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尤弥尔从城墙教那里顺回的小女孩,被称作克里斯塔·连兹。这是她被给予的假名,她的真实身份,是被贵族嫌弃的私生女,对方要和她撇清关系……万一没把守好身份的秘密,传出去辱没了家门,等待她的很可能是荣誉谋杀。
尤弥尔在人类社会存活的时间,只有不到17年。这个时间还不够她养出足够深的城府,让她实现“再也不帮别人了,要自私自利为自己”的豪言壮语。她的本性就是乐于助人,所以在被欧若拉提携了几下,吃到甜头破绽百出后,刚从浑噩中苏醒时立下的誓言,当个玩笑话就过去了。
在教会潜伏,伺机行窃的功夫里,她听到了神父主教们关于克里斯塔的谈论。知道了原来有那么个小女孩,她被家人所抛弃,和尤弥尔一样,是个没用没地位的可怜虫后……已经破防的心立马就化开,用欧若拉教她的偷东西技巧,趁大人们不注意偷到了个活人。
克里斯塔非常配合,听尤弥尔许诺说带她从这里逃走后,死死就抓着尤弥尔不放了——她不想死,比起留在已经杀了她母亲的杀手们为她安排的教会生活,她宁可跟陌生人逃跑。风餐露宿食不果腹,总比朝不保夕命不久矣,来的要轻松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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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上去真可怜。”
欧若拉抬起克里斯塔的一只手,从手指可以辨别出她在家里是受到不公正待遇的样子——因为反复使用肌肉的劳动,她的指节明显比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真正的大小姐,要粗上一圈。她的头发也完全没有大小姐的感觉,污垢藏匿于其中黏住发梢,让她看起来甚至没有刚洗完澡的W1干净。不过在在场的所有人中,她拥有最圆的脸和手,体脂率显著的高,所以所有人都能一眼认出来,这是个富萝莉。
“所以,你们彼此还十分不了解……也就是刚刚认识的程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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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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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识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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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塔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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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可真是单纯……”
尤弥尔的拐卖手段太无厘头,不过既然克里斯塔愿者上钩,那就没必要太多过问,当队伍今天收入了第一个新成员呗,反正她也是打算扩充团队的。何况,这小姑娘能干活。不是蠹虫,
“克里斯塔小姑娘,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地下学习小组组长,欧若拉·阿克曼。在欢迎你加入我们小组之前,让我介绍一下——我们学校小组共有24名正式成员,除我和这位高个子姐姐来自玛利亚之壁以外,出身都是瑞贝尔克的流浪儿。文化程度偏低,生活习惯也不很好。你能保证,不要用异样的眼光,看待我们这些下流的角色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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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孩子?”
克里斯塔呆滞一下,随后眼中忽然有光,一擤鼻子,鼻涕挂了下来——
“就是就算我这样招摇在你们中间,看上去也不会违和的那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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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这没家教了啊……”
想起克里斯塔是私生女,确实有人养没人教,欧若拉收回了这句话,
“暂时是坏孩子。不过为了把你们都教导成好孩子,所以我成立了这个学习小组。包吃,住得大家一起想办法。目前我们的营地是这座教堂,我计划用十天时间,把它改造成我们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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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若拉那边的动静,搞的实在不小。甚至惊动到了城主府里的人——中央宪兵队长。
在觉得欧若拉很可爱,所以给她办卡打钱之后,肯尼觉得自己仁至义尽,头不回就去继续忙工作了。当然,穷忙活一无所获。当天他下达了命令,要求当地居民也应当协助警方,提供身边任何可疑的变化的情报。大部分来自民间的线索,经简单盘问后被证明毫无价值,不过第三天时的汇报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提供者是这么描述的:
“南部城区的小乞丐们忽然换了新装,买了萝卜腊肉,甚至还盖了小别楼。这很有可能跟理查德会长的财物失窃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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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于欧若拉在入墙前做足了功课,她的言行相当自然,完全无法让人起一点遐想,把她和敌特分子联系起来。反正,肯尼是完全没有想这茬儿的,他只以为和流浪儿厮混在一起的欧若拉,是他来自玛利亚之壁的亲戚。
