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从窗外洒入,窗框的影子被印在地毯上。优雅的小提琴声流淌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而空气中弥漫着的尽是红茶和黄油的香味。小夏和那由多面对面坐着,正在享用着下午茶。从烤箱中刚拿出来的曲奇最为香甜,虽然小夏喝的是黑咖啡,但也很喜欢这种甜的曲奇。
“单单是一个小提琴感觉好单调,感觉再加个钢琴或者别的什么才像点样子。那由多,你觉得呢?”
“前辈别为难我啦,我一点都不懂这些。”
“也罢,那由多对音乐一窍不通。倒是你,公孙漆龙,第四小节全拉错了。”
“你!”
漆龙气的差点把小提琴往地上一摔,但考虑到这把小提琴已经陪伴自己十年了,不管怎么说都不应该把气撒在它身上,他这才忍住了。
“你把我当免费的乐师是吗?!”
“是啊。”
“你吗......”
漆龙没想到小夏这么不要脸,还真的能点的下去头。他想说点什么,却又因为被小夏气的说不出来。
“那会你说能为我提供练琴的地方,我还以为你是什么好人呢!”
接过现在看来,根本就是羊入虎口嘛,公孙漆龙不由得想扇当时那么高兴的自己一个耳光,这个决定蠢到家了。但反观小夏,他悠哉游哉地坐在吊椅里,用脚轻轻晃着自己,反倒还有点享受嘞。
“你这水平,我说难听点,倒给我钱我都不乐意,也就那由多这种完全不懂音乐的外行人能听得下去。再说了,我不是在充当你的免费教师吗?”
小夏这种厚脸皮让漆龙来学一辈子也不一定学得会,他甚至还能摆出一副自己是亏到家的样子对着漆龙,让他也是没想到。
“我学了十年的小提琴,还用不着你来教我!”
“人家大师可是时常保持着一颗学徒的心嘞,更别说这种曲目你还能拉错。”
“你也真好意思说这种屁话。再说了,我没拉错,是这琴已经老了,有些音调不准。”
“说的跟真的似的,给我看看。”
“看得懂吗你?”
虽然嘴上嘀咕着,漆龙依旧是把他的琴递给了小夏。小夏也是服气,指甲依次勾过四根琴弦,让他们发出“嘣嘣”的声音。又闭上了一只眼睛,似乎是在倾听琴弦中的奥妙。要我说,他似乎是在把这玩意当吉他来看。
“如你所见,我看不懂。”
“我就知道。”
“所以我出钱,你去换一副琴弦吧。”
“你是哪里来的土豪吗?”
“给你出钱你还不高兴了?”
“又不是钱的问题。”
小夏看了漆龙一眼。
“不是钱的问题是什么问题?”
“总归不是你能搞定的。”
“愿闻其详。”
“这把小提琴是我爹找人定制的,据说是为了防止别人乱动自己引以为傲的作品,他在这把琴上加上了不少机关,除了他以外没人知道怎么把上面的东西拆下来,要更换配件的话也只能找他。就比如说这个弦轴,你拧动是没问题,但要想把它拆下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换个琴弦又不需要把这玩意拆下来。”
“我是举个例子,这玩意根本不能随便更换,要换的话只能找当年那个工匠。”
“这售后服务做的......那工匠呢?”
漆龙一耸肩膀。
“前几年病死了。”
“嚯,这下售后服务得归了阎王爷管。”
“哪有可能啊!”
他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是感到头疼。
“说到底,你为什么不换一把呢?”
“那有你想的那么容易?这支琴陪了我十年了,怎么可能就这么换掉?你以为我和你一样,不喜欢什么东西就直接换吗?”
“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人?我的剑也已经用了将近十年了。”
“那就对咯,别问我这种蠢问题啊。”
“可问题是你自己并不会保养吧?我的剑可是定期会保养的。”
漆龙没有回答,他的琴一直都是交由仆人保养的,他只管用。
“我倒是建议你真的去换支琴,就贵不贵的先放一边,你觉得这种不能修的琴......”
