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传？哪峰的？”
男子如此问道，语气压得略微有点低，只是依旧平静，但眼神却是死死地盯着颜回，给予颜回莫大的压力，仿佛置身巨人身前，仿佛被洞穿了一切。
“第...第九峰...”颜回本质上也不过是个普通凡人，是个十七不到的女孩，对于这样的场面有些害怕。
夏轻云面无表情，直接将她的那块令牌拍到桌子上，成功地将男子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夏轻云才不是看颜回过于害怕而动，她只是不爽别人当她的面欺压她的工具人而已。
当然，前提她也能保证无危险，这点她可以保证，在令牌拿出那一刻，她便愈发觉得这是个有秩序有规则的地方。
令牌象征身份，虽然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但起码是不会死的。
否则颜回就不会来，在她的印象中，颜回还是有极强的求生意的，且她是个老好人，不可能带她来危险地方。
而且对方也并无敌意和杀意，敌意或许可能暗藏了，但杀意不会到她无法发现的地步，身为杀道大佬的夏轻云这样自信地认为。
两块令牌虽然极其相似，但其实还是有点不同的，夏轻云那块也是水滴状，但蔚蓝色中却藏着一丝纯粹的金。
那金丝在令牌中游动，倒也遵循特地规则，并非活物。
再者便是气息上，夏轻云那块明显要浓厚强大一些。
真传首席！
“你是首席？怎么又是个残废？”字眼是疑问，但语气却没有，仿佛看破一切对什么都无动于衷又好像无论何时都能保持绝对理性。
杀道的优雅。
夏轻云这样认为，在杀道这种残酷道路能从容优雅者无一不是顶尖强者，比如夜狼。
她不是，她从始至终都不是。
语言夏轻云听不懂，所以她沉默以对，真正的面无表情，深邃的眼神连跳动的迹象都没有，仿佛一个傀儡一样。
这点两人倒是极为相似，深邃到不可测的眼神，他们仿佛都无法让人一窥真容。
就算彼此眼神相对，两人的态度都不曾变化，若非夏轻云的外形，只怕会让人觉得这是对分别已久的亲兄妹吧？
但颜回听得懂他的话，又？也就是说还有别的真传也是残废的吗？
颜回只是有些迟钝有些傻乎乎，但并不是愚笨，她不禁为夏轻云担心，因为她觉得成了仙人弟子，夏妹妹她总能恢复的，仙人手段深不可测。
只是，又，说不定也是真传...先来的都还是残废...后者更是渺茫。
其实并不是这样的，颜回不懂修者之事，只是根据已知常识推测而已。
他说的那位残废也是真传，还是首席，更是他心心念念要击败的剑女人。
他并不是要骂她，只是那人比第二封那个疯女人还想剑，以及他与她的一系列纠葛，所以称呼她为剑女人。
她是第一峰的首席，隐隐约约像是灵山年轻一代的第一、首席。
颜回过了会才注意到另一个词。
首席？！
她虽然对修士的世界一无所知，但在接到令牌叶舒敏也浅显提了一句，还有后面在登灵台附近看热闹听到了一些人的交谈，也算知道了些信息。
其中就有真传首席，首席就相当于那一峰的最大，算是师兄或者师姐，哪怕对方之前是你师妹，但成了首席就是师兄姐了。
因为两人可以说是同时入门，且灵山九峰就那么几个人，大比也不需要，叶舒敏也懒得管，所以谁接的首席令牌谁就是首席！
所以，想当夏轻云师姐、姐姐的颜回居然成了她的师妹......
这点，夏轻云并不知道，不过比起师妹，她还是更愿意当师姐，虽然长幼、辈分、身份高低都无法束缚夏轻云，但她还是想当大的，想当前辈，想做师姐。
因为知道这无关紧要，无法影响大局，她知道的，但心里就是想，这是她不能控制的，她还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她顶多能强行逼迫自己的身体，逼迫自己的行为。
所以夏轻云行事，许多，虽然不后悔，但都违心。
如今成了师姐她也不可能让出去，这就让颜回企图骗她换令牌的计划还未开始就已经破产。
当然，夏轻云是不知道师姐师妹的，她之所以选择了首席令牌主要是因为她感应到首席令牌上的类似于灵气的那种力量更浓郁强大些。
面对男子的话，夏轻云不予回答，也回答不了，语言障碍她始终未能突破，颜回脑袋还是乱的，而且他也不对颜回有兴趣。
虽然根骨体魄上看，怎么都是颜回更强更优秀。
但这样一个真残废却是首席？
虽然不排除那位撒手不管的可能性，但这个眼神，真叫人感兴趣。
又是个有趣的人。
他显然是对第九峰有所了解的，也对叶舒敏有了解。
他并不是普通的蓝白袍，也对，怎么可能普通。
剑阁同龄、同境无敌的李出云在面对不管事的第三峰真传啊茹，修为都高于对方，年岁也是，但却不是对方一击之敌。
而他能与真传、首席交手，自然是实力高深莫测。
灵山九峰，若不算年龄。
第一峰的首席大师姐无疑是九峰最强，哪怕第二峰的那个经常揍抚叽的疯女人也不敌，曾连败五场。
一场是侥幸，运气，有翻盘可能，但五场足以说明差距。
而他一个蓝白袍能交手必然是有一技之长的。
所以，寻常弟子为之憧憬、敬佩、费心费力讨好的真传在他眼里也就那样，甚至首席，他虽然对夏轻云感些兴趣，但不是现在的她。
