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洋你怎么,不走了?”
看着像只死猪一样躺在那张属于自己的诊疗床上的余洋,小夏的眉头都快打死结了。因为他的鸠占鹊巢,自己只能委屈巴巴地锁在一旁那张屏风外面可怜兮兮的床上,有人需要诊疗的话还得给他让位。
然而,余洋却是漫不经心地擦了一把额头的汗。
“怎么,这床你小夏躺得,我余洋余大爷躺不得?”
这副无赖的样子说实话,小夏是真的不好应付。
“行行行,余大爷躺得,躺得行了吧?”
余洋撇了撇嘴,便是一个鲤鱼打挺地从床上跳了下来,压得那张单薄的诊疗床发出了“吱呀”的叫声,估计是在找什么东西状告自己被当作杀猪架的苦闷。
“我说真的,小夏,你不觉得这间屋子很热吗?”
小夏看了一眼余洋满身的肥膘。
“是挺热的。”
“看什么?我不减肥,爱谁减谁减。”
小夏早都不想劝他了。
“小夏,帮我个忙?”
“怎么,要我把你身上的肥膘切下来做臊子?不管很可惜,我不吃人肉。”
“什么屁话?帮我买瓶可乐去呗?”
小夏一皱眉头。
“懒成这副鸟样了?自动售货机可是翻窗出去就到了。”
“我知道啊,但是我刚才起来的时候腰拉伤了。”
“那你不赶紧上药,喝什么可乐啊?”
小夏这才注意到余洋一直以一个别扭的姿势撑在床上,脸上的表情似乎也有些扭曲。
“拜托了小夏,这是我死前最后的愿望!”
看着死猪模样的余洋,小夏知道他心中可乐的地位要比腰伤高些,便略发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等我给你买来啊,先别动懂吗?”
说着,他打开窗户翻了出去,却看到学生会长美音·加蒂兹哭着从他面前跑了过去。
“嚯,定是要去找那李进阴阳怪气些什么颠倒是非的东西,死八婆。”
小夏撇了撇嘴,说实话,要不是看在李进的份上,他哪能让区区什么学生会长骑在自己脖子上作威作福呢?自己刚入学那会学生们之间流传着小夏杀人的谣言,那可不就是美音添油加醋出来的好事吗?
“嘿,坏了,她的琴是不是还在我这里?”
一想到等会自己还得和美音面对面,小夏心中就一片的无奈。走到自动售货机旁,扫了一眼货架,可乐是卖完了,整个售货机里剩下的也就是两包烤肉味的玉米脆片。所以当小夏又一次地翻过窗户的时候,他对着余洋耸了耸肩。
“卖完了?!”
余洋看上去相当惊讶,原本苦苦支撑着身体的胳膊再也发不上力,肥胖的身躯像半只死猪一般猛地砸向了床。
“你可别等会把我床给撞塌了。”
“都没差。”
“什么叫都没差?!上回荇铃老师才因为一把椅子坏了让我一个月都禁止进入医务室啊!”
“那是小夏你自己的问题,谁让你把老师的办公椅当滑滑梯玩的?再说,压断了你就当打地铺不就好了?”
“哪那么简单的事?”
小夏叹了口气,但是忽地他想起自己的冰箱里其实是有可乐的。于是拉开冰箱,取了一罐递给余洋。
“这是可乐?”
余洋看着手上那罐红蓝交错还印着一个兔子形状的瓶子,皱了皱眉头。
“应该是吧?我喝起来味道是像可乐。”
余洋撇了撇嘴。
“没见过。”
“别说你了,我以前也没见过。”
余洋有些好好奇了。
“那你这可乐是哪来的?”
“校长给的。”
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欧文放在办公室的角落被小夏顺走了,自从欧文开始戒糖,他把所有含糖饮料全部堆在了他办公室的一个小角落,可不就养出姬小夏这么只硕鼠来嘛。
突然,医务室的门被推开了。
“咿呀!荇铃你听我说这床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呀......李进?”
小夏看着像是被狙击手击中了一般的李进摇摇晃晃地走进医务室,赶忙把他搀扶着躺了下来。
“这......你是怎么了?”
