,我的过去绝对是平平无奇的那种,我不记得有遇到过这种大人物,不过瑟卡……他看起来也不像什么“大人物”啊……

我迷惑了,然后我试探了一句。

“你也是管理者么?”

“是的,年轻人,可我并不管理你们。”话音刚落,我又恢复了“自由”。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儿?”我周身亮起了光芒,这是我头一次即使武器不在手边,身体周围也照常亮起了光芒,只是不如之前那么多,但还是带给我我一点安全感。

“呵呵呵呵,我只是想看看你,仅此而已。”考因看着我,他也的确只是如他所说地看着我而已,但那种感觉,仿佛只是在看一件物品一般。

“真是有趣,瑟卡这家伙,尽找些‘糙物’下手,不过……”

突然,我感觉周身的光芒增加了,更盛了,光芒终于淹没了我的全身,虽然我对外界的感知丝毫不受影响,但我偏偏感受到了这些光芒的层次感,以及种种细微之处,真是神奇。

“不用谢,年轻人,我看好你……”说完,声音声音消失在墙垛的阴影下,随着光芒一起。

重赋予者:亦称为“二重赋予者”、“二重二型契约者”、“补正者”等,被二度及其多次赋予的存在,但其结果不一定总是正向的,客观上充满了不确定性。

我回到了组织所在的平房内,把我遇到的情况告诉了黎明,因为她碰巧也和兰在一起,我们碰巧在水道旁的大门前相遇了。

“兰,你先去休息吧。”兰看起来还十分年轻的样子,也是因为她叫黎明为“黎明姐”的缘故吧,我看向她的目光也稍稍变得柔和了一些。

但我毕竟遇到了一些大事,而不得不找人倾吐一下我的困惑,否则我就会变得难受而难以入睡,回想一下以前的佣兵生涯,我的伙伴们也大都如此,他们不仅仅把我看作战斗时的伙伴,也把我当作可以谈话的朋友。

可是现在也许有些稍稍的不同,因为黎明是一个柔美的女子,所以对于我而言也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况,但如果照着以前的样子来,情况又会不会有所不同呢?亦或没什么不同?

总之,她跟着我,一步一步地跟到了我的房间里面,我甚至能清楚地听出她布鞋发出的声响,这让我感到些许的紧张,但并不影响我之后要说的内容。

“我碰到了另一个管理者,他似乎也对我施加了什么东西。”

她听到过后,神色看不出什么区别,然后她四处看了看,最终看向了我之前在窗边坐的那把椅子上,然后走过去坐在了夕阳的余晖下。

有些波光粼粼地倒映在天花板上,我一甩靴子躺到了床上,靠墙的一遍挂着我的盾牌,我视线稍稍往上,就看见了那些粼粼的波光。

“我也是头一次听说这样的情况,所以也不能告诉你这是好是坏。”她相信了我刚才说的话了么?但总之,她的话使我安心,就像她下午早些时候对待镇上的那些要士一样,我果然没看错,她适合接受那些陌生人的抱怨。

“但也许你可以自己去确定一番,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但与之前的伙伴不一样,她告了我一个明确的建议,这让我感觉好了很多。

“好,那就这么做吧。”我翻了个身,看向她。

“谢谢你,黎明。”

“没事,你休息吧。”然后我的视野里只剩下渐斜的夕阳。

我们在这里过了几天,然后这种平静随着征兵官的到来而打破了,他带着魏德烈王亲自颁布的手谀,骑着快马穿过了黎明时分的大街小巷,随之而来的喧嚣也吵醒了我们。

不过这并不影响我们凯尔汶特的作息,洗漱完毕,和通行的伙伴们打声招呼,然后在一楼的前堂吃过早饭,我们才随着街上的人流,来到了翠绿大厅之下。

“……本次征兵500人,可供随行千人以内,老弱免从,夕落之前于广场集合,逾时问责。”这个征兵官戴着高高的礼帽,羽毛也随着我听不太懂的宣告高低晃动着,真是讨厌极了,不过最后这段话,我倒是听懂了。

”不是前不久才招过人了么?现在镇上已经没什么年轻人了……”老镇长说话间少有的硬气了起来,我们刚进大厅,恰好看见了这一幕,然后站在人群中央与镇长对峙的征兵官也看见了我们,他刚才还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见了我们马上就变得仰哈哈的样子了。

“凯尔汶特的战士们,我仅代表魏德烈的战士们,向你们献上最诚挚的祝福。”然后他还脱帽行了个礼,这个动作很轻浮,让我断定他肯定不是一名战士,至少没怎么参与过打斗之类的。

“您好,长官,征兵就免了吧,我们同您一道,以免除这个镇上的征召为条件。”这不是商量的语气,而是命令,但征兵官十分爽快地接受了黎明的命令。

“当然,这是求之不得的事情,我们十分有幸能邀请到凯尔汶特的各位加入。”

“那么现在就动身吧,让我们还这个镇上的人们以清宁。”黎明站了起来,我们当然也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不过我拉了兰一把,因为她还在不识时务地东张西望着,不过战争吗……我也有些出神了。

羽龙凯尔汶特并没有随我们一起,它的栖息地往往是在云层之上,事实上,我从基卡后来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这种古龙在漫长的岁月中都鲜少有过着陆,而每一次的降落,都将带来一个不同的,或者持续的故事。

是这样么?故事是指我们么?不得而知,但我们确实要去做一些事情了,镇长为我们准备了最好的马匹,我确信是这样,虽然我还不怎么会骑马,但是时候试试了,我的惊叫也引起了劳夫的大笑,他**的马看起来有些老实的样子,基卡和马说着话,这几天他都是这样,仿佛我们才是动物一般,兰坚持和黎明同坐一匹马,这样就空出了一匹马,正好用来放兵器之类的行礼。

“走吧各位,让我们向着前线!”征兵官猛地一拉缰绳,然后再狠狠一甩,一骑绝尘。

“走吧,让我们向着前线。”黎明看向我们,黎明也照亮了她的身后,那是真正的,自北而南的天光,照向我们出发的方向。

战事似乎已经开始了,并且在不停地持续着,魏德烈只是中土北部漫长战线的其中一环,它的对手也是来自某个大国所影响的小国:阿拉班卡,这个国家有着强大的弓骑兵和由其宗主国所派遣的受予者部队,我们来到了魏德烈军部的大营后,通过与高层的接触,了解到了这样的情况,他们觉得在开阔的平原与这样的具有高机动性的对手较量是一件不利的事情,因此正在商讨如何转移正面战场的事宜。

“阿哈哈哈,交给我们就行了。”沙盘被一只大手所覆乱了,那是劳夫的手,上面有着细腻沙所修饰的老茧,随着一把沙的抓起,而从那些本不该有的间隙间漏下来。

“目前的正面战线长达数百公尺,这不是五个人就能搞定的事态。”

PS:一公尺=3.33米

“没什么不能搞定的事态,交给我们就行了。”我想这位战场的统帅有点后悔放我们进来了,因为在他们这些武人看来,我们和那些在这个营地里因敌人的到来而瑟瑟发抖的佣兵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也许只是我们“空有”一身蛮力而已。

“那好吧,那就交给你们,我们会在侧翼尽量掩护你们的。”然后他示意我们赶紧滚出去,那种示意我们出去的手势,仿佛在扇什么苍蝇似的。

看来凯尔汶特的大义好像并不能获得“同伙”的理解,不过我们还是被分到了一处单独的营帐中,也算是对我们实力的肯定了吧?

