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林和凯莉走进餐厅。
巴维尔熟练地走上二楼，坐在了能看见埃文商会正门的靠窗位置上。
伊林则拉着凯莉坐到了他的对面。
“埃文会长，午安。这是您的菜单，请问现在要点些什么吗？”
看见三人落座，一直矗立在桌边的服务生弯下腰，恭敬提问。
巴维尔把视线放在窗外，将递过来的菜单放到伊林桌面前，心不在焉道：“给我一杯清水就好，两位要点什么？”
“我要秘制烤牛排和气泡苹果酒！”
伊林连菜单都不用看，毫不犹豫地说出自己想要的餐品。
随后，他又扭过头，兴奋地对凯莉说道：“凯莉你也来一份吧！尤其是他们家的气泡苹果酒，简直和可乐的口感一模一样！”
——落座的伊林像小孩子分享玩具似的，也不管凯莉听不听得懂可乐是个什么东西，只是极力向凯莉推荐。
“……那我也来一份一样的好了。”
看到伊林孩童般的兴奋模样，凯莉不由得失笑。
“好的，请您稍等。”
服务生收起菜单，记下点单。
他刚要离开，巴维尔却突然对服务生招手，凑在他耳边说了些悄悄话。
等巴维尔说完，服务生轻轻点头，随即向三人弯腰行礼，旋即离开。
◆
凯莉看着服务生远去。
她摘下手甲放在一边，向重新注视窗外的巴维尔问道：
“那么，你叫我们来究竟为了什么？总不会就是为了吃这顿饭吧？”
“如您所说，我确实有些事情想找二位，”巴维尔转过头，两眼凝视一脸兴奋的伊林问道：“同属白银级，伊林大人应该和「闪烁」达尼尔大人很熟吧？”
“不，我和冒险者行会里的那群人并不熟悉。”
兴奋得有些坐不住的伊林发现话题转到了自己身上，他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沉着回答。
“怎么？”
“你找我们的事和刚才摊位旁边的那几个人有关？”似乎是发觉了伊林的不靠谱，凯莉直接替伊林挡下了话题，向巴维尔问道：“他们究竟在干什么？有什么值得你关注的地方吗？”
“我确实有事……或者说有任务想请「千剑」大人帮忙。”
巴维尔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三枚大银币摆在桌子上。
他指着桌上的三枚银币，向伊林和凯莉提问：“两位能发现这三枚银币有什么不同吗？”
‘不同？’
伊林狐疑地看向凯莉，发现她也一头雾水后，拿起桌上的三枚大银币仔细观察。
这三枚银币均是弦月骑士团过去曾发行的月银币——之所以说过去，是因为现在由于骑士团长「残月」劳伦·坎贝尔昏迷不醒，难以统御麾下骑士，弦月骑士团的领地和人员都已经被圣光骑士团代管，整个骑士团现在已经名存实亡了。
脉动瓶盖大小的银币正面雕刻着围绕圆桌的数张长背靠椅，靠椅身后的阴影中还隐约浮现出无数短背靠椅。
而银币的背面则是一轮弯弯的弦月——这正是由弦月骑士团铸造，曾经流通在隆基城周围地域，现在即将被圣光银币所取代的月银币特有雕刻。
伊林在仔细观察比较后，将银币放回原先的位置，看着巴维尔不确定道：
“这三枚银币上雕刻的纹样好像一枚比一枚浅？”
“不愧是白银级冒险者大人，观察力十分敏锐。”巴维尔抓住机会，拍了伊林一通马屁。
紧接着，他拿起最闪亮、纹样也最清晰的那枚银币说道：
“您知道银币或金币上这些雕刻以及边缘上细密边齿的作用是什么吗？”
“纪念？标识货币类型？炫耀技术和权力？”
“您说得都对，但其实这些纹样还有一个作用——那就是标识出钱币的损坏状况。”
巴维尔发现伊林似乎很感兴趣，于是继续讲道：“一枚银币可以购买价值一枚银币的商品，这是交易的铁则。
但金属本身也有其应有的价值，那么，如果我拿小刀从银币上刮一些银屑下来呢？
一枚银币依旧是一枚银币，但我却凭空获得了少量的白银，虽然每次都很少，但只要积少成多，也会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吧？”
“原来还有这种做法？”
一直生活在以信用货币为主的地球，没怎么接触过贵金属交易的伊林感觉这做法十分神奇。
被勾起了兴趣的伊林主动问道：
“但是，一枚银币刮一次可能不会减重太多，不过要是每个经手的人都刮一次，那银币的重量岂不是会大大减轻？”
“当然会，所以才需要钱币上的各种浮雕纹样。”
巴维尔指着银币边角，对伊林解释道：“金银币都会刻意留出细密的边齿，这就是为了防止人们从上面刮一些边角料下来。如果在交易中遇到没有边齿的金银币，我们都会重新称量钱币重量，折价计算。”
“根据边齿、浮雕和重量的缺损情况，银币被商人们分为三类，”巴维尔指着浮雕最清晰的那枚银币说道：
“这种钱币，被称为新币，交易中完全不需要称量。”
随后，他将手指挪到边齿稍微有些损坏的那枚银币上，介绍道：
“这种被称为旧币，涉及到数枚银币的大额交易时，就需要重新称量。”
最后，他指着浮雕和边齿都严重损坏的那枚银币说道：
“最后这种就被称为残币，任何时候都需要重新称量。”
“原来如此。”
听了解释的伊林喃喃自语。
‘嗯？那小银币呢？’
他心底突然闪过一丝疑惑，于是开口问道：“那小银币呢？小银也是一个指甲大小的银币，但上面可没有浮雕、边齿这些东西啊？而且我也从没见过有人称量小银币。”
“呵呵。”
巴维尔轻笑一下，解释道：
“并不会有人刮小银币上的金属，小银币虽然也被称为‘银币’，但它其实是由白铜铸造的。”
“白铜？！”
伊林惊呼一声。
感觉自己被骗了的伊林下意识想要伸进怀里掏出一枚小银币观察，却又猛然想起——他手里的钱都已经被伊莎贝拉没收了，现在根本一毛钱都没有。
“所以！你找我们到底什么事？”
在一旁听了半天，凯莉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非常抱歉，我这就说明情况，”巴维尔低头致歉，旋即解释道：“二位出来时也听见了摊位上的对话了吧？”
“嗯……他们是在兑换旧币？还是兑换残币？”伊林接过话茬。
“虽然只远远地看了一眼，但我猜那应该是枚残币。”巴维尔猜测。
“然后呢？残币又怎么了？”凯莉质疑。
巴维尔刚要解释，服务生突然来了，不过他手上却并没有端着伊林期待的菜品，而是拿着一个束口的羊皮口袋。
接过口袋，巴维尔向服务生点点头。
随即对伊林说道：“我希望伊林大人能替我，把这口袋里的十枚残币拿下去兑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