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锅,吃饭啦。”
“知道了,马上就来。”
方远冲着屋外答应一声,心底却是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默默接受了自己当前的新身份。
来到院里,方远一眼便瞧见了低矮的小方桌上,居中摆放着两盘仅用沸水煮过,绿油油,不沾一丝油腥的油麦菜,心中的苦涩意味愈发浓郁。
虽说要想生活过得去,每日都得带点绿,但这伙食,也忒差了点吧!
没有大鱼大肉就算了,好歹油麦菜也过一下油撒。
心里吐槽了一阵,方远对自己当前身处的这个家庭的经济实力,有了一个更为直观的认识——
穷是真的穷!
但方远并没有因此怨天尤人,一蹶不振。
正相反,身为穿越者的方远,有着迷之自信,无比乐观。
他坚信,像他这般圆满完成九年制义务教育的优秀人才,在眼下这个落后愚昧的古代封建社会,想要发家致富,富甲一方,绝非什么难事。
等有了钱,他要让家人住进高门大院。
年年穿新衣,顿顿红烧肉!
他还要三妻四妾,左拥右抱。
当然,至关重要的是,他要从今往后,无人再敢对自己指手画脚,说三道四,大呼小喝……
“傻愣着干嘛,还不快坐下,吃完饭,赶紧和你妹出摊去。”
一个皮肤黝黑,满脸皱纹,两鬓斑白,看着要比实际年龄大得多的中年汉子,语气不善,打断了方远的臆想。
“哦哦。”
方远闻言乖乖坐下,冲着中年汉子叫了声“二叔”。
而后,拿起筷子,捧起自己面前那有着两个缺口的大瓷碗,快速扒拉着那用糙米煮成的稀饭。
“大哥,别光喝稀饭,也尝尝我的手艺,多吃点菜呀。”
坐在方远左手侧,不施粉黛的清丽少女,殷勤的夹了一筷子油麦菜到方远的碗里。
“谢谢。”
方远含笑点了点头。
少女见状立马眼神慌乱的低下小脑袋,心脏很不争气的剧烈跳动起来。
扑通扑通……
仿佛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更有一抹红云,顺着脖颈爬上耳梢。
【呜呜呜,这世上怎会有笑起来如此好看的男人?】
【这就是怦然心动的感觉吗?】
【爱了爱了!】
“姐姐,你不能只给大锅夹菜,偶也要嘛~”
坐在方远右手侧的圆脸小豆丁不乐意了,嘟着嘴,把碗凑了上来。
“你自己不会夹吗?”
少女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却拗她不过,夹了满满一筷子的油麦菜到她碗里。
圆脸小豆丁这才眉开眼笑,呼噜呼噜的喝起稀饭。
尽管伙食不咋地,也不怎么顶饱,但这般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其乐融融的温馨场面,着实让方远心里头暖暖的。
虽说他总觉得和自家二叔之间,有种淡淡的疏离感,但他也没想太多。
寄人篱下,看人脸色,这再正常不过了。
本身二叔家就不富裕,又多了他这样一个吃闲饭的,能有好脸色就怪了。
看在叔侄一场的份上,能让自己有瓦遮头,不至于饿死,方远已经很满足了。
不能再奢求更多。
饭毕,眼瞅着方远带着圆脸小豆丁出门散步了,中年汉子忍不住埋怨道:
“丫头,你说说看,这叫个什么事嘛,咱爷仨都快吃不饱饭了,你还硬要把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留在家里,浪费米粮,白白养着他。”
“早知如此,前几日你把他从……地下背出来的那会儿,我就该严词拒绝。”
少女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头也不抬的说道:
“那咱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再说了,爹你别以为我没瞧见,你帮大哥换衣服的时候,顺手偷藏了他的一块玉佩。”
“那块玉佩成色不错,总还能值几个钱吧,就权当是他的住宿费和饭钱了。”
中年汉子吓了一跳,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
“嘘,小声点儿,你想弄得人尽皆知,街知巷闻吗?”
少女撇撇嘴道:
“行了,您老还是趁早把那块玉佩,拿去县城典当了吧。”
“换些银两,多买些猪肉,改善下咱家的伙食。”
“不吃肉,哪来力气下地干活?”
“我还指望下次干一票大的,等攒够了银两,咱爷俩就能金盆洗手了。”
中年汉子却是唏嘘道:
“丫头,都怪爹年轻时候不求上进,不肯吃苦,没有把你爷爷的那一身武艺学到手。”
“若非如此,咱家的武馆也不会没落至此。”
“你娘她也就不会跟人跑了。”
“你和小茹姐妹俩,虽然不一定能过上有丫鬟伺候的小姐生活,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吃了上顿没下顿。”
“丫头,是爹对不起你们啊,让你们姐妹俩跟着我一块儿吃苦受累。”
“爹,不碍事的,一家人最重要的是整整齐齐,过去的都让它过去吧。”少女轻呼一口气,展颜笑道,“你且放心,咱家的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嗯!”
中年汉子感慨的点了点头,继而又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脸严肃的叮嘱道:
“对了,丫头,你别以为爹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
“爹奉劝你一句,收起你的那点小心思,别去打方远那小子的主意。”
“爹是绝对不会同意把你嫁给一个来历不明,身无分文的小白脸的。”
被当面拆穿女儿家的心事,让少女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不过,她还是嘴硬道:
“爹,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怎么可能对大哥有什么非分之想呢?”
你宝贝闺女天生丽质,好歹也是这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就不能是他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吗?
顶多届时我稍稍抗拒一下,表现出女儿家的矜持后,再从了他呗。
待到生米煮成熟饭,就由不得爹你不答应了。
“没有最好!”
中年男子微微颔首,继而一脸得意道:
“而且你知道爹为什么要给方远编造那样一层身份吗?”
“就是为了让他笃定你是他堂妹,和他有着血缘关系。”
“让他对你发乎情,止乎礼,不敢有任何逾越。”
少女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
“爹你果然深思熟虑,老谋深算,老奸巨猾,老而不死是为贼……”
嗯嗯?
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
不过算了。
就当宝贝闺女夸我好了。
……
玄洲,东篱派。
白衣胜雪的纪雨诗,黛眉微蹙,凭空凝望南方。
这几日,她有些心绪不宁。
总觉得要出什么大事。
而且,这事似乎与自己,与东篱派息息相关。
“莫不是……二师妹外出惹祸,把其他门派的弟子给揍了,苦主又寻上门来了?”
“亦或是,外出游历,把自己给弄丢了,一直杳无音信的六师妹,找到回来的路了?”
“还是说,炼气二十载,小师妹终于要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