“喂,劳夫,你们之前也这样帮助过这个国家么?”我们分配好营帐内的空间,劳夫便和我挤到了一起,我看到他褪下便衣之后,身上累累的愈痂的伤痕。

“没有,记不清楚了,但我们确实是帮助到了很多人。”他朝我咧嘴一笑,那笑容,感觉就像是他身上的某处伤痕那般,从他的脸上裂开,我只有这样近了,才看得真切,他是一个怎样壮实的男人。

“你不是被赋予过么?这些伤又是怎么回事?”

“是啊?这些伤又怎么了?谁告诉你的,被赋予了就不会受伤的了?”他反问我,一边套上半身甲,因为我们就要在下一阵进攻中,参与到正面的攻势中,将军想借此机会,审视一下我们的力量。

是啊,为什么呢?大概是因为我已经变强了的缘故吧,亦或只是我没怎么参与过足以令我受伤的战争?亦或只是我擅长于避开受伤而已,不过我见到过这类人的,在战场上主动寻死的人,比起那些身陷绝境的人,更加地令人琢磨不透与感到疯狂。

全副武装的我们走出了营帐,径直朝着战场那边走去,沿途吸引了无数的目光,然后到了另一扇寨门前,那里有着另一个统帅在等候着我们。

“第三十二步甲阵列长!费贾特!战士们!请到中间去吧!那里属于你们!”费贾特?随着他的吼声,阵列中熙熙攘攘地让开一条道,我们甚至可以直接透过重重的重盾与尖矛间,看到远处对面的敌人。

“走吧,各位。”这次是由劳夫带头了,理应如此。

魏德烈这边大概也就三个阵列的样子,看人数的话可能有几万吧,每个阵列都是标准的盾矛配置,但有意思的是,他们的盾都是长方盾,并且都包上了铁皮,长矛虽然不长,但是矛头看起来很厚实,是那种棱形的四角头的设计。

中央阵列尤其特殊,大概有几十人距离和将近十层的空档区,我们五人就位于这片凹进去的空档区中,然后一切到位后,一声号响,这片区域马上就只剩下一片空档。

“喂!文森!慢下来!”哦,我几乎是几个跨越,就在飞烟中来到了战场中央,看得对面的方阵都愣住了,我看见他们拿着刀和盾,那呆了一瞬的时候,差点被后面的兵士给踩死。

好吧,那我就等一下,对面的中央方阵,继续慢悠悠地开始朝这边晃过来,一堵又厚又长的人墙,一些长得差不多的,带着头巾的面孔,我头一次有短短的时机来打量他们,因为我之前从来没有来到过战场的这么一个位置上来。

“喂!文森!快张开赋予!箭来了!”劳夫第一个冲到我近前,大喘了口气,随即黎明和兰他们也到达我后面两侧,最后是基卡,他气喘吁吁地钻进了我们中间。

“喂,基卡,你怎么空着手……”

“当然,我又不和你们一起打……”然后我听到了一片绷弦声,下一瞬间,我就举起了盾,以我们为中心,一大堆各色的光芒亮了起来。

“受予者!是受予者!”我听到我们两边的人群都大叫起来,一边是欢呼,一边则是单纯的怒吼,通用语的怒吼,感觉总缺了点味道,不过这不是管那个的时候,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传来,还有更多的箭斜着掠过了我们的头顶,叮叮当当的声音在我们身后四处响起,随之传来了集体的吼令声。

大概是稳住阵型,以及左右交替换脚之类的大吼,整齐的脚步声在我们身后缓慢地逼近着,也在我们前面逼近着。

“喂,劳夫,接下来要怎么半?”总不可能被夹成肉饼吧?我这么想着,但劳夫就是不动,他也在想着和我同样的事情么?

光芒闪烁并转动着,我把长矛夹在大臂间,弓步拱盾,平时如果是很多人一起的话便不显得怎样,现在做起来便尤其突兀。

“你跟着我,文森,其余人跟着文森,我们保护好基卡。”他发出了沉着的声音,然后以基卡跟得上的速度,慢慢抱着剑斧小跑上去。

战争开始了,虽然只是其中的一小段“插曲”,但对于我,却是实在的第一次。

“轰隆!”劳夫剑斧上的光芒炸裂般地闪烁了一瞬,然后至少数十名刀盾手呈扇形散布地斜飞出去,他们甚至离劳夫的武器还有将近十来步的距离,然后他开始命令我。

“文森!快捅他们!”然后轮到我的长矛亮起更盛的光芒了,一道光束在对面阵列里一亮,然后,我竟然透过四散的人群,隐隐看见了对面大营前被炸飞的拒马。

“喔!……”我没想到,这好像有点太过头了一些,虽然的确是我全力的一刺,但我觉得如果发挥到极限的话,威力应该还不止于此。

“呃哈哈,干得好!文森!”劳夫的吼声将我拉回来,这样一来,他带头的压力便小了很多,敌人也因为这一击,阵列开始缓慢地溃散与松懈起来。

不过这真是罪孽深厚的一击啊,我想粗略地估计一番,这一击大概带走了近百名士兵的性命了吧?