他觉得她是巨人入侵的受害者,一定是因为这次骚乱中为了保护家人,所以觉醒了非凡的,能把一袋米扛几楼的怪力。而和流浪儿厮混……
大概是阿克曼之力完全不足以对抗真正的巨人,才孤身一人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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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尼不是个无情的人,但他人很自卑,觉得自己没法照顾好别人,所以也不愿因承担起抚养亲戚家小孩的责任。在把感情捋到一边去后,他还是顺着线人提供的地址,找到了小乞丐们经常出没的城外依斯纳河边,意图找看上去就富有孩子王气质的欧若拉再见一面。
当然,和她阿克曼的姓氏无关。也不是怀疑收了他两三万法币的欧若拉,带弟兄们鸡犬升天,能跟格尼斯商会有什么关系。只是他身为资深的地下工作者,很清楚这些
“老鼠们”因为不引体面人留神的阿卡林体质,很容易掌握到地上的体面人们所不知的有价值的情报。
现在其他地方都没有突破口,为了墙内安宁的着想,他应当去亲自拜访一下瑞贝尔克的孩子王们。从南部城区,欧若拉这边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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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肯尼就在河边找到了自己此行的目标,一名已经有鞋子穿的小男孩。叼着草,看过路美女的狂野气质,暴露了他其实没有教养——是没有父母的流浪儿。
“小弟弟,可以带我去见你们老大么?我找她有笔四位数的生意要谈。”
说着,肯尼从自己的新皮夹里,拿出了一张5元面值的法币递到了流浪儿的面前。5元,在城里可以买到一双穿着舒适的布鞋,或者够吃三天的涂了糖的面包。这应该是有分量的见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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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流浪儿只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拿钱,更没有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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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里嘀咕欧若拉还真是慷慨,哄抬物价,肯尼又从皮夹里拿了5元出来。这回流浪儿不装了,兴高采烈的收下礼金,指河流在不远处折转的位置,告诉肯尼他们的老大就在河的那边,正在带她的组员们学习怎么摸鱼。
肯尼顺着河道转过去,果然看到一位妙龄女郎带三个小屁孩在水里摸爬滚打嬉笑怒骂。小屁孩们没看头也就算了了,快1米7个头那么高的妙龄女郎竟也是平板身材,惹得刚兴奋了一下的肯尼直呼晦气,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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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
肯尼今天出门没带立体机动装置,闻起来没有杀气。但他都看到了欧若拉的学习小组,自然,欧若拉也看到了他。愉快的氛围被打破了,欧若拉皱紧眉头,叫组员三人退后,她来独自应对这位高大的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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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别紧张,小家伙,我就来找你谈笔价值四位数的生意……”
和欧若拉对话的同时,肯尼下意识的打量了下她身后的小伙伴们。一个可怜的平板妙龄女郎,一个之前见过的没有特点的小屁孩,一个也没什么特点的小屁……卧槽?希斯特利亚?
肯尼稍微震惊了一下,他之前受命除掉这个辱没贵族血统的小女孩和她的母亲,不过杀了大的后,贵族本人表示小的太可怜了,她还无辜,放过她吧。于是就把对她的处罚改为流放了。
反正都是流放,丢去开拓地种田还是直接放养也没什么区别。
“在那之前,我想请问一下,这位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肯尼露出残忍的笑容,同时拿出了100钱放在欧若拉面前,没有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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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塔·连兹。”
欧若拉觉察到克里斯塔的情绪。回头看时,她面色苍白,身体发抖,跪伏在地。大概猜到了特务和她的纠葛后,欧若拉没有犹豫的回答了肯尼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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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尼点头,松手把100块奖给了欧若拉。又拿出2张100,分别向尤弥尔和W1提问同样的问题。
“克里斯塔·连兹。”
尤弥尔嘴上回答了问题,但身体护在克里斯塔身前,同时拍开了肯尼打算奖赏给她的臭钱,让欧若拉捡了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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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K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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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请求你再说一遍?”
