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懂得比你多,所以我没有你对所谓美好未来的狂热和忠诚。我蒙受过苦难,为什么我没有被拯救,别人就不能蒙受和我一样的苦难,也没有被拯救呢?是为了完成哥哥你的心愿,所以我成为一名女布尔什维克。如果哥哥你不在了,那我的这一切工作,到底有什么意义?”
在奈欧斯和埃尔文两个人的错愕中,欧若拉温声细语的吐露出自己令人毛骨悚然的内心。埃尔文还好些,在陪巨人的小妾取药的壁外行动中,他已经听欧若拉倾诉过:驱使她的动力来源于恨而非爱了。但奈欧斯只还把她当人美心善的白莲花,已经有两年半那么悠久的时间,他完全没有机会听欧若拉说真心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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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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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不打算和别人说。但是现在,一个真正的,被剥开了伪装的我出现在了你们面前。我感到悲哀,我为自己感到悲哀——是你们的存在塑造了现在的我。如果你们不在了,她,就是我会呈现出的模样。在我脑海中概念里,没有什么是神圣和理所当然的。宇宙的尽头是大撕裂,所有普朗克尺度的粒子都会以光速远离彼此;人类社会也不需要什么救世主,有没有马克思有没有列宁,无非是最舒适生产方式社会晚来了不起几百年。越和他人接触,他们的智能和道德水平愈发让我觉得人类配的上他们所蒙受的苦难。哥哥,我不知道你学习到了哪一步,有没有学会用历史唯物主义的角度来认识人类社会的发展过程。我直接告诉你答案吧:民族要解放,国家要独立,人民要革命。这些不是哪一个哪一群高尚的人的诉求,而是数以亿计活不下去艰难求生的人民群众自己的诉求。既然总有人要领导他们,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
——这是现在我的想法。可如果你们都不在了呢?帝国主义之间瓜分世界的矛盾是不可避免的,既然总有人要享受殖民的收益,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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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若拉把视线移向女皇,女皇攥紧了她的大权杖。她不需要向欧若拉陈述情况。欧若拉只要问自己的内心,就知道她做过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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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哥哥再想想吧。他只是个普通人,他没有那个理解能力。”
奈欧斯在抱头,女皇的视线还在冷冷的切割着他的后背,欧若拉上前一步,替他挡下女皇的冷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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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的哥哥。尤弥尔,送客。”
女皇说道。下几秒却什么都没发生。
“尤弥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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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叫了。看来尤弥尔是希望你好过的。在解决你的癫病前,不会放你离开的。”
欧若拉没有感受到特殊的力量。没有女皇缩地成尺的特殊能力,只能用脚丈量砂地一步步走到女皇面前和她对峙。欧若拉想看看被女皇的权杖有何特殊,她这样一直攥着不松手。但无论欧若拉如何出奇招,权杖依然像被焊死在了女皇手心一样,纹丝不动。
倒不是其他的原因,只是在秩序之章使用时机的较量上,确实是女皇更胜一筹。每次都只让欧若拉受到负面效果的影响。
“老处女,你现在脾气之所以会这么大,至少有八成的原因,要归罪于女人的情绪问题——你没有找始祖尤弥尔,让她把你变回男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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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吱声。但这样也够欧若拉理解了:
“秩序之章,这么厉害。连始祖巨人的能力,都不能与之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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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帮忙吗?”
埃尔文礼貌的询问道。换来欧若拉一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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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过来人,我要指出的是:你做人的理念尚还有点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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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理念没问题,所以选择做烧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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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拉近始祖空间时,埃尔文和欧若拉还在睡觉。埃尔文尚且有一件皮草睡袍遮羞,欧若拉除了加攻速的黑丝袜外身上就再无片缕了。不是埃尔文没男友力不把睡袍给欧若拉披上,只是大舅哥在场,女皇看他也完全是看生人的表情。他要是露鸡耍流氓,搞不好场面会更难堪。不过早在第一章时,欧若拉就已经可以做到等闲视之这种场景了。更何况埃尔文和奈欧斯都算不上什么外人。女皇对她人格和第二性征的侮辱她置若罔闻视而不见,前倾身体弹出食指掰扯道:
“我知道我是什么毛病。一是客观上洁癖,讨厌和他人发生肢体接触体液交换;二是拒绝任何形式的文化规训——凭什么男人就非要和异性结合女人就非要和异性结合?一个人没手没脚是残疾人吗非要个人帮衬?最后是客观上形式的需求:我不认为任何人可靠,除了不受文化影响,不爱任何外物与人的我,才能胜任绝对中立、绝对客观的第一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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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毛病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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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尔文绷不住,笑出了一点生息来。看两个欧若拉牙尖嘴利的互扯头发,还真是一种奇妙的体验。以前他只觉得欧若拉和自己嘴硬的时候很可爱,没想到欧若拉跟她自己自言自语时,也是同样的风格。用欣赏爱人的眼光,去品味女皇禁欲系包括手在内,都用白色的绸缎或者尼龙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穿搭风格,他得到的是女皇要把他碎尸万段的有机质瓦解凝视——
一般来说他可不会对女士这么轻浮。可女皇三言两语四五个表情,就把她完全只是欧若拉的事实彰显的清楚明白。他和他的爱人有点琴趣怎么了?黑莲花欧若拉不是证明并且认可了,倘若生活没有琴趣欢愉,就算是灵魂有趣如她,不也会变成雪绒花这样的怨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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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会怪你。毕竟我是完美的,我怎么会有问题?”
和雪绒花对峙了十秒后,黑莲花不再为难于她。而是抢了对方的大棉被披在身上遮羞后,步步逼近了奈欧斯: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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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尔文想忽视身边的雪绒花。然而力不从心。披着棉被时,雪绒花还算端庄。现在棉被归属在黑莲花身上,埃尔文才注意到原来外在只是表象。大腿双肩和后腰位置其实大面积的果露。明明黑莲花的每一寸他都有为她细心擦拭过,但为什么,现在他还是会被雪绒花所吸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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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看不是你的风格,埃尔文。你做错事的时候,从来是不会和我狡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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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错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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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既然你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就算你是普通人,你也要担负起责任来了。”
也不管哥哥缩着身子,一副已经被击倒的样子,黑莲花扣住哥哥的腋下,把他强行拎了起来,让他听自己耳提面命:
“哥哥,有的是像你一样的年轻人,抱着革命浪漫主义的情怀,白白送掉性命。他们没有人指导,但是你有我——上次我问你是想建立地上天国,还是只是想大家过的更好。你的回答是后者,现在我想问你一个新的问题:你想满足自己的浪漫情怀,还是真的希望社会能发展,人民的生活能变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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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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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不知道你能有今天,你还能去找女人,我为你付出了多少。Day 31的时候,他们发现我的耐力比他们预想中的要高得多。他们想测试我集中注意力的能力。为此,用电锯切割我的四肢,要我记住切割次数。我用了一周时间最后通过了测验,所以哥哥你才能在前线缺人的时候,在医院安心等到身体完全康复——错了哥哥。你不该对我哭。”
被奈欧斯要掐死在他的臂膀里,黑莲花并不为所动。她感觉埃尔文好像在给雪绒花开导,但走到了这一步的雪绒花,已经远远不是埃尔文能挽救的了。
奈欧斯也挽救不了。她在步步紧逼向自我毁灭。黑莲花能做的,乐观估计,只是让她在自我毁灭前,不要拉着别人为她陪葬。眼泪盈上黑莲花的眼眶,她为雪绒花物伤其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