推进进行得很顺利,不过当我们蚕食至敌方中央阵列的三分之一深度时,我隐约听到了马蹄声,然后响铃与吆喝声在我们两边散开,对方的游骑兵到了吧?因为稀稀拉拉箭雨又开始下了起来,头顶张开的盾芒上又时不时传来稀稀拉拉的“叮当”声。

“劳夫!是对面的游骑兵,他们绕道我们的侧翼了!”又朝着人多的地方刺了下去,我一边大叫着提醒他。

“喂!劳夫,对面的受予者!出现了!”这是黎明的声音,同时,我们也看到前面真空地带后面的一些隐隐约约的光芒,然后这些光芒的作俑者,以极快的速度清晰地进入了我们的视野中。

魏德烈的第三十二中央步甲阵列最前端已经跟上了我们的步伐,将前方的溃军一鼓作气地向后方推过去,同时两侧开始散开,以接应受到两面打击的侧翼军团,友军的重筝盾包围了对面一众受予者的后路,长矛七七八八地塞满了盾隙,我们的友军和我们配合得很好,并没有把我们后面塞满,而是留下了片足够的缓冲区,但对方的受予者,却也是一副十分从容的样子。

“凯尔汶特的各位么……以及一位新面孔呢……恭喜。”对面有七名受予者,为首者两手空空,和基卡有点像呢,但和劳夫相比气势却丝毫不差。

“来者何人。”劳夫把剑斧一插,低沉道。

“……喂,劳夫,你不记得我了么……”他一副会错意的神情,一面捂住了额头,之前的气势因为这尴尬的氛围褪去了少许。

“哦!弗莱曼!”劳夫一敲头,想出了一个名字。

………

“……科尔多瓦,别来无恙。”最终,黎明替劳夫解了围,对方终于点点头。

“黎明卿,别来无恙。”轻轻行了个礼,然后我见他打了个响指。

“那么叙旧就到此为止吧,现在我们是敌人了,做些敌人该做的事吧。”然后他身后的众人都亮起了光芒。

就在这一触即发的时刻,一阵狂风扫过战场,是的,整个战场,然后一大片阴影从上方的高空里掠过,这引起了敌阵的一阵欢呼,混乱中,我勉强听清了一个用通用名叫出的名讳。

“安得烈卡亚。”

黑龙:其名安得烈卡亚,大陆生物链顶端的存在,极好战,性残烈,但因极度蔑视弱小,故而并不常现于世。

驭龙使:受予者中的上位者,具有与龙签订契约而为之所用的能力,而其中尤其以与古龙签下契约者为最。

劳夫的面色阴沉下来,还是因为刚才掠过了一道阴影的缘故?不过那确实是一只大家伙,其翼展足以覆盖中央战场了。

然后整个战场“停了下来”有些王国的士兵不知觉,阿拉班卡的士兵则是因为要膜拜那一头阴影。

“噢!!!阿拉班卡!”然后他们在大呼些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阴影在敌方的阵列上方降下来了,扑扇着巨大翅膀的,是一头黑龙,龙头的阴影,刚好盖到名为科尔多瓦的人的脚下。

“克尔多瓦,你为何背叛了我们…”劳夫像是追问,但更多的像是喃喃。

“我何时背叛过你们?”他笑了笑,黑龙黑红的双眼垂视着,威严的双眼扫过小小的战场。

“为何与我们而战?”应该是为何对我们兵戈相向的意思吧,但劳夫把话说得如此暧昧委婉,我还是头一次见。

“因为你们每次只为了一个城镇,一个小国,即弱小而战。”

“而我,是为了破坏这荒诞而不合理的现况而战。”

“呃……劳夫,等一下……”突然,他又浮现出尴尬的神色,因为黑龙发出了一身悠长的龙吟。

“安德烈卡亚说想见一见凯尔汶特,基卡在么?麻烦联系一下那头羽龙。”

“不然我们都得遭殃……”他尴尬地说出了实情,但我倒也佩服他的勇气,作为一名敢于和龙打交道的人,也算是我所见过的人当中最厉害的存在了吧?

“……哦,那就暂时先这样吧……喂!基卡!”

“好的我知道了!我正在问他呢!”基卡身遭的光芒尤其奇怪,因为他的光芒只集中在脑袋上,而且呈现出螺旋型的上升,而且直到刚才,他都还没有放出光芒。

“好的,他来了,凯尔汶特说——”

“那就和他会会吧。”基卡突然换了副语气,好像变了个人那般,这时,空中掠过了比刚才还要巨大的淡影,缓慢地,覆盖了整个战场,然后在整个平原周围盘旋着。

降下了一声悠远的吟鸣,真是令人震撼的光景,看来羽龙在天空的翼展,比起黑龙还要大上不止一圈的样子,但却少了后者的那份矫捷。

名为安德烈卡亚的黑龙,闻声而上,直到战场的气氛,再次为人所主导,两头巨龙仿佛没有出现过一般,只有天空被破开的白云,昭显了他们的存在。

也许对于其下的两国士兵而言,他们见到的是其一生都难以企及的光景吧?但小小战圈内的我们都意识到,决定性的战斗,就要到来了。

其间,我看到劳夫对我坏坏一笑,那是他罕有的笑容,似乎是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好吧,也许只是我对战场上的他还不太理解吧?

“喂,科尔多瓦,我们这位新人可是很强的。”

“哦?比我还强么?”他周身亮起光芒后,一副黑色的全身铠覆盖其上,那覆面盔里的目光,显示出了嘲弄的神情。

“是的,你看到刚才那一击了吧?”劳夫继续道,科尔多瓦没管他,从腰间拔出了长剑,剑柄很狰狞,就像一根什么生物的爪子那样狞曲着。

“看到了,那又怎么样?”他将剑指向我,并对周围的同行吩咐道:

“自由地去战斗吧,直到将眼前之敌击溃为止。”

然后这些人,看起来有着很统一的发光部位以及很有限的光芒,但看起来动作都很迅捷,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了,劳夫冲上去就拖住了其中三人,黎明袖中寒光一闪,借着兰的箭术,拖住了另外三人,两个战圈在两侧混战着,不过基卡这家伙,既然他啥都不干,那为什么要到这个地方来呢?

“喂,基卡……”我还想转头开口呢,结果发现他已经退出了老远,就还剩双靴子还能在盾牌的间隙下看到,而另一边,随着一阵爆破声,我感到有什么已经欺到了我近前。

“叮!”的一声尖锐的巨响,然后证明了基卡是对的,不然我撞到的不是盾牌,就是他被我撞在盾牌上了。

相比以他的身格,这一下肯定挺不住吧,因为这一击,我身前的光芒都黯淡了一下,然后他停在我战的位置,还是那副桀骜的神态,虽然隔着盔甲,但使我更加讨厌了,即便我还是只能看到那副双眼。

但我也只会刺击啊,虽然作为佣兵,这也够格了,但在这种规格的战斗中,我感到了些许的被动。

总之先刺吧,他似乎是在故意等我刺他,好家伙,我有点忿忿的感觉了,希望他之后为他的挑衅付出相应的代价,抱着这种气势,我一下子冲了回去。

但好像用力过猛了,我几乎是全程飞到他的近前,哈哈,我的余光还是看到了他狼狈的神色,勉强地接下了我这一击,他也撞到了盾上,顺带崩飞了数支长矛,不过我才要是没那些矛尖替他作“缓冲”,他估计会把后面的盾牌都撞塌下去。