她太弱了，就算有再深的心机也无运转实力。
未来再说吧。
“拿着，随便拿。”男子收回富有侵略性的目光，没扣脚的右手食指随意一挥，身后一扇大门忽然开启。
“师兄不进去了吗？”颜回小声问，因为她不过是凡人，又是第一次来这里，心里有些忐忑。
师兄、师姐陪着总归会好些。
尽管他说随便拿，但万一不小心弄坏了什么，她们可没钱赔啊！
虽然这样说有些不礼貌，但是...照目前样子来看，除了她们，她家师尊似乎也挺穷的，整个山都是穷的。
要不是有灵泉，真就穷山恶水咯？
“没空。”他直接一句话打发，然后又开始咬住手指，神经兮兮的开始思考起来。
颜回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不过还是走了进去。
门内是一个白色的虚幻的世界，就像一个仓库一般，数以万计的衣服整齐的叠在一起。
两人都是真传，真传的服饰等等在通常情况下不做任何要求，所以叫她们随便拿，也不限数，反正真传弟子，随便拿，搬空都行。
大不了让叶至尊出来顶罪。
而且他也不觉得这两个小家伙是那样的人，他对自己的眼光头脑很有信心。
若是正面硬刚，他连第二峰那个疯女人都没赢的机会，充分运用头脑才能赢上几次。
不过这种程度对阵剑女人远远不够，更何况她那个厚颜无耻的师兄。
“这个颜色喜欢吗？”颜回拿起一件衣服在夏轻云身上比对。
黑白二色的普通道袍，更外门弟子一个款式。
夏轻云心里有些嫌弃，这怎么看都是个杂修，毕竟外面很多都是这种衣服。
不动声色地推开，她一下就相中了一剑带红色边圈的帅气道袍，还是男款，但帅是真的帅。
只是她并不满意，她并不是特别在意外貌，而且这衣服太烧包，容易被锤。
果然，她这种小虾米还是选黑的吧，低调。
只是夏轻云这个大小的尺寸并不好找，废了颜回好大劲才找齐。
“那就这样吧，三件拿去换洗。”
颜回抹了把汗，帮夏轻云挑选超小尺寸可真不容易。
因为夏轻云选的黑色，所以颜回也是黑色。
不得不说，两人可真是个特立独行的真传啊。
别以为衣服只是颜色款式不一样而已，真传弟子的专配衣服可是相当于一件护体法器的存在！
而外门弟子...就只是穿起来很舒服的普通衣服而已。
两个败家子，明明第九峰本来就穷，要是拿几件好衣服回去然后转手卖钱岂不发财了？！
可惜，夏轻云并无法察觉出衣服分品级。
她还只是凡人，探查手段极其有限，尤其是这种气息不显的凡炼法器。
这是一种炼器手法，多用于炼制贴身衣物等等，在高阶并不常用，但低等层次却颇为普遍。
总之，两人太败家了，凭白亏了一大笔，若是让方念来，裤衩她都不带留的。
顶罪她也不可能顶，反正就是要钱要东西都没有，要命不给，揍也不给。
要是挨骂了就把锅甩给这边这个男子，反正是他放进去还说随便拿的。
幸好，这两位不是那种人。
拿好了衣服两人准备离去，走到门口颜回忽然折返，翻翻找找，找出了几块白绸。
夏轻云不解，拿那玩意干嘛？拿那个还不如让她多拖几件衣服当被子。被子也会有的，只是得改天再拿了，因为她们还有些资源以及生活用品没拿，这次是拿不下了。
颜回拿白绸是要干嘛？自杀吗？
怎么可能。
说来这事还有些怪不好意思的，夏轻云还小，身体又被严重烧伤受损，未来有不有还难说，但颜回是肯定有了的，而且来好几年了。
她可是快十七了，又是凡人，灵泉也只是改善体质而不是改变。
虽然因为体质变强了，来那个时并无多少痛楚，只是那几天还是来的。
葵水什么的。
是需要注意，之前近一年时间颜回都是靠之前一件内裳混过去的，那衣服...洗洗接着用...
只是衣服一点都不方便，如今有了这几条白绸应该就没问题了。
取好了衣物，在询问其他师姐的帮助下，领好其他生活用品，然后找到传送阵。
一阵恍惚，夏轻云心里一惊，搞毛啊！神经病吧！怎么又跑回这个鸟不拉屎的山头来了！
心里抱怨后，她也没太多排斥，其实靠着邋遢女人给的令牌得到这么多后她就有心理准备了。
夏轻云对着遥不可及的云雾伸出自己的右手，虚握着感受了一下力量。
太弱，明明和之前一样弱。
但她却感觉手中充满了力量，有了抓住未来的信心。
因为她有了前进努力的方向，以及地点。
她准备留在这个“学院”发展。
尽管语言不通，但她不瞎不傻，这一次下山她知道了许多，也猜测了许多，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她可能在这里学习到变强的方法，她能知道如何掌握那种神奇力量。
哪怕未来无期她都没怕，现在未来可期岂不应该大笑一场？
可她笑不出来，她好像失去了那种表情，尽管心里高兴，但脸上的肌肉一点都不受控制。
或许是损伤到了这种地步。
又或许，这份喜悦不足以让她喜笑颜开。
颜回的状态又不一样，她放下东西，坐在床边，久久回不过神来。
她真的入门了，成为了灵山弟子，还是真传！
人生如戏，人生如梦。
或许，未来真的可期吧。
——
“老头子，开始吧！”
至尊学院内，楚原准备在真我境演炼第一星辰！
天骄自当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