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真一,一个什么特长也没有的普通学生。
就读于一所治安不好的公立高中,几乎放学每天都能看到乱七八糟的污浊世界。
每天都是如此,因为地处警察真空区,所以这里成了犯罪事件的天堂。
家长们为了子女的未来都厌恶的避开这里,只有成绩不好或是没有钱的人才会屈尊在此就读。
我说我说,等高考完了,我们就赶快离开吧,这种有一天没一天的日子过得提心吊胆呢。
是啊,可是我怎么考得上大学啊。
反正只差一年了,马上就要熬到头了。
考短大吧,毕竟那里的环境很好呢,就算有那么多的招生黑幕,不过学校看上去也是挺赏心悦目的。
夏日的阳光刺眼的透过窗户,大家做着高二最后的考前复习。学校外面的混混似乎完全消失在每个人的实业中,只剩下一片复习前的忙碌。
老师一脸怒气看着真一趴在桌子上。可这种情况实在太多,包括校长都是一副默认的态度。
摇摇头,继续上课,连一声现在的学生真不成器之类的都没说过一句。
旁边的田中安其在看一本不知道名字的杂志,好像是关于刑事犯罪的。
老师继续讲课,熟视无睹。
从小就喜欢侦探,分分秒秒都在做一个梦想。
考上警校,做一个合格的刑事调查员。如果聪明一些的话做一个有些地位的正式侦探就再好不过了。
短袖T恤上有一个醒目的凸起,尽管学校三令五申不准佩戴饰物什么的,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把东西戴上。
是一个小酒杯,他自己说是家里祖传的东西。在明治时代家族最兴旺的时候曾给某某要人敬过酒。
听起来有些不舒服的蝉鸣吱吱的叫着。这个夏天,太乏味了。
教室的后面坐着一排耀武扬威的领导,很明显,是过来视察的。
检查的时候睡觉,看杂志。这在别的学校听上去有些不可思议,但确确实实的发生了。
老师不敢管,因为一些人的背后站着巨大的黑帮网络。
领导不想管,因为这里已经是倒数第几的学校,何必跟这种地方较真呢?
窗外的太阳渐渐西沉,领导即将离去,老师们终于放下庞大的包袱。这种学生,受够了。
残阳像血一样在窗户上透过,教室里干净的瓷砖上似乎流着鲜红的液体。
窗户旁边有一个人百无聊赖的玩着刽子手游戏,从远远的地方上看好像一个被鲜血浸润的雪人。
大屠杀,即将开始。
没有人下达命令,找不出共犯。
安其背过来在书包里找东西,是拿什么书吗?
黑色与红色混合的诡异,他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反射着漆黑光芒的东西。
专注与乱七八糟的游戏,除了老师没人发现异常的东西。
老师做出一个“啊”一般的口型,可声音却没能发出来。
在说出话前已经死去,少年的枪法异常准确。
几秒钟之后才反应过来的同学慌不择路的堵死了每一个出口,平日里大腹便便的教育领导怎么也挤不出去。
小女生的哭声夹杂着男生的求救。
又是一个人,安其瞄准了学校董事,那个平日里和蔼慈祥,没有与任何人发生复杂瓜葛的中年人。
没人知道他是谁,可躲在幕后的少女知道,他是一个议员,几天前要求议会调查与灵术师有关的灵异事件。
就这样死了,安其无怨无悔。在极度的狂热,歇斯里地,和精神错乱之间,一颗子弹射穿了自己的太阳穴。
枪法最好的校园枪手,史上唯一有着政治目的的校园枪手。死前没有留下遗书,任世人猜测着他神秘的目的。
手指试着动了一下,被血粘在地板上的手一下子就挣脱了。
可是却什么力气也没有,是受惊过度吗?
少年费力的睁开眼睛,被带血窗户滤过的红色阳光斜斜的照在他的身上。
啊啊啊......是死人啊......
第一次经历生与死,真一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无比真实的梦。
做梦时还是一片混乱的屠杀,梦醒的时候却如此平静,好像斯德哥尔摩的夜晚。
从不干净的地板上爬起,真一揉了揉眼睛,好像睫毛被什么东西粘住了。
(呜哇......为什么是我......)