“咕……你好像还真有点本事。”一剑把我再推回去,然后他不再给我刺击的机会,开始控制起力道贴身近战起来。

这就很麻烦了,毕竟我用长矛更多的时候只是在军团里凑个数而已,幸好我盾牌用得还行,而且我身上光芒加上盾牌的光芒的加护,可以让我防御个大致的方向就行,只是手上传来的连绵的酸痛感,让我感到略有些不安。

陷入消耗战了么?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因为我很讨厌一直战斗的状态,这很容易让人停止思考,而在战场上多年的见闻与经验告诉我,停止思考即意味着死亡。

然后解决的方法也很简单,那就是说话,和什么人说话都好,事实上,讽刺的是,我从刚才到现在,已经唧唧歪歪地和这位叫科尔多瓦的人说了很多话了。

“喂,你不累么?我们休息一下吧,我手都酸了。”我不得不说出了实话,而且如果他再不愿意收手的话,我就要用盾来顶他了,虽然我还从来没有试过用盾揍人的感觉。

“什么!?”相比他比我还要累吧?而且我看见他周身的光芒都明显黯淡了一大圈了,虽然这力道感觉丝毫未减,但也没有明显增加的趋势了,而且他的光芒一开始就没我那么丰富,只是靠着精湛的近战技巧一直混到了现在,我想这是我们双方都明白的事情,我从基础能力上就比他要来得强这一事实。

“嘭!”最后还给了我一记重击,这倔犟的家伙,他最终和我拉开了一段距离,我看着他盔甲里的眼神,好家伙,虽然我一只手酸了,但我另一只手还一直休息着的呢!

“等等!文森!我不打了!我认输!我认输……”我当然只是吓吓他而已,毕竟我觉得他也还算是组织上曾经的伙伴吧,所以我也许应该征求一下同伴们对他的态度如何再作处置。

但他这么一说,直接让左右的两个战圈都停了下来,跟着科尔多瓦的六人看起来也很不好过的样子,当然,在场唯一看起来还不错的也就只有劳夫和我了。

我往黎明那边多看了几眼,她看起来出了不少汗的样子,小小的胸脯看起来明显是在压抑着剧烈的起伏,然后就是她的右臂上有着一道明显的血痕。

战局仍旧在持续着,只不过是向着胜利的一方倾倒罢了,当然,我们属于胜利的一方。

“让科尔瓦多走吧,不过这六人得留下。”传来了沉着的声音,看来劳夫也不如看起来那么轻松,而且这声音听起来,如同野兽的低吼,看起来他还未从与敌人的战斗中清醒过来,不过这不是重点。

“为什么要放过他。”我抬起了长矛,指着已经褪去了铠甲的科尔多瓦,他看起来真的很丑陋,虽然也很真实,不过这就是战场,没什么丑陋不丑陋的。

而且有一点火星,虽然只是一点点,不过我也感受到了,因为他间接地伤害了黎明,这个在我眼中看起来尚且温柔的女子,即使面对敌人的时候也是。

“他已经不是我们的伙伴了。”

“我知道,文森,不过我们还不能动他。”

“为什么?”灰尘扬过我们中央的空地,我们曾经的同伴,我所不认识的同伴,已经准备从让开的士兵间离开了,但和他不同,其余六人闪烁着最后的光芒,神色决然而平静地望向这边,看来是决定好最后的死斗了。

“因为他还有一条黑龙。”这是黎明的声音,她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我身边。

哦,对,那条黑龙,好吧,我只好收起了长矛,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了。

不过在真正的死斗开始之前,我已经彻底地记住了这个曾经的伙伴的名字。

“驭龙”的代价:视龙的等级而定,而到了古龙这个层面,驭龙者实际上已经成为了受驭者的存在,其存在性质类似于“二重受予者”。

经历过共同战斗的伙伴,才能真正被称得上是同伴,基于这一点,我一个人帮他们把剩下的六人都解决掉了,这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开过“杀戒”了,也许说来讽刺,这可能是我头一次杀这么多人,或者说,这一次战斗所死在我手中的人数,可能比起我之前所有的杀人数还要多了。

这让我由衷地意识到,发生在我身上的事,以及我周围伙伴所做的,也许都不是什么好事,但我想不了太复杂的问题,我只是感觉真的很不好而已,也许我只是需要休息一下而已,也许我只是大战之后有些累了而已,但总之,我现在已经做不到像周围魏德烈的士兵那样情绪高涨地继续突击了,而且我觉得,我们作为凯尔汶特的成员,已经达成了这一战所需要的目的。

“喂,劳夫,我们回去吧,我累了。”我诚实地说出了我的想法,我觉得他会理解我的。

“喔,把我们就回去吧,喂!基卡!别躲在那儿了,跟我们回去了!”劳夫看来重整了一下精神,一把从人墙中扯出了基卡,他看起来还有些惊魂未定的样子,不过不怪他,毕竟他好像并不擅长战斗的样子,而且他看起来也很诚实,且不好意思地看向我。

“哟……文森……”

“嗯,结束了,我们回去吧。”我对他勉强笑了笑,我真的尽力了,希望这个瘦弱的家伙可以理解我,毕竟我曾经也“瘦弱”过。

结果还不错,他瘦削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个瘦削的笑容,还不错,我们可以回去了,虽然战争尚未结束。

当晚,将军们邀请我们在大营的空地中举行了隆重的庆祝典礼。

酒肉之余,我一个人漫步在兵营间,我可没兴趣参与到“大人物”之间的谈话中去,毕竟我只是一个佣兵,一位属于凯尔汶特的佣兵而已,我宁愿一个人在月光与火光交错的营帐间走一走,听一听士兵们的闲言碎语,那也比那些无聊的我所难以理解的话语要强的多了。

渐渐地,只剩下了篝火燃烧的“噼啪”声,一面黑色的木墙挡住了我的去路,我看见一排士兵蹲坐在墙边上,他们看见我,和我打了声招呼。

“哟~凯尔汶特的大人。”

“不是什么大人,只是个佣兵罢了。”我找个个空隙,也和他们蹲坐在一起,他们看起来并不对我有多少敬重的样子,懒懒的向两边挪了挪,一边对旁边的人开着玩笑。

“喂,你知道战争什么时候结束么?”我身旁的一个人,看起来和我年纪差不多,但可能要更加苍老,声音也很嘶哑,他似乎在咀嚼着什么,我从他说话时吐气的味道中闻出来了,那是烟叶的味道。

“不知道。”然后他说了声啊,原来什么什么也不知道的话语,接着一个士兵又接过他的话口。

“这种事情谁也不知道吧?”然后又有士兵去反驳他,虽然也是些乱七八糟的理由,不过我并不在意。

“喂,你们的酬劳是怎么算的?”这是我比较关心的问题,因为我现在几乎还是身无分文的状态,所以如果参考了他们的意见,我说不定可以找那些将军谈一谈关于我和伙伴们报酬的事。

“啊?酬劳,我们都是应召入伍的,军队除了给我们配发武器、防具,以及定量的口粮之外,哪还有什么报酬。”

“而且像是武器、护甲这些,如果战事结束了,都是要还的。”

“啊……”居然连基本的酬劳都没有么?

