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猝不及防,理所当然

作者:绝体绝命都市 更新时间:2020/12/29 1:25:29 字数:2262

蝉鸣仿佛带着夏日的炎热钻入耳中,吵醒了冯玉,睁开迷蒙的双眼。熟悉的白色映入眼帘,伴着消毒液的味道,让他瞬间清醒,第四个夏天了。

突觉口渴,冯玉望了望旁边的陪护床,空空如也,缓慢起身,让被子顺着腿边滑落。自己倒水喝了后,看着外面生机勃勃的景象,思绪万千。如果没有这场病,他该正常毕业,然后好好谈一场恋爱,或者拼搏一番总归比现在好。

没想到好强的自己,结局竟是这般吗?自嘲的笑笑,看着床头柜上一家人的合影,是啊,总归最对不起的还是父母,意气风发的父亲如今却是经常胡子拉碴,自己以前没扣衬衫的脖扣可是被一顿说教,真是天道好轮回啊~想到这,冯玉甚至还能挂起坏笑。而妈妈,从前走在街上,会被人错认成他姐姐,如今却加深了鱼尾纹,出门前雷打不动的一会就好,听父亲说,如今终于言副其实了。

而自己,从前仗着家境优渥,从不安分,直到被人嘲讽除了父母一无是处,终于收敛,没有夸张的考上最高学府,但也是双一流行列,真怀念大学的三年,可惜到了最后一年,他的好运是用完了,犹记得领导青协干员一起布置学院晚会的时候,突然晕倒。舍友还嘲笑他是不是出去旅游的时候运动过度了,而到医院全身检查时也没有什么大问题,那时他还觉得亏他以为得了什么大病,哪怕最后收拾行李离开宿舍,他都觉得不过几天就能回来。

现在,已经是第四个夏天了,来看望他的兄弟都在为各自的前程努力,好像只有他永远停在了那年。身后传来的开门声打断了冯玉的思绪,转身一看,提着果篮的母亲拧开了房门。

“怎么起来了。”边说边往这边走来,大有重新将他安回床上的意思。

“睡不着了,老躺着,我都快生锈了,嘻嘻。”冯玉拾起微笑他永远不会在父母面前露出一丝负面的情绪。

“哎呀,我都说让你不用老来,阿姨照顾我挺好的。”接过果篮,另一只手搂住母亲的肩膀,冯玉带着母亲坐在病床上。

“看你还不乐意了,今天没什么事。吃哪个,给你削。”

“哪敢让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徐领导削啊,还是我来吧。”

拦住跃跃欲试的徐芝,冯玉拿过她手中的水果刀,削起苹果,又破成小瓣,自己吃也不忘喂给妈妈。

家长里短的听着母亲聊天,冯玉享受这样的时光,只是这样的时光或许也不久了把,突然冯玉眼睛一瞬黑暗,又马上恢复,生病以来的无力感消失了,整个人好像精神了不少,冯玉却高兴不起来。

“你张姨还说给你介绍个对象,烦我好几天了都,还有······”

“妈,让爸过来一趟吧,我想去下面散散步。”打断母亲后,冯玉陡然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花园。

看着突然精神的儿子,好似没有生病一般,气色也尤其的好,徐芝先是高兴,却又像想起什么一样,瞬间脸色惨白,眼里陡然浮起水色,模糊了视线,颤抖的嘴唇上下开合,却始终无法说出什么。

“好,我马上叫你爸爸。”

冯国荣是在开会的时候接到徐芝的电话,那头的崩溃让他惴惴不安,疯似的抛下一众人等就冲向电梯,也没等司机,直接就开车赶往医院,脑海全是徐芝刚刚的话。

“老冯,快来看看孩子!”

“你真是,上班时间不是让你······没事,慢慢说,儿子怎么了。”

“我···我也说不清,你赶紧来,冯国荣!怎么办!怎么办?”

“别急,别急,我马上来,你别急,我我马上来,别急别急。”

脑子宕机似的重复后,冯国荣就冲出了会议室。

车门都没关,皮鞋脱脚,踉跄用手摆弄好后,冯国荣冲到了住院部,远远看见树下的徐芝。她蹲在那里,整个人埋在树荫之下,招来路人奇怪的目光,冯国荣很久没看到这样的妻子了,如此无助。

“老婆,老婆。”冯国荣发力环抱徐芝双肩,将她扶起。“没事,有我,有我。”

徐芝看着匆匆赶来的冯国荣,汗流满面,领带也歪歪扭扭,徐芝很久没有看过如此狼狈的丈夫了,如此慌乱。

“老冯,儿子他,儿子,儿子他。”徐芝一字掉一行泪,只能无助的指着坐在中庭椅子上的儿子。

“没事,没事,你慢慢说。”边安抚妻子,冯国荣边看向儿子,儿子的位置看不到这边,安静的坐在长椅上,气色好的不像住了四年院。

冯玉感受着阳光的温暖,仿佛一颗颗粒子,钻入荒废四年的身躯,徐芝说完去接爸爸就走了,虽然她极力掩饰,但是病房里,母亲那崩溃的神情,钻心的映入冯玉的脑海。转眼看到入口树后扶着徐芝走来的冯国荣,他笑了。走到一半,他们又停下来,母亲捋了捋头发,父亲也忙跟着做,刚要继续过来,又被徐芝拉住,给冯国荣擦好汗,理正领带,终于走了过来。

看着走来的父母,竟走出了庄严肃穆的感觉,冯玉收起笑容,看着那渐进的两个身影,忽略了周围的行人,阳光下好像整个花园只有阳光,只有他们一家人。

“爸,你要照顾好妈妈,少应酬,多陪陪她,她嘴上不说,跟我抱怨的可多了。”

“欸”冯国荣郑重的回答。

徐芝和冯国荣坐在冯玉左右,一人拉着他的一只手,他只能左偏头说说,右偏头嚷嚷。看着父亲快笑僵的脸,和左右越握越紧的手,冯玉又对母亲说。

“妈,爸爸有时候确实忙的没办法,来不及回复你或者回家晚,你也让着他点,我爸可是名副其实的‘家庭弟位’了,别欺负我爸哈。”

“好,听你的。”徐芝前所未有的柔和,微笑的脸像极了冯玉刚出生放在她枕边的时刻。

阳光下一家人,其乐融融,冯玉不记得说了多少句,只觉得愈来愈困,眼皮开始打架,看着父母从强撑欢笑,到抑制不住泪水,冯玉强笑。

“爸妈,你们怎么了,没事儿”随后又说“爸妈,我好困。”

冯国荣面无表情的流泪,看着六神无主的徐芝。

“老徐,抱抱儿子,抱着他,抱着他···他睡,睡。”可惜最后还是打了个嗝,至于母亲与其说抱,不如说整个人趴在了冯玉肩上。

这样也挺好,冯玉想着,终于撑不住,闭上了,双眼,最后母亲仿佛抽去生命一般的哀嚎,是他最后的记忆。冯国荣抱着老婆孩子,默不作声,直到夕阳落下······

而当晚冯玉的病例上,除了死亡日期,死亡证明外,最匪夷所思的却是,病因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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