一个圆圆的东西滚到自己身边。真一定睛一看,原来是弹壳。
(只听到一声枪响,然后看到安其拿着枪就昏过去了)
睁眼,再闭眼,再睁眼......
总算把粘住睫毛的东西去掉了。
只有三个人和自己在一个房间。
安其的眼睛没有闭上,临死前他仍然觉得自己是正确的。
老师被讲台遮住了,只能看到一双穿着教师工作服的脚。
最可怜的是教育局的那个领导,被打了两枪,一枪头部一枪心脏。
没有其他人死去,倒是自己,窝囊废一样被吓晕了。
“还有个活人啊。”
一只脚踏进教室大门,真一心有余故吓了一跳。
从来不穿工作服的老师,远山惠美。
“老师......杀人啦,死了三个人......呃.......好像很严重,一个教育局的被杀了......”
支支唔唔的解释,被吓得不轻。
“好啦好啦,快出去找医生吧——你没事吧?!”
一幅置身事外的面孔,要是她也被吓一次,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没事是没事,可是——”
“小孩子不该来这种地方的。”
一如既往的严厉,明明自己的学生死了,还一点也不操心。
探查伤口一般,惠美踏着流血的地板走到安其面前。
高跟鞋的声音显得太吵了。
还留下一片血脚印。
急切的想要拿走什么东西,却又保持克制。
在这矛盾的状态中,惠美再次对真一下了逐客令。
“算了,真一,我送你到医务室吧。现在整个学校都进入戒严状态,你一个人在这里行动很危险的。”
死去的人已经不再流血,看来自己已经昏迷了很长时间了。
“老师......不过你是怎么进来的?”
无知的发问往往最能一针见血。惠美转过来,比真一高一个头的脑袋直勾勾的盯着他。
“现在外面怎么样了?”
急忙又补充了一句,知了仍旧吱吱呀呀的叫着,不过显得很心烦。
“没事,你不管就是了。”
轻松的肩膀耸了耸,露出一个笑容。
但这笑容转瞬即逝,很快就消失了。
有点不自然。
“需要我扶着你走吗?”
瞬间醒过来了。
“哦,不需要吧......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呢?”
“为什么死死抓着这个问题不放?”
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失礼,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吧。
地板上被血浸泡过一样,入木三分的血迹沿着瓷砖的纹路一直流到门外。
虽然坚持说自己可以走路,但还是被老师扶着走出了校门。
回头看看,学校里依旧艳阳高照,和以前一样。
只是杯子被拿走了。
但很奇怪的,家属却没有因为这个大吵大闹。
发黑的血迹在墙壁上凝固。
“来晚了吗?”
少女拿着一把西方骑士用的长剑。
威风凛凛,与身体比例不符的剑刃划开了安其胸口的衣服。
“果然晚了啊。”
一个少年从背后走了过来,脚步轻的让人察觉不到。
“密党会好好处理这件事的,夺走灵魂怎么说也得打个报告吧。”
“那可不一定,很多人都不会的。毕竟批准都要花几个月呢。”
脚步轻的少年拿着一把死神镰刀。
“算了,毁尸灭迹, 鬼知道会不会有人类警察查出来龙去脉。”
哈哈的干笑,少年把镰刀靠在一个比较舒服的位置。
“你太相信人类的警察了,不是吗?查来查去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不是人类干的。”
“那可不一定,小心使得万年船啊。”
少女打了一个响指,被堆在教室一角的纯净水桶飘了过来。
无声的一击,水桶被划成两半。闪着夏日阳光的纯净水飞溅而出,地板上的血迹浸在水里,越来越模糊。
“嫁接水的性质,可以让水泥具有流动性。”
好像是梵文一样不可名状的咒语,水似乎被蒸腾得一干二净。
蒸汽一样的物质从水里冒了出来,顷刻间被咒文的力量引向堆着尸体的地板。
地板刹那间活了起来。粘稠的,泥浆一般的物质汹涌翻滚着,依稀可见水泥的颜色。在上面的尸体承受不住慢慢陷了下来。少年和少女看热闹一般盯着死者一点一点被液体化的水泥吞噬。
“可以了,收起来吧。”
挥挥手,短短的一句咒文。水泥恢复了原本的颜色,凝固成硬邦邦的固体。
只是谁也不知道,这水泥曾经变成液体将三名死者永远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