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任务真的可以交给他吗?’
看着伊林晃动手臂,吊儿郎当离开的样子,莫妮卡发自内心地对任务能否完成而感到担忧。
但无论她如何想,白银级冒险者的想法和选择也不是她能干涉的东西。
微不可查地叹出一口气。
莫妮卡让自己的脸上重新挂起笑容,准备接待下一位冒险者。
◆
时间接近深夜。
赖在行会里的最后一名冒险者醉醺醺地扶着墙离开,莫妮卡也终于到了可以下班的时间。
‘好累啊,在这里坐上一天果然也不是一件轻松事。’
她摘下手臂上的袖套,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即便是有「坠龙者」坐镇的冒险者行会,想要应付这些目无法纪、自由散漫的冒险者也绝不是件容易事。
莫妮卡一边活动肩膀,一边起身走出柜台,将大厅里的灯火挨个灭掉。
“吱嘎——”
就在她已经熄灭了行会里近一半的油灯时,尚未关闭的行会大门忽然吱呀作响。
‘这个时候还有人来?’
在心里抱怨的莫妮卡迅速切换出如面具一样万年不变的笑容道:“抱歉,行会今天已经关门了,请明天再来吧!”
“妮卡,有丝特勒院长的任务吗?”
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莫妮卡听见大门处的熟悉声调,以及只有一个人会用的独特昵称,她脸上的笑容迅速由营业用假笑变为真心的微笑。
扭头看向行会正门的方向。
身披斗篷、腰挂细剑,背着背囊,风尘仆仆的达尼尔正将大门推了个半开,一只脚踏进行会,目光看向莫妮卡。
“你这几天去哪了?现在没……”莫妮卡先是询问达尼尔这几天的去向,随后便要说明那个任务已经被伊林接走的事情。
——但她的话没能说完。
只听见了一个“没”字,达尼尔便立刻打断了莫妮卡的话语。
他伸手拉上斗篷的兜帽,语速极快地转身说道:“院长还没来委托任务吗?妮卡,我现在很忙,明天再给你详细说明。”
声音刚刚消散在空气里。
达尼尔的身影也随之消失在了剩余的一半行会灯光中。
只留下莫妮卡一个人,呆呆凝视着来回晃荡的行会正门。
※※※
第二天。
伊林正手握缰绳,一晃一晃地骑在一匹高大的枣红色骏马上。
他身上罩着齐腰的灰白长袍,腰间挎着一个塞得鼓鼓的腰包,身上照常没带武器——伊林目前还没养成随身佩戴武器的习惯。
再说。
优质的刀剑实在是太贵了,还是用投影白嫖更符合伊林的性格,毕竟他连身下的这匹马都是从行会那免费借来的。
上午十点的温热阳光照在伊林身上,让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困意也随之涌了出来。
骑马虽然看上去很威风,但真要论舒适性,跟公交车完全没法比,骑马人不但手上要握紧缰绳,身体也要随着马匹的步伐摇动,一刻也不能放松。
——想睡却不能睡。
伊林不禁怀念起以前在公交车上补觉的时光。
虽然隆基城也有去往尼莱镇的公共马车,但那东西一天只有一趟,并且还要过了中午才会发车——实在不适合冒险者乘坐。
就在伊林有一搭没一搭地胡思乱想时。
大概是被他的懒散所传染。
伊林身下这匹正值壮年,鬃毛被修理得十分漂亮的马儿也打了个响鼻,停下本就散漫的脚步,开始啃起道路两边的杂草来。
“大哥!上班呢!别干饭了!”
伊林用力拍了拍马背。
马儿则不耐烦地回头看了身上人一眼,左右甩了甩头,再次开始慢腾腾地挪动。
“这匹马怎么和我一样懒啊……话说回来,我们现在这是到哪儿了?”望着周围的一片荒芜,伊林不由得向俯下身,朝身下的马询问。
当然。
这匹马并不是什么通灵神驹,所以也并没有张嘴回答伊林的问题,它只是继续带着伊林,慢悠悠地沿着被行人踩出的土路向前漫步。
◆
一前一后地在马背上晃了近一个小时。
伊林身边的荒芜逐渐被一块块整齐的麦田所取代——他总算是赶在中午之前到达了尼莱镇。
尼莱镇是隆基城周边的五个小镇之一,是个只有一间小小的修道院,没什么特色,也没什么旅游景点,全靠充当各个小村子与隆基城之间的枢纽,才能逐渐壮大的普通小镇。
如果是在地球,尼莱镇或许还能凭借周围的这片田园风光,勉强搞个农家乐之类的特色——但可惜,在这里,这就是随处可见的农田而已。
小镇虽小,镇中心却也还是有些露天商铺之类的店铺。
向店主买了两个苹果喂给连汗都没出的马儿,伊林在顺便问清了孤儿院的位置后翻身上马,继续骑着这个被他感染,显得异常懒散的马匹,朝着店主所指的方向前进。
大约也就几分钟的时间,伊林已经能看见店主所说的孤儿院了。
这所孤儿院位于镇子里最边缘,也是最靠近森林的位置上。
建筑物本身相当不错,是个出乎他预料的阔气房屋,虽然房子本身算不上豪华,但占地面积却足足有三个篮球场那么大。
房顶被漆成红色,红顶下面则是一个个立柱和圆拱组合成的门廊,里面的墙壁略有泛红——大概是因为长年累月的雨水冲刷,把房顶上的红漆给带到了墙壁上吧——而且院墙的最外侧还立着一圈竹制的栅栏。
轻拉缰绳。
身下的马儿开始朝着伊林指示的方向前进,四只脚上的马蹄铁落在地面,发出有规律的清脆响声。
他离孤儿院越来越近了。
就在伊林思索着该从哪里走进孤儿院时,一群七八九岁的孩子们却已经争抢着从门廊里涌了出来。
他们从内部推开竹栅栏,嘴里呼喊着兴奋到听不清意思的话语,朝着骑马的伊林跑了过来。
‘这些都是孤儿院里的孩子?还知道出来迎接一下,挺有礼貌的。’
伊林骑在马上,朝着跑来的孩子们挥手。
他刚要向这些孩子们问好,却见跑在最前面的那个男孩不知为何脸色突变,转身对跟在身后的孩子们大喊。
听到喊声。
这些如潮水般涌来的孩子们随即又像退潮似地缩回了孤儿院里。
只留坐在马上的伊林半举着手,尴尬得不知该不该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