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大人,今晚请问是先吃饭呢?还是先洗澡呢?还是说……打算先吃我呢?”
此刻端坐在墨晓斋面前的,是一位宛如琉璃般惹人怜爱的少女。
吹弹可破的樱色肌肤,身着的白玉绸缎为她那令人遐想的娇躯覆盖上一层神秘的薄幕,而这份神秘此刻却像是在引诱和渴求着他来探索自己一样,在满屋的幽香之中勾住了墨晓斋的视线。
墨晓斋自认为自己是一个‘正人君子’,是不会对女人这种未知生物动情的。但即便如此,他的双眼也没能从她的身体上逃过。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墨晓斋不禁将思绪投向过往——
那大概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久到连墨晓斋自己都有些回想不起来的程度。
简单地来说,墨晓斋已经是个‘死’人了,或者说已经死过一次了,而且是死得彻彻底底,连尸骨都没有留下的那种。
在耳旁响起的是金戈之声,击破原野之上的寂静,这份喧嚣所爆发出的轰鸣,哪怕是远隔在数十里之外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吼?才三个月不见,就取得了如此大的进步,该说句‘不愧是你’么?”
“【葬剑古尊】墨晓斋,你已经无路可逃了!”
秋草无风自起,是两位可以称得上是英俊的男子此刻在原野中央对峙着,其中一人手持寒气宝剑,神情坚毅;另一人则双手附于身后,手中虽是空空如也,脸上却是一副云淡风轻般的恬然微笑。
“唉,木已成舟,看来本尊也没有必要,再去一一询问你是如何骗过其他剑主的了,动手吧。”
“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七剑·归位!”
寒剑男子话音刚落,六道黑影从天空中落下,同时将墨晓斋重重包围起来,一副显然是已经在这里附近埋伏已久的样子。
见此状,墨晓斋的脸色终于有所变化,先前脸上的游刃有余完全消失不见,转而往腹腔中吸入一口真气,忌惮地环视起这些熟悉的身影。
“埋伏么?看来你是早有预谋了啊。”
“【葬剑古尊】墨晓斋,你我之间虽无个人恩怨,但为了终结这一切罪孽的源头,我等必须将你伏诛与此!还这九洲一个安宁!”
“呵,谁才是这一切罪孽的源头自己心里有数,【天狱剑冢】·起……”
无数的利剑从半空中显现,逐渐形成一股螺旋的气浪,其可怕程度甚至让正对面的那位青年连一动都不敢动弹。
继续这样下去,毫无疑问败的会是他们!
不过下一刻,墨晓斋却敏锐地留意到青年嘴角的一抹冷笑。
不好!墨晓斋的内心响起一道警钟,但时间却已经来不及,一口灼热从自己的体内逐渐涌上喉咙,最后化作鲜血喷吐出来。
剧痛在自己的体内游走,分散了墨晓斋的精力,天空中央的剑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了起来,迅速溃不成形。
“卑鄙的家伙,竟然下毒!”
朝着远处露出寒笑的青年大骂的墨晓斋面露冷色,虽然想要再组织起凝结到一半的剑阵,但此刻,对方终于出手了。
“正是现在!我以七剑剑主的身份在此宣告:七剑·合璧!”
“天璇剑主到!”
“天玑剑主,参上!”
“天权剑主,同上。”
“玉衡剑主。”
“开阳剑主,快点结束这场闹剧吧……”
“摇光剑主,自是一样……”
在最后一刻的危急关头,墨晓斋的剑阵终于成型,但眼前所面对的七人却爆发出了远超他得意的剑阵的蓬勃气势。
七份足以撕开空间的剑光将世界分割为里外两层,而七人手中的利剑则替他们开辟出崭新的道路。
两道毁灭性的力量在原野上爆发,看似力道无穷的气浪如波涛一般摧毁大地,撕开天空。
在风暴的最中央,将自己全身的真气都赌了上去的墨晓斋终于支撑不住了,天空中的庞大剑阵也露出了大量的缺口,散乱的血花从他那朴素的青衣间绽放。
接踵而至的另一道轰鸣摧毁了他所有的希望,剑阵终于是无法阻挡那可怕的攻势,选择彻底崩解了,合璧之后的七色剑光如同一条无法阻挡的巨龙般降下。
胜负与生死总是在一瞬之间,这是无论哪里的修士都知晓的话语。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墨晓斋都没能移开视线,他静静地将那美丽的七束虹光刻入脑海,似笑非笑地自叹道。
“没想到最后的最后,竟然死在了自己的杰作手里——”
伴随着逐渐远去的轰鸣声,仿佛一切的伤痛都随之而去了,只有那称得上冷寂的空洞将他包裹了起来,墨晓斋也永远地闭上了双目——
当然,一切本该都在这里结束的。
但是,远超他想象的事情发生了。
即便是闭上了双目,他的思考也并未停止,反倒像是疾驰的骏马一般高速运转着。
下一刻,他又睁开了眼瞳,眼前所倒映着的世界绝非是他记忆中熟悉的地方。
破旧的木屋、熄灭的篝火、空打转的车轮、婴儿的哭泣声,还有那令他无比熟悉的,血的味道,在冷冽的寒冬中蔓延。
这里是哪里,我不是……已经死了么?这样的疑问迅速挤满了他的脑袋,只是睡意却趁着这个间隙如同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即便还有许多惊诧的事情还想要去思考,但墨晓斋却完全无法抵挡睡意的诱惑,缓缓地,闭紧了双眼。
等到他再次苏醒过来的时候,眼前的地方再一次发生了改变,这一次竟然是宽敞的房间?
