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咧?
我、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时候就睡着了?现在是几点?
脸上传来冰冷的触感。
既凹凸不平又坑坑洼洼的这个感觉、难道是沥青?我、难道是睡在路边吗?不早点站起来的话。
紧闭着的眼皮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似乎想要睁开一毫米、就会发出叽叽地、像是肌肉在互相摩擦一样讨厌的声音。
远方某处似乎有谁在呼喊。
虽然比监督从操场另一端叫喊时的声音还要小、因为想听清究竟在说什么、我竖起了耳朵。
(有个学生被车轧了!)
啊、是这样啊。
我、明明信号灯还是红色、因为晨练要迟到了就强行通过了……
朝我冲过来的小轿车上、驾驶员惊愕的表情清清楚楚地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好像一切都变成了慢镜头、被轧的那一瞬间也好像是别人的事情一样、“啊、被轧了”只是这样想。
不幸中的大幸,并没有觉得很疼的地方。
一周后、足球队有一场练习比赛。
是我成为高中生后第一次作为正选出场。
如果能在那之前治好就好了。
毕竟、只是一年级生就成为正式队员的只有我一个人啊。
思考在这里就中断了、我的意识急剧地向黑暗的深渊滑落。
漂浮不定的意识缓缓地浮了上来。
明亮的光芒透过眼睑传入了我的眼帘。
显而易见、是正午时刻的剧烈阳光。
糟了、睡过头了!
猛地想要起床、但、身体太过沉重完全起不来。
即使如此还是想要起床的我、在尝试着的途中、想起了身体如此沉重的原因。
我、在路上被车轧了。
难以动弹到了这种程度、也就是说我受了相当的重伤吗?
不仅是脸上、一下子全身上下都失去了血色。
我还只是高中一年级啊。
不用说一条手腕或者一条腿、就算只是失去了一根手指也难以忍受啊。
咕咿地、试着弯了弯手指。
正常地能够弯曲、从指尖上也传来了被褥的触感。
又动了动脚趾。这边也好好地感受到了布的触感。
太好了。
姑且、身上的部件都还齐全。
“终于醒过来了啊、伽隆。还认得出我是谁吗?”
费尽力气睁开眼睛。
妈妈正皱着眉头、不安地窥视着我。
“当然认得出来啊……”
回答的声音既嘶哑又尖锐、仿佛不是我自己的声音一样。
“那、把自己的名字用全名说出来试试看。”
“…… 贺伽隆……”
“你的血型和生日呢?年龄呢?正在上的学校呢?我竖着的手指数量是几根?”
对连续不断的提问感到稍微不可思议的我、还是一个接一个全都回答了。
妈妈好像终于放心了似的、松出了长长的一口气。
“成功了、乌恭……你是医生真是太好了。”
模模糊糊的视界中、母亲正噙住眼泪、紧握着身穿白衣的哥哥的手。
为什么、哥哥会在这里?
虽然我只是一个平平凡凡的男子高中生、比我大十五岁的哥哥、从我记事起就被称为神童、从作为医科大最高峰名声显赫的东西医科大以首席身份毕业。
在那之后、作为天才脑外科医生声名远扬、现在正于一家超有名的大医院就职。
难道说、是哥哥帮我做手术的吗?
我应该是遭遇了交通事故吧?一般不是应该让外科医生来进行手术的吗?
腹痛看内科、牙疼看牙医、受伤骨折则看外科。
成绩不好也不坏、不论自己还是别人都认同的超普通的我、医生的种类这种程度还是知道的。
“快起来吧、伽隆。照一照镜子。”
“……镜子?”
果然、我的声音变了。
但是、我拉着哥哥的手、总之先从床上起来了。
虽然知道身体不能随便乱动、但总感觉胸口部位莫名的沉重。
穿上拖鞋、忍受着晕眩的感觉走过去、在病房的角落里设置的洗手台的镜子上映出了面容。
然后、我绝句了。
谁啊、这是。
在镜子上映出来的并不是我。
而是年龄和我差不多的、相当可爱的女孩子。
不对、才不是相当。
是在我十五年的人生中见到过的女孩子中最可爱的也说不定。
并非过于艳红的双唇、粉红色充满光泽的脸颊、精巧的鼻形。
让人忍不住想要来回抚摸的小猫一样可爱的女孩子、长长的睫毛之下、水润的双瞳正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望着我。
“诶?”
轻轻地试着用手触摸镜子。
镜子中的女孩也同样将手放在了镜子上。
我又试着触摸自己的脸。
女孩也和我一样将手放在了她的脸上。
“什么啊、这是……!?”
只能想到是镜子被做了什么手脚、我将镜子上上下下摸了一遍、但是在那里的不过是一块单纯的便宜货的镜子。
产生了讨厌的预感、我战战兢兢地将手放到胸口上。
姆妞哩。
过去从未感触过的、既柔软又有弹性的物体正附着在那里。
这个、不会吧、难道说是。
将衣领的领口稍微拉开向里面窥视。
在那里的、是两团丰满的膨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