小夏掂了掂手头的小提琴,皱了下眉头。随即他从吊椅上跳了下来,走到放在墙角的另一把小提琴那儿,又掂了掂另一把。这另一把小提琴是学生会长美音·加蒂兹的。她将琴放在小夏这里,是想让小夏找一个修复师来为琴保养。因为她开的价格实在令人心动,小夏便答应下来。
“你这个要重很多啊。”
“有说法?”
“你一直都不觉得重吗?”
小夏试着将漆龙的小提琴架在肩膀上,却发现这样做吃力的很。漆龙的琴至少要比美音的重个五六倍有余,几乎相当于脖子上架着个哑铃在训练了。
他又仔细地端详着漆龙的琴,却又是发现了什么端倪。看着小夏像拎着只鸡仔一般拎着琴颈甩来甩去,漆龙就不禁一阵心疼,生怕他一松手给摔坏了。
“这是干什么的?”
小夏指了指背板上的一个难以察觉的小孔,这个孔似乎是个锁孔,需要对应的钥匙。而漆龙则是摇了摇头,他也不是很清楚。
“你也不知道啊......”
小夏叹了口气。
“怎么,你难道知道吗?”
“也许。”
“真的假的?”
“不知道我可以现编。”
“你!?”
小夏浅笑一下。
“感觉像个锁孔。”
说着,他从墙上的亚麻编织板上取下一枚别针,它原本是用来固定口哨社的活动计划的,上面尽是些点心和茶水的菜单。小夏掰直了别针,用尖的那一段轻轻探进背板上的锁孔。随着别针的深入,小夏的眉头也轻轻地皱起了。
“没有弹簧弹子,是个最简单的锁。但是怪了......”
“是怎样?”
“你给我闭嘴。”
他尝试用内力附着在别针上,但这个别针有点脏,真气并不能很好地附着。即使小夏的内功相当不错,这种不适合的情况依旧是难以避免。
“有机关,还有点意思。”
锁孔内部正如小夏所猜测的一样没有弹簧弹珠,但是却有不少柔软的刺。这些刺似乎呈现中空状,像蛇的毒牙一般,让人感觉它应该是会喷射出什么东西。小夏将锁孔对着太阳一看,里面的金属结构已经呈现灰色,而且已经有些生锈了。就算是拿到它原本的钥匙,估计也不一定能打开。
“你知道工匠的名字吗?”
漆龙摇摇头。
“我那时候还小呢,就算父亲真的告诉过我,我也记不得了。”
“他只是工匠?”
“嗯,教我琴的是别人。”
小夏听了,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
“你这少爷可真他吗傲慢。”
“和这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好歹别人也是高级工匠,记住名字也算有点起码的尊重。”
“你也好意思说我。”
漆龙撇了撇嘴。
“那你到底打算让谁来修?别等会给我的琴搞坏了。”
“再怎么样也比你那个死掉的琴匠好些,再说了,我也没有说要帮你修。”
“真不能修吗?”
漆龙叹了口气,无奈的脸上难掩落寞神情。
“这把琴陪着我已经有十年了啊......”
看着有些落寞的漆龙,小夏叹了口气。
“我去找人帮你修,行了吧?”
仅这一句话,高光便有一次回到了漆龙的眼中。
“真的?!”
“又不保证修好,这周末我看看人家有没有空。”
但不管修不修的好,漆龙都会去试试。一方面是这把琴已经用了十年。即使它是再优秀的作品,十年也该来个整修了。至于另一方面嘛,跟着自己十年的小提琴,再怎么铁石心肠的人都该对它有点感情了才是,更何况是本来就情感丰富的公孙漆龙呢。
“钱不是问题,你只要能帮我修好它,多少钱我都愿意出。”
小夏撇了撇嘴。
“还真是富二代能说出来的屁话,那要是人家不要钱你怎么办?”
“这......”
“有的老工匠干活不收钱,光收点稀奇的东西。我以前见过一个锻刀师只喜欢紫眸者的眼珠,只收取紫眸者的眼珠作为报酬的呢。”
“那是啥?”
“像紫水晶一样的东西,我也不清楚。”
小夏接过公孙漆龙装好的小提琴盒这么说到。
“也许周一就能修好,但如果不行,我周一是给你带来还是不带来?”
“看你,嫌重就算了。”
“那我肯定不给你带。”
说着,小夏将小提琴装进盒子,带着美音的琴一起离开了社团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