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脸颊。
唇瓣轻触的一刹那。
便像是舔上了一块诱人的蜜糖。
甜美,更加柔软动人。
少年能感受得到她身体的震动和呼吸的突然急促。
星河如带,星光辉耀,似从天地尽头倾泻出一片光华,闪闪烁烁的布满了整片天穹。
禹时眼底映着女人走在前方的高挑背影。
无法言喻的喜悦情绪掠过了他。
面前这位的帝王没了王庭之上的睥睨天下,傲视群雄,多了份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复杂表情。
终于……眼前这位皇帝大人……
破防啦!
少年加快了脚步,与她并肩而行,较之黄昏时分的交心,温柔地拉起了她的手。
“……”女人似是愣了一瞬,缓慢地转过脸庞。清冷的夜晚,月色宛如她宁静神情上为之一瞬的动容,极好看。
田野间空空荡荡,寂寥无声。
她静静地看着少年,嘴唇微微嚅动着,眉头锁在了一起。
还真是应了那话。
为帝者甚孤,看似大权在握,实则事事身不由己。
云烟苍莽,峰峦起没,周畔大小群山似奔马一般从二人脚底倒退过去。
狐歧山脚下,停着一辆绣彩流锦车,车顶是华美帐帷,数十绺烟红灯锦带流苏顺着四角垂下,四面帘挂明珠,甚是堂皇富贵。
有宫人轻拢起帘子,由**珍珠串成的珠帘,光辉流转,隐约如有烟霞笼罩。
锦车之上,朦胧走下一位女子,白衣华服,身材曼妙,手腕脚上系银铃,叮当响声清脆。
肆意的女声响起。
“傾宣人你骗我说你要找的那个人是你的弟弟吗?”
禹时的身形僵了一下。
他抬起视线看着缓步走来的人 ,视线正对上那双炙热而又危险的异色瞳眸,眼神灼灼仿如能燃起赤焰,可射出的眸光却是那样的冰冷、锋利。
那双异色瞳眸的主人也正打量着他,唇角一丝弧线若有若无,眸心微敛,飘渺兮亦如仙。
还不及待他反应过来。
那人却是已经来到了他的跟前。
摇曳的雪白身影占据了禹时的眼帘。
似仙亦仙的白衣皇女,轻轻蹙了蹙眉,一红一黄的眼眸里闪过一抹难辨的情愫,“你……你被安金凤的人伤了……?”
她说着伸出了手指。
企图去触摸少年的脸庞。
在即将触碰到少年的一瞬。
半空之中,另一双带着薄茧的手掌轻轻地抓住了她的手腕,皇女来不及退开,小巧手腕被正好被扣得个严实。
“怎么,本宫碰一下你弟弟就不乐意了?”异瞳皇女眼底有异样的流辉闪过,显然这突发的举动让她很不悦 ,随着轻哼带出的一抹淡笑,似是嘲讽,又似讥讽。
她的目光从玄服女人脸庞掠过,对上了那一双墨玉般的眼眸,瞳仁里如同深海生波,隐隐泛冷,似乎带了杀气。
“他,不是。”
“对,他不是你的。”异瞳皇女望着她,眼睛里的笑意更盛了,勾唇反问,“他身上又没刻着你的名、你的姓,凭什么他人碰不得摸不着?”
年轻的帝王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表情,不置可否的姿态,并不打算和她进行任何交流,周身萦绕一层淡淡的冷冽气息。
帝王从来不会表示自己的爱恋。
有的只是占有,站在权势的高处,宣誓着她的主宰。
“本宫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就发现你的性情真的很像一位打不死的旧人。”
异瞳皇女盯着女帝的眸中寒芒轻泛,却隐着无限杀意和森寒。
她几乎是凑在女帝的耳边,呓语似的絮絮的说话,“要不是你身上没它那么重的水腥味,本宫差点就以为真的是它回来了。”
女帝淡淡地侧眸看了她一眼。
“你真无聊。”
“无聊?可笑。整个太初,难道不就属傾宣人最无聊?”
“傾宣人不会像你一样灼灼逼人。”
“哼,那位旧人的同族遗传的果然也是这副怪脾气。”
“你的旧人又关朕什么事。”
“它啊……长三尺,宽三尺,和你很像都是喜欢穿得一身黑。”
“所以你的旧友是个乌木墩子?”
“果然是傾宣人,牙尖嘴利。”
明明在和女帝说话,可异瞳皇女的眼睛却望向了身侧的禹时,“你说说看她的脾气怪不怪?”
这丫不是道送命题吗……
禹时眼角的余光瞥向了一旁的皇帝大人。
她倒是面色沉凝淡然,毫无笑意,视线愈发冰冷。
嗯……天上的月亮好大好圆啊……
正在吃瓜的他表示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异瞳皇女注意到少年低下头避开了她的视线。
若有若无的疏远感。
她心都颤了起来。
好久才勉强在朱红的唇角绽开一点微笑。
“她对你很好吗?”
禹时回忆起了这一段段如梦似幻的过往浮影。不知不觉中他倒是已经与这位傾宣的帝相处了将近有一个月,现如今两者之间的关系却又是如此奇怪的……和谐。
最初他当然是害怕的,毕竟这位可是个亲手把王族子弟往城墙上抹得的存在。
然后,时间长了有什么东西开始变了。他从一开始的畏惧害怕变成了对女人背影追逐憧憬的喜欢,那时的他也想成为像她那样的君主逐鹿天下。
再然后,禹时摸了摸嘴角。
关系就变得更加……诡异起来了。
半晌。
似是注意到少年的犹豫和为难。
她把视线移向天边。
上面是星明斗朗,若可攀摘。
唇畔仍然浅笑如常。
眼波冷然流转中,一丝落寂和失望一闪而过。
几乎是一刹那指尖的寒意激在少年的脸颊上。
阴森之意陡然间便蔓延开来。
“咳咳咳……”
少年喉咙里轻微“咕噜”了一声,然后就感觉到一颗冰凉的珠子在嘴里化了开来,顺着喉咙流了下去。
“你给他喂了什么!”
透着寒冷呼啸的短语入耳,她余光瞥见一旁的女帝,噙着一丝冷笑的面容出奇凛冽,瞳仁里耀金之色流光溢彩了,手搭在剑柄上,剑身已是半截出鞘。
冷冽透着的凉意几乎凄厉入骨。
异瞳皇女下意识收回了手往广袖中藏去。
她的声音极其清冷,听不出分毫喜怒,“想知道?那就跪下……求本宫。”
“哦?”年轻帝王冷笑道,“你在找死。”
简单言辞间里透着股若有如无的压力。
这是让一切生命为之臣服的气势。
“呵…真是好笑…”淡然而立的皇女一任轻颦浅笑暗杂薄怒,敛着一对异色光辉的瞳眸看她,视线遥远而又冷漠,像是穿透了混沌一片的苍穹。
这气氛越来越凝重了。
禹时默默地往后推了几步。
完了,这两人是有仇吧。
这……该不会一会真打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