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清德太子大婚还有三日。
此时东宫内一片……鸡飞狗跳。
小六子在后面死死地抱住自家太子的大腿痛哭流涕:“殿下,你走了,小六子的俸禄该找谁拿!”
“你给孤撒手!”禹时不断地用靴子踹着他,死命往外挣脱,“孤禹时,时王就算是饿死,死外边,从茅坑里跳下去,也不会嫁给女帝。”
“殿下…”小六子压低了声抽泣,“您想想您要是出去了,被外面那些坏女人骗去生猴子,那可怎么办呀?”
“以身饲妖女!总比丢掉苟命滴好!你难道想在城墙上看见本太子吗!?”禹时恶狠狠地盯着他,长袍一挥,一把打落小六子抓住自己裤角的手。
“可是殿下您走归走,为何要拿走奴才的积蓄。”小六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看着自家太子怀中的包裹,这可是他这半辈子的老婆本啊……
“闭嘴,除非你能再给孤从傾宣国找个公主来代替女帝,否则别想从孤这要回来。”禹时紧紧抱着怀中的白布包,一脸凶神恶煞地打量着小六子。
小六子摇了摇头,亦是叹了口气,“太子殿下,傾宣国的适龄公主可是一夜之间全被女帝嫁了。剩下的两个,一个克死了自己八任丈夫,一个现在只有三岁。陛下你是要做那第九任,还是娶个三岁的……?”
靠,这傾宣国怎么不是英年早逝!就是三年起步、断腿预警!
禹时入神地脑补骂娘了许久,直到旁边的小六子试图从他怀中夺过那老婆本时,他才回过神来。
“禀告,太子殿下。傾宣国使节求见。”
这时东宫外传来了内侍的传呼,屋漏偏逢连夜雨,又是这帮傾宣国的,禹时觉得此刻自己有必要来一套官方说辞以彰显他太子身份。
“见见见个鬼,孤瞅着他们那张衰脸,轻则不孕不育,重则人畜不分。全都给孤后滚翻翻出去,别让孤再看见你们!”
如此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发言过后,东宫外傾宣国送亲队的使节迈出脚在空中悬了片刻,便停了下来,脸色和他身后的傾宣国众人一样难看了起来。
旁边的东宫内侍更是一把汗一把汗地往外抹。
片刻后,东宫的大门不忧不急地被小六子打开了,几乎是一瞬间傾宣国所有人充满怒火的目光全集中到了门口,只见一只
白皙纤细的手先探了出来。
接着一双琉璃翡翠黄金高跟鞋重重踩在一片金石砖上,震得众人心神一荡。
东宫门外一众人还不及多想,就只听见自己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映着崇国俏媚的阳光,一名女子身披着金丝长袍,双腮涂满胭脂,面色却如同刷了层白墙似般苍白,一副浓妆艳抹的妆容,让人几乎看不清“她”原本的样貌。
没错,此“女”便是当朝太子禹时。
“她”搭着身旁小太监的手,另一只手还在不停地往自己插满金钗的头发里继续插着各式各样的钗头凤,这满头金首饰少说得有四十斤重。
“小六子给孤……妾身再拿二十斤钗子来,妾身的头还能插!只要翡翠和黄金,银的不要!”
“诶,妾身的脖子上还能挂颗夜明珠,早知道就应该把东宫柱子上的夜明珠挖出来了!”
这座移动的“金山”,一步一步向他们走来,胸前那两对似两颗皮球大小的巨大杀器,剧烈摇摆地像个拨浪鼓,一上一下、一上一下似要喷涌而出。
本着太子理当最珍贵的原则,禹时怎能和凡夫俗子一样往自己胸膛里塞什么肉包、馒头?
要塞就要塞最大的!
这样才能突显出他的尊贵!
等“她”慢慢悠悠,不时带着嘤嘤怪语走过众人身前,傾宣国使节吸了口凉气,飞快地伸手拦住了“她”。
见他突然又伸出手来,禹时来不及反应脚下一滑,四十斤的脑袋像是座山般带着他坠落,随着下肢的关节一扭,他胸前的那两对弹性十足的皮球也像是不要命地变形拉长了。
清脆的声音在众人的耳边回响。
这次,不只是他们吸气,连禹时自己也吸气了。
禹时的胸落地了……
然后“啪”地一声又从椭圆缩成了圆型。
一票老臣仿佛同时进入了老年痴呆状态,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些什么?
禹时被自己反弹的胸砸得差点腿一弯,身体不由自主地往下倒。
岂可修!
这世界上怎么还会有被自己的胸器伤到的人!
“你这该死的登徒子!知道妾身这一对胸有多贵吗?”禹时无比迅速地环抱住自己此时略带诡异的胸,干净且利落地甩了他一耳光。
傾宣国的使节几乎下意识就想要反驳“明明这是你胸先动的手,与我又何干?”
但他很快镇定下来,再一次深呼吸,张口询问:“娘娘,你是何人?为何在这东宫之中?”
“啪!”
又是清脆的一耳光。
“替妾身问候你的娘亲!”
禹时一手扶住自己四处挪移的胸,一手拉上小六子,风风火火地朝宫门口赶去。
东宫外傾宣国送亲队一帮人,没有一个人再敢上前阻拦,同崇国的众人一起张大了嘴,呆呆地看着他们。
“小六子,你走快点。”
“孤感觉……孤的胸……快要爆了。”
厚重的宫门在眼前一扇一扇被打开,禹时和小六子走进长长的青石侧道,
离沉默而又威严的东宫渐行渐远。
昏黄的青阳,斜照在通往这条通往废弃大殿前无人的笔直的跸道上。
禹时的脚步顿了顿,稍微调整了一下呼吸,有点肉痛地从胸口掏出两块已经破了皮、正流着水的圆球。
他不由得一阵唏嘘,同身后的小六子感叹道:“孤这对胸可是八百里加急,鲁班门天匠耗时三百六十五天才打造出来,仿真人皮,柔软舒适,更重要的是这个尺寸更是天下绝无仅有的一对!原本还想送给皇妹,可惜了,可惜了……”
禹时和小六子的身影沿着小路渐行渐远,终是消失在稀薄的雾气中。
远远走来一众侍卫,他们也穿着送亲的礼服,却又和那些
儒美浮华的文官显得不太一样,他们更像是一柄准备随时出鞘的剑,锋芒毕露。
黑色华服的绝美女人,走在前面,她沉默地注视着这条路的尽头,那个很多很多年前,无人履足,被遗忘的质子所居住的寂寞宫室。
满园的花,依旧还在。
只可惜如今竟是物是人非。
现在的他居然敢逃。
还敢逃她的婚……?
女人凤目间的感慨再次被冷漠所替代。
“去把清德太子绑回来。”
“诺!”
一众侍卫们自是不敢怠慢,各自躬身应了诺,旋即,数名侍卫分散向朝禹时离开的方向飞驰而去。
下一瞬。
她扶住额头,脸上是转瞬即逝的邪笑。
“禹时,你还没意识到……迟早这太初大陆会是我的,即便是天界神族下凡,你也是跑不掉的。”
她攥紧地掌心里是一缕缕黑色的浊气,宛如那些流水般过去的日子。
凝视着那被世人誉为“灾”的浊气。
已然为帝皇的她,竟是意外地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