李进没有说话,他的眼神相当涣散,像是意志被人活生生地抽走了一般。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半张着嘴,许久说不出话来。
看着李进这个样子,余洋也顾不上腰疼,猛地一翻身想起来,却不料这只是加重了他的拉伤。
“余洋你还是省省吧,给我安心地养着。”
小夏一把按住余洋,转而才去观察了一圈李进,发现他没受什么伤。
“这是怎么了?”
“......美音......”
“啥呗情侣。”
小夏撇了撇嘴。
“都这样了就别喊了吧?消停会怎么样?”
说着,也不管李进的意志,强行给他戴上了眼罩。
“嚯,这就是酷刑吗?小夏你看上去很适合当那种徇私枉法的贪官污吏嘛。”
“闭嘴,喝你的可乐去。”
“别,我可不敢喝来路不明的东西,我可有原则了。”
“是,有原则地从垃圾桶里捡薯条吃,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三秒原则。”
“怎么说也是垃圾桶啊。”
小夏翻了个白眼,这才从橱柜里拿出云南白药来对准余洋背后的肥膘一阵乱眦,疼的他龇牙咧嘴的。
“我测,小夏你到底会不会用这玩意?”
“怎么?疼?疼就对啦。”
“哇,侩子手,纯纯的恶魔,撒旦背后都不敢纹睁眼的小夏。”
“干嘛?我又不是正经的医生,凑合凑合得了。”
“荇铃老师有你这种助手真是如鱼得自行车啊。”
“噤声,我可不是荇铃的助手。我要是荇铃的助手,莫小科还至于拿刀来刺杀我?”
没错,小夏把那天受到莫小科刺杀的事情也一并和余洋说了,他可不想哪天死在学校还没人知道自己怎么死的。不过他倒是清楚,即使自己真的是莫荇铃的助手,莫小科还是会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朝自己刺下刀子。
“吁,小夏你就假装自己女人缘很好呗?”
“你活在梦里的?”
“连拿刀追杀你的病娇都有了,我猜这一般都是放在全收集里的隐藏人物吧?”
“你玩游戏玩疯了?”
小夏有点想拿着云南白药往余洋的猪头上喷了,但要是荇铃回来看到自己的药被用光的话,没准会再禁止小夏进入医务室,小夏便也就此作罢。
“好了好了,你还是看看李进怎么样了吧。”
余洋拍了拍肚子,略显艰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看着小夏戳了戳李进的肩膀,却似乎没什么反应。
“呃......都不睁眼。”
“屁话,你总得把眼罩摘了人家才能睁眼吧?”
小夏这才如梦初醒般地把李进脸上的眼罩摘下来,但眼罩下的双眼,却是暗淡无光,依旧是涣散地让人难以置信。小夏掐了一下李进的脉搏,虽然微弱,但依旧存在。
“这可就难办了。”
余洋皱着眉头从口袋里拿出嗅盐,他正好今天带着这个东西了。
“试试?”
小夏点了点头,于是他看着嗅盐瓶伸到李进鼻下。随着令人厌恶的气体随着呼吸进入李进的鼻腔,他猛地一咳,一滩黏液被咳了出来。
“......”
“......”
小夏和余洋面面相觑。
“妙手回春啊余大夫!”
“那可不是嘛!你以为我是谁!”
“你们两个真是......”
耷拉着眼皮的李进看着小夏和余洋两人手忙脚乱地收拾干净地面,嘴角勉强地笑了笑。
许久,当李进喝着小夏倒来的热水时,这才慢慢地缓了过来。
“现在是该说说发生什么了吧?”
李进点了点头。
“我和美音分手了。”
“哦哦......”
“嗯......”
““啊?!””
余洋和小夏几乎同一时间地倒吸一口冷气。
“你贩毒被发现了还是怎么着?”
“嚯,今天我真是见了活鬼了。”
两人互相给了对方一个嘴巴子,结果就是两人都捂着脸,但起码能确定不是在做梦。
又过了许久,等两人总算也缓过来的时候,他们这才问起来龙去脉。然而,李进却只是眉头紧缩,口中只是蹦出几个字。
“我不知道。”
“这闹完分手总得有个理由吧?人家美音也不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啊?”
李进咬着下唇。
“就当是我腻了吧。”
说着,他捂着胸口,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离开了医务室。留下房间里小夏和余洋二人在微微作响的荧光灯下面面相觑。窗外,血红色的残阳正缓缓落入地平线后,一只黄雀带领着白鸽群自教学楼上飞过,让学校好一阵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