“那你们为什么不拒绝呢?像兵役这种事情。”随即我发现自己问了个很愚蠢的问题。

“为什么要拒绝?我们还要感谢国王大人呢,正是他们给了我们保护自己家园的机会。”士兵们一脸奇怪地望着我,不过很快,这奇怪就释然了。

“凯尔汶特的大人,想必不理解我们这些普通士兵的愿望,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吧。”这话我听着一下子就不舒服起来,因为我觉得我能理解他们的,可他们却因为我们身份与实力之间的差距,轻视了我的好意。

但很快就平息了,我觉察到这话语中令人感到悲伤的成分,以及我已经比他们要强的事实。

我站起身,来到他们前面。

“我曾经也是一名普通的士兵。”我开始回忆起我最近的过往,大概就是在穆伽的那几年,直到知道瑟卡的真实身份前的那段时间。

“我做过穆伽的佣兵,在我得到我现在的力量前,我和你们一样,也曾为了什么而战斗着,当然,现在也是。”

“什么嘛,那你还不是为了钱而战斗么?”四下里发出一片唏嘘声,仿佛在嘲弄即便如凯尔汶特之流也不过如此。

“当然,你说得对,我就是为钱而战斗,我在穆伽教会做佣兵,一季只有七十五司银。”

“但我没有你们军队所提供的装备,也没有什么定量的口粮,他们除了钱,什么都不给我,而且如果我不够表现,他们还会扣我的佣金。”实际上,那时的穆伽的教务司还真没有少扣我的佣金,极端的时候甚至让我吃不上饱饭,所以我对于钱的事,大概也一直因此耿耿于怀。

我看见他们还是一副不服气的神情,其实我说出这些后,感觉自己也不在乎了,就像是之前对科尔多瓦唠嗑儿那般,以及再之前对战友、陌生人、佣兵同僚、以及其它不认识的人所开始的诉说那般,总之,管他是谁,只要让我说舒服就完事了。

“我拿钱,只是为了生存,而不是为了钱。”

“可是我们通过各自的手艺,一样可以生活啊……”这样的疑问声还未落下,大营的某处传来了一声剧烈的响动,随着号角声急促地响起,我们一下子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敌袭!敌袭!”我也知道是敌袭,可是怎么应对呢?没有任何喊声是关于这方面的,我落下这些不知所措的士兵,的确,他们看起来确实不像打仗的料,也许他们还有除了战斗之外更好的生存方式,当然,前提是他们的活下来。

冲过重重营帐,火光已经不局限于篝火之中了,阴影也开始混乱地转动起来,我现在手无寸铁,这让我着实有点慌,随便翻开着路过的帐篷,不是没人,便是一群还在慌乱着装的士兵,随手顺了一副长矛和盾牌出来,虽然只是普通的制式兵器,但也聊胜于无了。

在冲向混乱中央的途中,我又听到周围大喊着关于受予者出现了的叫声,一下子又开始恼怒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听到受予者,脑中就会浮现黎明手臂上的那道伤痕,以及科尔多瓦那轻蔑的眼神。

一声突兀的巨响传来,大地仿佛都因此晃动了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传来,好像是在催促着我,向着巨响的方向跑去。

“科尔多瓦!!!”传来了劳夫沉闷的咆哮,近了,我仿佛已经知道了什么般,亮起了我所能亮起的,全部的光芒。

然后我看到了她,名为黎明的女子,倒在了黑色的血泊里,即便黑暗覆盖了她的大半身躯,可她阖上的眼角仍旧有着温柔存余。

科尔多瓦,他就拿着剑,站着人群中间,背对着我,面对着劳夫,他看起来似乎很平静的样子,至少在我看来,是如此了。

几只响箭飞来,是敌人的游骑兵么?高大的影子攒动着,忽明忽暗地闪过我的面庞。

“科尔多瓦。”他转过头,我看不清他头盔里的眼神,那是平静的么?还是愧疚的么?还是依旧那么傲慢呢?

总之,我感到有什么在我身体中燃烧起来了,光芒,啊,黎明的光芒。

无数的光芒,在我的周身旋转起来,同样的光芒,也在劳夫那边升起来,原来他也和我同样的愤怒么?不对,不是本就该如此么?

两边的破袭同时开始了,剑斧和长矛同时划出了两道弧,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反抗,直到近前,我终于看清了他头盔里困惑的眼神。

“不是这样的,不是么?不应该是这样的。”我好像听到了他喃喃的自语,是错觉么?不过一些都已经晚了一些,现在已经到了箭已离弦的地步,我的长矛已经撕开了他的黑甲,间隙对面,似乎还可以看见劳夫瞪得巨大的黑瞳。

然后那巨大的黑瞳,就这么定格住了,然后我觉察到,一切都定格住了,不过不包括我那涌动的情感,但我周围的一切都成了这奇怪“画卷”的一部分。

“老哥,我是萝陀。”一个声音在诡秘的安静中响起,声音的主人好像就在我背后,但我马上反应过来,这声音似乎是在我的脑中响起。

篝火的外焰凝固着,黑色的烟也在上面凝固着,但不一会儿,一个紫色的声影从旁边走出来,我想起来了,她是那个废村中指引我找到井的女人。

可是我现在并不口渴,即便黑色的火焰,也在我眼中凝固着,即便我无法动弹,但我也能感受到我眼中有什么东西在跳动着。

“你似乎想回到过去的样子,是这样么?”紫色的刀芒一闪,我感到我的胸膛破了一道口子,就像什么动物被剖开一样,但我并不能反抗,我也没有想要反抗,因为我根本没感到痛楚。

“我可以帮你,文森。”她凑到我耳边,我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着香味,使我对她的紫色更加记忆尤深。