先前的那股烟与血交杂的味道彻底从空气中消失了,反而是一抹令人安心的焚香味道占据了整个房间。
“这孩子是……醒了?”
“啊啊……啊啊……”
看到了眼前无比庞大的人影,墨晓斋惊讶地抬起手臂,却始终无法触及到眼前的身影。
这时,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那变得如初生婴儿般纤细无比的手臂与手指。
不、或许自己此刻就是初生的婴儿吧,他这么想到。
而眼前的老妇人则是笑着抚摸起墨晓斋的脸颊,更加印证了他刚刚的所思所想。
“果然是饿了吧,现在就给你喂奶……”
之后墨晓斋才知道,眼前的老妇人名叫曲荷,是这里、墨府雇佣来的仆人,据说是听这里老爷的吩咐负责来做自己的奶娘。
墨府的老爷名为墨无漪,手下姑且经营着一间名叫《画墨镖局》的镖局,正是当时的他将墨晓斋从被山匪屠杀的车队中救出的样子,之后便是将自己收养为自己的养子,遂取名为墨晓斋,这点倒是和他前世的名字一模一样呢。
墨晓斋迅速接受了当下所发生的事情,也并不是说他已经放弃了思考事情为何会发展到这个地步的原因,只是相比思考,他的身体先他一步接受了自己投胎转世的这一事实罢了,毕竟都已经是发生了的事情,倒不如早早接受现实算了来得轻松。
他有在思考以后打算做的事情。毕竟有幸迎来了第二次的生命,任谁都想做些有意义的事情才不算浪费嘛。
所以,现在摆在墨晓斋眼前的,最有意义的事情墨过于————复仇了。
请不要觉得有任何意外,毕竟对于上辈子的那个只会举着剑和人打打杀杀的疯子墨晓斋来说,被捅了一刀后再捅回去才是最符合他们修士这种‘生物’的‘社交方式’,毕竟修士都是要面子的嘛。
再怎么说,在调查某起重要事件的途中便被不明真相的家伙们乱剑砍死,任谁都会心怀怨气的,这点墨晓斋也不意外。
在能够依靠自己的能力下床并翻阅书籍之后,墨晓斋便开始着手于调查关于复仇的事宜。
毫不意外,和自己有着相同名字的某个强大的修士陨落了,同时被顶上了那起威胁了整个九洲安危的事件的罪魁祸首证明。
虽然真正的犯人还在逍遥法外,但或许是因为害怕暴露,在那之后整个九洲都没有再传出关于那起事件的传闻了。这点也让墨晓斋认识到了,躲在那起事件背后的家伙一定是个精明的家伙,不仅能够陷害自己,还能煽动七剑的剑主们来刺杀自己,对方的威望或许比墨晓斋想象得还要高一些。
他确信对方是个麻烦、谨慎而又精明的家伙,但墨晓斋却觉得对方必然会再次露出老鼠尾巴,毕竟把那种药物散播出去的诱惑可是不少的。
在翻阅书籍的过程中,墨晓斋灵活的身影被不少墨府里的仆人目击到了,之后整个墨府里都好像传起了‘墨老爷捡了一个神童回来了’的奇怪传闻。
当然,这对墨晓斋的影响并不是很大,只是之后第一次和这位把自己捡回来的墨老爷见了一面,对方像是十分惊讶于墨晓斋小小年纪所有的学识,这时已是墨晓斋来到这墨府之后的第五年了,听曲荷是这么说的。
平时这位墨老爷似乎很忙的样子,许少能抽出时间来打理府里的事情,精力都放在了镖局那边,所以他便把打理墨府的工作交给了自己明媒正娶的夫人以及管家了。
为什么要说明媒正娶呢,其实墨府里头还有一位整天待在深闺里的‘二夫人’,这些都是莫晓斋从下人们那里听来的,但他从来也没有和这位二夫人见过面,倒是那位明媒正娶的夫人墨晓斋经常能见到。
第一次和墨老爷见面,墨晓斋就感觉他是一位看起来很和善,但有不少城府的中年男子,眼里隐藏的事情或许有不少。这些东西他很少向下人们打听,纯粹是通过他前世待人处世的经验来看的,俗称‘直觉’的那玩意儿。
那一次,墨老爷狠狠地夸赞了一番墨晓斋,而且是在他的亲生儿子的面前夸奖的。
啊,这位比墨晓斋大上两岁的孩子自然就是先前提到的那位明媒正娶的夫人所生的长子,似乎是将自己记恨上了,在自己亲爹狠狠夸着墨晓斋这个义子的时候,他那恶狠狠的视线一直都紧咬着墨晓斋的脸庞不放。
要是此刻这位墨老爷突然从他们之间消失,对方恐怕恨不得立马迎面扑来吧。
墨晓斋只是觉得多了个麻烦的家伙罢了,其他的事情却一点也没有在意,甚至都没能在他的内心中泛起一丁点波澜。
显然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未来的身旁将会多出一个多大的麻烦,纷争的种子早早地种下,其杂音却早早地消逝在了墨晓斋那无意的哈欠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