以为自己会得到和之前一样的回答,肯尼手都快松了,被W1的回答吓的一机灵,他又把钱攥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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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识字。拼写克里斯塔这个名字对她来说不容易。让她认识K这个字母,可花了我不少时间。”
欧若拉挤上前,强抢走了肯尼还拿在手上的钱,将3张100收入口袋。
“你不是要跟我谈四位数的生意吗?这才三位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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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克里斯塔不公布自己的真名,或者至少她知道公布自己的真名意味着什么,那就够了。毕竟她的生父本人,也并不想要她死。肯尼完全放过了她,被欧若拉领着回河道那一边,洽谈合作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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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吧,是什么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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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肯尼,是一位勇敢的,负责任的好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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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欧若拉。是个潜在的、秘密的坏犯罪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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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
看来大额纸币完全没有收买到欧若拉。不愧是他的亲戚,富贵不淫,威武不屈,假以时日,必是人中龙凤。不过这不是他主要关心的问题,翻翻皮夹,感觉囊中羞涩后,他把皮夹插回了兜里,开空头支票:
“我来找你们,是因为知晓你们消息灵通。想找你们这买点‘货’。取决于‘货’的实际价值,我至少也会付你四位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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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灵通?现在这瑞贝尔克里有什么值得特务关心的消息?格尼斯商会会长遇害相关呗。
欧若拉心噗通了一下,在肯尼看不见的地方感到紧张。她不是谍战大师,反刑侦能力不比普通人高太多。一旦被特务怀疑……
得考虑一下用暴力解决问题。肯尼今天没有带立体机动装置,她有机会反抗。
“坦白来说,我们不经营通风报信这种业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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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急着拒绝嘛。瑞贝尔克这么大,不受人待见的街痞流氓乞丐总数有个上百人。你们没有‘货’,可以找认识的人打听。搞到了,再卖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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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拒绝下去就不太自然。而且听肯尼的意思,是想让自己承包给她查明真相的任务——自己查自己?那感情也太好了吧。
“那,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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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尼没有什么坏心思,坦白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瑞贝尔克附近,是否有使用立体机动装置的可疑人物的痕迹。欧若拉表面嗯嗯嗯,本打算骗点订金就完事,但肯尼找由头拒绝了她要订金的请求。她扫兴之余,肚中坏水反胃,计上心来:
“我好像……有那么点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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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肯尼没钱了,只好写一张署了名的欠条,在欠款那栏上留了四个框,可供欧若拉随意填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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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天……或者五天,反正就是不久之前。有一个身高大概一米六的男人,也是这么一路付钱找到了我,叫我帮他办件事,要做利索一点。他人也很慷慨,给了我不少珠宝等货币等价物。估计也值个万把法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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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米六?不会是个死鱼眼的矮个大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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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若拉摇头,
“挺年轻的。感觉年龄不会超过20。他身边还带了一个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小男孩。那个小男孩我印象颇深,因为他的面容很坚毅,不知为何,那总能让我联想到钢铁巨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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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找你办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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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了我一个密封起来的箱子,大小……比你所说的那个立体机动装置,似乎正好要大上一些。所以我觉得,里面有可能装的就是立体机动装置。他叫我把箱子搬到城里的一个巷子里,因为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我什么都没问,照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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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肯尼服务了两任始祖巨人,且和前任私交甚好。他很清楚墙外有人类,也知道巨人就是人变的。前线的情报显示破坏城门的奇行种巨人有两只,分别是超大型巨人和铠之巨人。也就是说,敌人有两个——而且很可能随着难民混进了墙内。
现在欧若拉提供的情报,说她看到了两个奇怪的人,其中一个会让人联想到“铠之巨人”。而且他们买东西,支付的还是货币等价物而不是货币……
重重线索不谋而合,几乎可以肯定,他们就是入侵玛利亚之壁的智慧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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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
思考敌人目的的下一刻,肯尼有些惊慌。难道说这些敌人知道王都秘密部队中央宪兵的存在,所以故意在远离王都的罗塞之壁外围制造骚乱调虎离山……目标是,看上去守卫空虚了的始祖巨人?
“他们就是我要找的人。快告诉我他们的特征和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