然后她将什么放进了我的胸膛,并且从我的胸膛里取出了什么。

“喂,你又在干什么?”一只手抓住了萝陀的手腕,好让我看到她取出的是我的心脏,看起来似乎是被硬生生地拉拽出来的样子,有着一系列大小不一的切口。

是瑟卡的声音,我看不到他的全貌,但我听得出来,他好像很不满的样子。

“我并没有干出些什么,管理者。”紫色的光芒大盛,然后在下一瞬被什么给扼住,瑟卡松开了萝陀的手腕,她才得以自如行动。

“叫你们的土著神收敛一些,不然就对你们实行‘强制管理’了。”

“好的,我知道了。”但这看起来似乎和我的最终遭遇并没有什么联系,瑟卡连人带声音似乎又消失了,随即萝陀又站到了我眼前。

“现在,文森,你有回到过去的力量了,使用它吧,这是你应得的。”

我能动了,但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似乎是无尽的荒漠的感觉,以及丘陵上吹来的微风,身体上传来的年轻感,喂,这是年轻时候的记忆么?还是现实。

我站在沙丘上,费了好一阵子,总算是接受了事实,我还留存有一大半其他的记忆,然后它们在下一刻得到了验证,因为我看到了一件令我印象深刻的事,确切地说,是第二次见到了。

这里是中土最大的荒漠,泰特乌尼克大荒原,我接到了一个神秘的委托,要给这片荒原中唯一的城镇玛斯送去一封信件。

可是中途遇到了一条巨龙,可以看得出来,那巨大而白银的躯体,是不属于这片土地的,我甚至觉得它不属于这个世界,但这一次,银色的巨龙没有直接路过我,它注意到我了,并且饶有兴致地探过头来打量我。

“有趣,这好像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了。”风沙之中它化为了一位银色轻甲的女子,白发银瞳之间,透露出了无比的圣洁与高贵。

“凡人,报上你的名字。”虽然是轻蔑无比的命令,但我并没有感到什么不适,反而觉得无比自然。

“文森,我叫文森。”

“哦,一个普通的名字。”她走近我,虽然还离我有一段距离,但我不禁从坡上倒退下去。

“诺斯兰斯,我叫诺斯兰斯,时间与因果的掌管者。”她伸出手来,因为我已经一屁股跌倒在沙地里。

“噢,我知道了。”她看起来似乎没什么恶意的样子,一切看起来都很自然,但我想起了,我还有送信的任务要去做。

“那么文森,我有几个问题要问问你。”我感谢她拉我起来,不过我要顺着沙丘的彼端赶路了,因为我还要完成我送信的事,她又跟在了我的身畔。

“问吧。”回想一下,我现在已经见过三种不同的龙了,我感觉也许可以同我之后还要遇到的同行们吹嘘一番。

“你是怎么来到过去的?”

“我不知道,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回过神来,我就已经在这里了。”来到过去?那么我会与过去的我相遇么?亦或我现在扮演的就是过去的我了?这是复杂的问题,虽然我知道这些问题的存在,但我也知道这不是我能想明白的问题。

“在来这里之前,你还记得些什么?”

“全部。”我发现这条龙真是意外地一本正经而啰嗦,不过我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在你来到这里之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无法挽回的事?”

我停下了,不好的记忆随着诺斯兰斯的言语,而浮现出来,黎明被杀死了,我感到十分地难过,因为那样温柔而坚强的人,不应该有这样的结局,但我当时似乎还想了其它的事。

“要是这一切没有发生,就好了。”我喃喃道,并没有回答诺斯兰斯,而是继续空洞而持续地向着玛斯的方向跋涉着。

“喂,把信给我吧,文森。”她几步走到我前面,拦截住了我的去路。

“这信是寄给你的么?”因为这是一次十分神秘的委托,但管它呢?只要报酬高就好了,虽然只是送信,但报酬高达一百司银,虽然沿途会有危险,但我冒险独吞的次数也不在少数了。

我没有见到委托人,但我知道委托的送信的住址。

“你在玛斯有住所么?”

“对,那是我曾经在此游历时留下的,就在温泉街那边。”她向我伸出手,银色的瞳孔直视着我,透露出神秘与美丽。

“好吧,但是我还缺少一件可以领取报酬的信物。”我记得我在那个小屋里,找到了一条项链,并且把它交给了宗委所,以换取那些报酬。

她愣了一下,随即便从肩甲上取下一片鳞甲,她的手指在肩膀上拧了好几下才拧下来,连眉头都微微皱了起来,不过交接的时候,她的神色已经恢复过来。

“拿去吧,如果你把这片银鳞作了其它用途,那么它便会消失。”然后她就这么消失了,银光一闪,随即埋没在荡荡黄沙中,我感受着手中微微的凉意,转头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穆伽在中土最大的城市,坎贝卢恩,一片没有城墙的,建立在戈壁边缘的开放都市,其下有着巨大的地下水脉,因而显得十分地清凉与繁荣。

我赶了几天的路,终于来到了近郊的一处旅宿,至少今天,我不用再吃干硬发冷的干粮了,而且可以睡到一早而不用搞得满脸沙尘,而且马上就可以领到一大笔钱了,真是可喜可贺。

很快,我就来到了自己的房间,我上次来这也是订的同样的房间,同样空荡荡的摆设,虽然我本可以订其它的房间的,但我没有,因为我没有任何理由要去订其它的房间,不论是我回忆中的时候还是我现在的感觉都是如此。

啊,休息,躺到硬板床上,发出了一些吱吱呀呀的声音,我感到非常安心,窗边积了些黄沙,沿途可以看见渐渐往中央变得高大的城市群,窗栏下荒芜寂静的街道,还可以听到几个老妇的低语,不一会儿,一位教众念着祷文从她们身旁经过,她们才安静了一阵。

然后直到晚上,我下楼用过一顿普通的晚饭,一夜无事。

只是我头一次感到了一丝丝寂寞。

次日近午,我穿过重重街市,来到坎贝卢恩的宗委所,这里有许多同我一样的人,但我来这里不是和他们聊天的,我有事情要做。

里面很高,也很安静,宗委所建筑本身呈现出一种淡红的色彩,并且在阳光的照耀下显示出一种近似于橙色的融融的暖意,高大而空阔的内部空间,几根厚实的圆柱拱立着穹顶,任何声响,似乎都有一半顺着廊宇传了出去,另一半则是其回声。

“您好,是文森是么?”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可惜我已经失去了盾和矛。

但是转身看向萝陀的时候,给我的感觉完全同那时不一样了,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深色的瞳孔也比那时要清澈得多了。

“萝陀,好久不见。”我捏紧了拳头。

“啊,你知道我的名字么?那么太好了。”她微笑的样子也是我闻所未闻的,美丽而充满了不可言喻的神秘。

“我是来找你的,关于那封信,我就是委托你送信的人。”

“哦。”我想了想,还是先取出了荷包中那枚银色的龙鳞,而非我并未得到的项链。

“信已经送到了,报酬。”

她接过去,一脸惊讶的神色。

“你见到诺斯兰斯了?”

