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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要收留那孩子么?总觉得...不太吉利啊...”
“确实是啊,一家人都死了,就剩他一个,搁谁家里都会觉得膈应吧...”
“那你白天还在收留协议上签名?赶紧想办法送走啊”
“嘘——小声点,别把咱女儿吵醒了。协议我本来不想签的,但是每个月会发三千块补助金,这对咱家算是一笔不小的补贴了,他一个小孩能用得着多少?咱们不要白不要。”
“这也是,每月三千,留他一年就能攒个三万六呢....”
“所以,就忍一忍留着他吧。”
在卧室外面小声对话的男女,据说是爸爸的弟弟和弟媳,除了阿姨,叔叔和我应该也算是有血缘关系的。至少,将我托付给这家人的福利机构工作人员是这样告诉我的。
但是我从未见过他们。像这类对话,我也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了。对于钱这种东西,我并没有什么实质的概念,我在意的,是他们对我的描述“不吉利”。
那个,应该是指,爸爸妈妈和姐姐,都是被我害死的吧?
卧室门的隔音效果总是不太理想,这类对话听得多了以后,我似乎也开始暗暗地赞同他们的看法了。
起初的我,本来只是沉浸在失去亲人的悲痛中,甚至连悲痛到底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仅仅是被牢牢的笼罩在一种情绪中,在这种情绪下,我会对周围的一切敏感至极,担心、害怕、不信任。一切事物都拥有着一种看着不舒服的色调,所有人看起来都像坏人。而保证自己不被这一切伤害的最好方法,就是主动远离。
但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反正肯定是离开福利机构,流转于各个亲戚家之间的时候。
“是我害死了爸爸妈妈和姐姐,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们肯定会好好活着的。”这种念头渐渐地滋生在心底。
随后,诸如“我就是害死自己亲人的凶手”、“我是个不吉利的存在”此类的想法也接连出现在心中,并且产生了要在我的心中根深蒂固的迹象。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没什么变化,但我却感觉自己的双目所及之处,好像变得越来越有一种让我喘不过气的感觉了。学校里的人也仿佛能够看穿我的内心所想似的,时常会向我投以奇怪的目光,不知道怎么形容,总之那绝不是他们看待他们所认为的正常人的眼神,既然不是的话,那多半就是“看待杀人凶手”的眼神了吧。
我并不打算质问那些家伙为什么会那样看我,因为我确实感到心虚了。
——就这样逃离这个世界吧?
这种想要寻短见的冲动经常性的在各个时段出现在心中。可我却一直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实行。老实讲对于当时已经无依无靠的我而言,死亡并不可怕,反而还有些诱人。
因为我感觉周围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所了,所有人似乎都知道是我害死了自己的亲人,独自苟活着。但是,那天夜里和姐姐相处的最后时刻,我和姐姐做的约定——要健康的好好活下去。
我也一直都没忘。和姐姐的约定,我无论如何也不想打破。可是随着时间推移,我所背负的压力越来越大,就算周围的人并未对我说什么攻击性的言语,或者对我施暴,但我总能感觉到,来自身边的所有人的,对我的惧怕与嫌恶。
后来,为了稳定自己极其不安定的情绪,让自己能好好遵守约定。我想到一个办法。
我发现自己之所以会越来越受到人们的影响,是因为我自己的心,似乎一直都对自己以外的其他人保持着某种期待的情感。这无疑相当于将自己的心脏裸露在外,所以才会如此脆弱、敏感。
那么我就将自己的真心封闭起来,这样一来,外面的人说什么,用什么样的眼神看我,在我背后传着怎样的谣言,我既可以用耳朵听清楚,又能够不带一点期待的将其无视。
这真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办法!
但是好景不长,当我升入六年级的那年,我闲下来时总能察觉到自己的内心,貌似产生了比之前更为强烈的,对外界的期待感。尤其是在看见同校的其他学生其乐融融的玩耍、游戏的时候。
嗯,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孤独”。身处孤独之中,所以期待与他人交心。
不过,我不能那样做。我必须要遵守约定,那样做的话,巨大的压力很可能会让我无法抑制自己的那种冲动......
我决定继续一如既往地将自己的真心封闭起来。即便是逐渐察觉到某种不对劲,从心底深处传达出来的,就像是一座大山即将崩塌那般的不安与异常感。
后来有一天——
“你的笑容是假的。这种时候,你如果是正常人的话,心里应该感到的是难受,就算哇的一声哭出来,我也不会笑你的。”
那个女生就如同给予农作物最后一次灌溉的秋雨一般,神秘而平淡的,直截了当的进入到我那封闭已久的内心大门前。
跟她相处后,我才发觉,自己的内心被封闭的太久后,所有情感都会变的紊乱、奇怪,如果继续下去,很可能会迎来真正的崩溃。
跟她相处后,我才明白,自己一直以来的这种作为,其实用一个词语就足以概括——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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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之前的我,也一直在逃避,不敢正视自己所担心的、所害怕的,一味的用所谓的理智分析来搪塞自己的真心,这样的我真是恶心至极!
——郱泽枫说的完全正确,我太弱了....弱到自己能把自己溺死在自己所营造的封闭空间内的地步!
——但是,现在的我意识到了....不能再逃避了....既然一时半会儿权衡不出利弊究竟,那就跟随当下的心意,做出行动!!郱泽枫由我来保护!!!哪怕只能让她多活一秒!!!这也是,我当下的心意!!!!
“吞噬者!!!!你的对手是我!!!看这边!!!”
叶小谷用尽全身所拥有的最大气力奔向吞噬者,向他咆哮着,不光是出于想要贯彻当下心意的这份决心与勇气,他这般举动也是为了尽可能的在那把太刀插入郱泽枫体内之前,将吞噬者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但是现实总是不尽人意,吞噬者似乎根本不把他当成战斗力,睁眼都不带看他的,更没有为他的这般疯狂举止所动,他在一瞬间认清了这一点。
——我果然太弱了么?!
眼看太刀向下的速度越来越快,力道愈发沉猛。
这一刻,他所有繁复的思绪似乎全都清空了,仅有唯一一个全心全意想要达到的愿望,就像在空灵的世界里,虔诚无比、万分无助的恳请、祈求似的说道“拜托了....我想救她!”
紧接着——
“这下我可不会给你喘息的机会了,好好感受心脏被贯穿的滋味吧~嗯?!”
吞噬者右手的太刀尖端下落到距离郱泽枫的胸口只剩十厘米不到的位置时突然悬停,一股从他身后袭来的滚烫热浪令他暗暗一惊,没等他去思索,多年战斗锻炼出的身体反应机制便直接行动起来,他当即在原地高高跃起翻身。
呼!!!咣咚——只见一双比两侧的承重柱还要粗壮许多,通体泛着幽蓝光泽的巨手几乎是擦着他的脚底迅速伸来,向他原本站着的位置紧紧合拢,就像要将他捏碎那般。犹如古寺铜钟被重锤撞响一样雄厚透彻的声音登时发出,将整座咖啡厅都震的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