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C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牵着彼此的手,另一只手吃东西。此时太阳已经落下,月亮挂在空中,公园里的情侣渐渐多了起来,在我们面前不远处就有一对情侣在接吻,我回忆起了A的嘴唇的触感,一想到往后这触感可能就属于别人了,不由得心头与鼻头一酸,眼眶也变得难受。
“那个,Z,我觉得,学姐肯定是有她的原因的。”
“都那么明显了,能有什么原因!”
“你看你看,我们现在不也牵着手吗?可能就是这样的关系而已嘛。”
“那也不行,A只能跟我这样!”
“而且,那个外国女的,个子这么高、身材这么好、脸比我好看、穿衣还比我有品位,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艺术家的气质,如果换作是任何人、换做是你,会选择我还是她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说出这段话后,我察觉到,我心里的难受,原因不是出在学姐身上,而是出在我自己身上。
这时C突然抓紧我的手。
“我会选择Z的!”
“不光是我,我相信,D和B也都是会选择Z的,这是肯定的!”
我低下头。
“谢谢你,C。”
“时候不早了,我刚才偷偷联系了学姐让她来找你,我先回去了,你在这儿等着吧。”
她站起来,往公园出口走去。走了一段路,转过身来,全身正好沐浴在公园某处一个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的灯光下,我看到她的眼睛有点湿润。
“Z,不管是你,还是B,对我而言都是非常重要的,所以,一定要幸福啊!”
说完,转过身,向出口跑去了。
我在座椅上,孤零零地等着A,想着她到底要给我什么样的解释,要怎样解释我才能原谅她,要怎么样给她台阶下,又想到,如果她不来怎么办?我怎么能怀疑她不会来呢?她一定会来的,我要想的,就只有如何去原谅她,并且告诉她以后不允许和其他女孩牵手了,我、我也会保证不再和其他女孩牵手。
这时,一个人坐到我身边,我高兴地把身子转向那边,没想到看到了一个我最讨厌看到的面孔。
“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你啊,Z,真是命运啊。”他坐在我身边,一脸怪笑。
“你来找我干嘛,滚啊,我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本来想离开这里的,但又怕A过来找不到我。
“话不要说得那么死,至少,今天机会正好,让我解释一下当时的情况。”他的表情一转严肃。
“当时的情况就是你劈腿了当着我和其他女的舌吻了不过没关系现在我已经舌吻很多次知道那滋味了所以你劈腿是理所应当的好吧好了好了解释完了你可以快滚了。”
我现在只想他快点离开,根本不想听他无聊的解释。
“你如果不好好听完,那我今天晚上就一直缠着你了。”
“你!神经病啊......好吧好吧你快说吧。”
“那时我才小学三年级......”
“请从初中说起。”
“到了初一,我和她仍然像小时候那样亲密无间,但是我已经有了一定的男女意识了,而她还只是一心一意地想粘着我,而且,我们两家是定了娃娃亲的,所以我不好太过直截了当地拒绝她你懂吗?这样会伤两家和气。终于到了初二,有一天她向我告白了,那时我还没有注意到你,而且我又怎么能拒绝她呢?我们一直以这样暧昧的关系相处到了初二,总不能她一向我告白我倒突然跟她说对不起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吧,总之,我无可奈何,只好和她交往。
“直到注意到了你,我的世界变得完全不同了,你是真正的爱情,我还记得当时的你,个子跟现在一样,但是声音更小,像一只小动物似的,我一直在看着你,直到有一天我发现我喜欢你,并且再也抑制不住这样的感情,于是我向你告白了,但是那时候我并没有对她提出分手,我想,这事还得选一个好的时机。
“然后就一直拖延到被她发现,她生气极了,她威胁我要陪着她一天,不然她就把这事告诉她爸,你要知道,当时正是她爸和我爸创业的重要时期,如果两家闹翻了,对谁都没有好处,所以我不得已陪了她一天,我决定,就妥协这一天,如果接下来她还提什么无理的要求,那我也不管家族面子了,直接和她翻脸。但是为什么就是那一天,就那一天就让你看到了呢?要知道,亲也是她亲上来的。所以说,我从来没有对你变心,我的一切都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所以呢?你知道从这个故事里我看到了什么吗?”
“看到了我对你的一片真心。”
“我只看到了一个脚踩两条船并不断为自己找借口找理由的崽种。”
“不是这样的,Z,不是这样的!”
他一下抱住了我。
“你要相信我,我对你是一片真心,可能你今天不会相信,但我会用我的行动向你证明的,我保证!”
“你再不马上给我松手,我就喊人了。”
他一开始越抱越紧,听到我要喊人后马上松开了手,他站起来。
“我会向你证明的。”然后转身离开了。
我还没喘一口气,A不知从哪儿走出来,坐到他刚才坐的位置。
“他是......”
“他是我曾经......”
“他是你的前男友,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
“我不能知道吗?”我听出她语气中带有火药味。
“你什么意思?”而我也有点生气了,她还没向我解释下午是什么回事,就先来向我发难,在我这么疲惫的时候。就算是多来一句关心的话,我也会当即就抱住你啊。
“没有什么意思,就是感觉,抱得挺亲密的嘛。”
“那在你看来是很亲密的样子?”
“是的。”
“你认真的?”我说,“那你下午又是什么意思?那个女的也抱你了吧,搞不好在我不在的时候都亲上了吧。”
这时她的脸上有了怒容。
“你真的这么想?”她站起来。
“和你一样认真。”
“既然你是这个意思,”她转身离开,“那再见。”
我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直到她离开出口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在往那个方向失神地望着。
然后,先是几滴眼泪掉在眼镜上,我取下眼镜,发现自己呼吸越来越急促,眼泪越落越多,到后面一发不可收拾,甚至哭出声来。我把眼镜放在刚才她坐的地方,弯下腰,双手捧着脸,长久地哭着,那感觉就像要把心都呕出来。
我回忆起她离开时的背影,姿态优美、冷若冰霜,她在学校里,对着无数对她有想法的学弟学妹们展现过这样的姿态,给他们一股高不可攀、不可接近的感受,如今我也感觉到了。
公园里人来人往,我却感到世界只有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