“对。”我已经见到过她两次了,但我感受到了她语气中的难以置信。

“啊,真羡慕,我一次都没见到过。”她一边惋惜着,一边吩咐一个路过的教众。

“给这位先生拿八十司银过来。”

“教司大人。”他微微抬起头,然后再低下去,一副十分惶恐的模样,但她只是微笑着看他,直到他消失在廊柱后。

“那么,请在这里稍等一下吧。”我突然觉察到她叫我“老哥”时,她的样貌同现在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而她现在也没有纠缠我什么,也许她不记得之前发生过的事,但我记得很清楚。

“等一下。”她转过头,然后我又感觉,她好像是知道些什么的,但那和“记得”有区别。

“你和诺斯兰斯是什么关系?”

“秘密。”她彻底转了过来,因为她好像也意识到,我似乎是知道些什么的——关于未来。

“你和瑟卡是什么关系。”她终于又有些动容了,和之前那种羡慕的动容不一样,这是十分认真的动容,就像对某个东西终于起了兴趣一般。

“文森……对吧?”她重复了一下我的名字,然后走过来。

“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就拿那条项链来交换吧。”

“这算是委托么?”我想这更像是**裸的利诱,不过我感觉应该去拿那条项链,反正也就是多费些时间的事情。

“这是你想要的,不是么?”她笑了笑,最后又让我感到了那种熟悉的不快,直到我等到我剩下的酬金。

既然如此,那就按照之前所做的那样,去旅行一番吧,然后在我最落魄的时候参军,然后碰到瑟卡,不过我不会去想那些,这不是我的风格。

走出了宗委所,我有了一大笔钱了,而且我没有欠任何人债,我还有一大笔时间,即便做和之前一样的事,再重复一遍好的回忆,那也是极好的。

但当我快要没进坎贝卢恩那巨大的阶梯之下时,我清楚地感到了结局,并隐隐地为此感到了不安,如果重复之前一样的轨迹,那么结果会改变么?虽然这不是我想考虑的问题,但我或许不得不开始考虑了,即便现在什么都未发生,我按了按自己的胸膛,感到那里还稳稳地跳动着,就继续向下面走去。

唉,我只是个向往自由的佣兵而已,抛着钱袋,想想怎么挥霍现在才是正事。

于是我一个人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便肆无忌惮地开始挥霍起来,我以前可不是这么干的,但这次不由自主地,我就开始前所未有地挥金如土起来,坎贝卢恩正真肮脏的地方就和她所真正圣洁的地方一般,倒不如说,这圣洁之下的肮脏,才是真正吸引我的地方。

我很不安,不是因为钱越花越少的缘故,作为一名佣兵,钱永远都是越花越少的东西,我已经习惯了,但这一次,每当纸醉金迷,醉卧她怀时,有种隐隐的不安都会被逐渐冲淡,但随着这种冲淡,这种不安也每每愈发清晰起来,直到后来,一位我常常光顾的女人无意间告诉了我她所听到的我异样的近乎痛苦的梦呓,我一下子从她的怀里坐起来。

“啊!亲爱的!你伤到我了…”我的确感到了她尖尖的下巴,磕在了我的额上,但我已然不感觉到疼痛了,因为有什么已经快让我窒息了。

到底是什么呢?我不明白,我草草丢给她最后几枚司银,衣衫不整地跑到街上,街道周围仰卧着许多同我相似的家伙,我看着太阳逐渐从水湾的那边升起来,照破了这边淡淡的烟纱。

是黎明,温暖的光,洒在我因纵欲无度而有些虚寒的身体里,我眼角随即不知为何,滚出了一大滴泪水,然后开始旁若无人地抱头痛哭起来。

我带着仅无所有的行头再次离开了这里,但我并没有去玛斯,而是一路北上,我想回到魏德烈的富勒维尔,也许我还能在那儿再看到她一次,仅此而已。

这是一次遥远的旅程,也是我第二次准备踏出中土这片地方,在旅途开始前,我准备找一些路上可供聊天的同行者,但还不是现在。

从这里朝北走的话,第一站是小村庄莱莎,不过当我走在晨光照耀的荒路上时,碰到了一伙不知名的盗贼,这些家伙似乎是最近才沦落至此的,不仅是因为他们的面孔我从来没在城中的任何一处酒馆里见过,也可能是因为他们压根儿就没有去过那些地方。

“我们需要一些钱财,不过你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可以值得我们动手的东西。”其中的为首者这么说道,但他说得没错,因为我早些时候才刚刚把钱花完,现在我的腰上正空空如也呢。

“你们知道这个附近还有其它的劫匪么?”我一本正经地问他们,顺便停下了脚步。

“哦,你说的是罗杰夫他们么?”他拍了拍自己的腰间,然后朝我咧嘴笑了笑,可是他腰间的几个钱袋都一摸一样,我真的一时间有些难以辨认。

“哦,我知道了。”是时候试试我空手时候的能力了,不管他们的名讳如何,既然做了贼,就要有相应的觉悟才行,不过我想这话我可没资格对他们说这话。

一阵光芒闪过,我顺走了他腰间的东西,然后出现在他们的身后,如果是以前的话,我们大概还会插科打诨地对上几句,但现在只有我一人,而且我同他们也不认识。

不过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发生了和记忆中相去甚远的事,我感到的不安甚至要大于失落,我看了看钱袋中的内容,也感到了相似的东西,那些不是司银的钱币,尤其是其中的杂制劣币,这加重了我的情绪,甚至让我皱了皱眉头。

我看着他们,其实我并不想要他们的命,但那个刚才还喋喋不休的家伙现在好像被吓到了,露出了和我以前相似的表情,这也是我头一次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以前听说过许多大人物喜欢照镜子,也许他们是从那些所谓的“镜子”中看到了自己也说不定吧。

“喂,不是吧,还有比这更坏的事么?”他把武器一扔,看着他的同伴们,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大…大人,求求你,把我们的那份留下吧,其余的都可以给你。”他的一个胖胖的同伴向我求饶着,用他的大光头对着我,然后我应声扔了一个钱袋给他,我不太分得清楚他们的那一份到底是其中的哪一个,我只是把我刚才打开看的那个给了他。

“对对对,就是这个。”他脸上的肉急忙抖动着,把我逗乐了。

“还有其它事么…”我正要这么说着,他们就已经一溜烟儿地跑远了。

总之,我又有钱了,但我也许不会用它们做同样的事了,因为我现在有了更想做的事。

开始安静下来了,莱莎,我开始不断重复着,在心中重复着这个普通的名字,日头开始上来了,太阳照得我前额发热,但实际上还好,迎面有凉快的风不断地吹过,我捂着额头,不断地往前张望着,我很想赶快些到达村庄、实际上我也可以很快就到那儿,至少可以赶在正午之前,如果我一直放出那些光芒的话,但我习惯了这样走路,而且我觉得慢一些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是这样的么?很快,疲惫感就涌上来,我昨晚没怎么睡好,我现在才意识到这段时间平静下的噩梦连连,仿佛不是因为我记得什么东西,而是我忘掉了一些东西,而且我感到这些东西十分重要,且近在眼前。

我还是找了棵树,在阴凉下坐了下来,但树木业已枯萎,我在树根周围的地面上甚至找不到一片叶子,所幸树干还尚存宽大,这阴影自由庇下我了。

已经裂开的树洞里传来了凉风,吹过我的腰际,不知什么时候,太阳又能够够到我了,该死,偏偏在我最困顿的时候,这时,我注意到了一个路过我的人,他似乎准备充足的样子,戴着深棕的头巾,不过很快我就发觉,他大概是穆伽的一名教徒,即便他防住了烈阳,但他还是忍不住过来停下了。

“能让个地方给我么?我太热了。”他的语气十分诚恳,也许真的是太热了吧?但树下已经没有了阴凉。

“树洞。”他见我一动不动,就提醒我一声,我明白过来,把树洞的位置让给他,他弯腰看了看里面,然后从长袍下掏出一把斧子,背着我挥了起来。

真是个有趣的家伙,但是我下意识地不想与他发生交际,继续赶路吧,但他叫住了我。

“不要走太远了,不然会燃起来的。”

这大概是一名教徒的疯言疯语,我没有停下,继续走起来,直到“噼啪”的挥斧声消失在我的耳际,然后莱莎的一角就出现在我的眼前。

奇怪,我已经走了那么远了么?还是说我在休息的时候梦游了?我头一次对我的记忆产生了怀疑,直到我走近了,才发现了这个村子的异样。

奇怪的是,这和我离开尚泽楠时遇到萝陀的村庄一样荒凉,不,这似乎不是莱莎,但它确实地出现在了莱莎该出现的位置。

走近了村口,我痛苦地抱住头,靠坐在了土屋前的栏篱上,一柄巨刃惊醒了我,然后我抬头看见了479那难忘的面怀。

“我们又见面了,二型契约者。”看来她也还记得我们之前的事,我注意到土屋的门半开着,她是从那里面出来的么?

而且她看起来伤痕累累的样子,但神色却出奇地宁静,宁静到我不禁想问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然后我就照着我所想的去问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479?”

“……嗯?”她就这样,同样毫不犹豫地展现出了她脆弱的一面,撑着巨刃,转过头来看着我。

“你是说你自己么?文森?”她突然朝我一笑,看起来她似乎知道些什么,至少我觉得这个笑意似乎并不带什么恶意。

门后又出来了一个人,而且带着“吱吱呀呀”的开裂声,木门四分五裂地破碎在泥地里。

我看着这幅令人恐惧的光景,但身体并没有作出任何举动,直到她拔起剑用背面朝我一挥,我感受着倒退的气流,扫过了一长段坑洼的地面,撞在了村中央的枯井前。

“快走吧,这里离莱莎还远。”不过下一句话音传来,她也同样毫不犹豫地解决了我的困惑,同时,惊天动地的巨响声传来,似乎只是一击的威力,我看到模糊的一阵冲击朝我轰隆不断地破过来。

………

………

“……喂!醒醒!”我被一阵剧烈的晃动摇醒了,同时一阵清流灌入了我的鼻腔,把我呛醒过来。

“咳咳咳!……这里是哪儿…”我有些惊恐地回应到,但我同时感到了一阵真实感,同时因为这恐惧而感到了一阵不知名的庆幸。

“莱莎,伙计,你该感谢我们。”另一个声音传来,我才发现我躺卧在马车的货厢里,后来据这些旅行商的回忆,我似乎因为炎热的天气倒在了路边,幸亏他们发现及时,不然我就“小命不保”了。

我发现我用不了那些光芒了,但我腰间还挂着两个钱袋,于是我千恩万谢地拿出了十多枚司银,他们毫不犹豫地收下了,我打开马车的帘布,莱莎的夕阳,夕阳下的莱莎,熟悉的景色终于出现在我面前。

代理人会议:(间章)

…………

…………

“到了么?”一间小木屋里,几个人坐在了一起。

“到了。”门被“吱呀”一声打开,然后又进来了两人。

“哦~这个只能站着了。”前面进来的人抢先占到了最后的座位,后进来的正要抬起手说什么,但看到大家已经坐定,便把手放了下去。

“那么就开始吧,虽然只是走走形式。”中间坐着的那个人站起来,他看起来很不耐烦的样子,但同时话语间也有种不容置疑的味道。

“各辖区汇报基本情况。”

“无异常。”

“无异常。”

“第三辖区,轻度损耗。”

“第四辖区,已沉没。”

“无异常。”

“无异常。”

“好的,那么中央辖区,总体情况,轻度损耗。”随着在场各位的发言完毕,中间坐着的人给出了总结。

“好的,那么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坐在首席(中间的人)对面的那个人站了起来,小凳子发出了一阵后靠声。

“瑟卡,你还不能走。”首席出言制止了他,但他没有理会,仍旧自顾自地开门离开了。

“真好,希望他不会太快回来。”首席呵呵一笑,从脚底下拿出一个大匣子。

“那么介于第三辖区自动放弃本轮次的救助补偿,多出来的部分由各辖区分摊。”

“好的,那么,我也失陪了。”坐在首席对面空位旁的那家伙也准备起身离开了。

“考因,你是要去第三辖区么?”首席看着面前的两个空位置,不禁陷入了沉思。

“各位,虽然我们只是小小的代理人而已,但规矩还是要遵守的,希望大家对于这次的事件引以为戒。”说完,他站了起来,环视了一番众人,然后也离开了。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然后首席旁边的人附和道:

“他去调解那两人的纠纷去了。”

“哦,你看起来很了解新人的样子。”此人旁边的人附和道。

“当然,这些闲人差不多都一个样儿。”他无谓地笑笑,因为他自己也是如此。

“唉,夹在板块儿间的日子真不好过。”无谓地笑着的人的另一边的人感慨着,他似乎一副很辛劳的样子,即便他看起来很有余裕地仰躺在唯一一把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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