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裹着被子,睡得正香的方远,迷迷糊糊间,听到好像有人在叫他。
“大哥,大哥……”
“你快醒醒,出大事了!”
语气焦急,还带着颤音。
显示着声音的主人,内心的无助与焦虑。
方远缓缓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眼,看到的是急得都快哭出来的方宁,站在床头,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方远心头一颤,猛地从土炕上坐起来,沉声道:
“妹子,出什么事了,谁欺负你了?跟哥说,哥给你做主。”
“敢欺负我方远的妹妹,活腻歪了吧,我非把对方的狗腿子给打折咯!”
“没人欺负我……”方宁摇了摇头,泪水却在眼眶里打转。
见状,方远只当她是害怕自己为她出头时吃亏,故意忍着不说,默默承受委屈。
只是不待方远拍着胸脯大包大揽,就见梨花带雨的方宁,抽泣道:
“不是我,是爹他出事了!”
二叔?
他能出什么事?
他这会儿不是应该还赖在床上没起来呢嘛!
“二叔他不在家?”方远微微蹙眉道。
方宁点点头,说道:
“爹的被窝是冷的,多半是昨天夜里,等我们全都睡着了以后,偷偷溜出去的。”
说到这里,方宁一脸恨铁不成钢的道:
“我寻思他多半兜里有了钱,心思又开始变得活络起来,大半夜跑到勾栏找姑娘去了。”
这不是很正常嘛!
二叔是个生理正常的中年老男人,媳妇儿跟人跑了,也只能到勾栏那种地方去泄火了。
当然,经济实惠还干净,五指姑娘才是首选。
方远瞄了一眼方宁铁青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
“妹子,你方才说二叔出事了,就是指这事?”
多大点儿事!
大惊小怪,小题大做!
吓得我小心肝扑通扑通乱跳。
我还以为你被……嗯,那啥了呢!
方远心里腹诽,打了个哈欠,又裹着被子躺下了。
舒服的眯起了眼。
“大哥,你怎么又躺下去了,你快起来。”
方宁又好气又好笑,还有点心酸,我和你说正事呢!
“爹若是单单跑去勾栏找姑娘也就罢了,可他却、却……”
气抖冷!
方宁咬牙切齿,秀拳紧握,气得说不出话来。
难不成……二叔白嫖不给钱?
这种缺德的事情,他也干得出来?
人家卖个鲍容易嘛,何苦为难人家?
打死活该!
方远撇撇嘴,心里对自家二叔万分鄙视。
却听方宁幽幽的道:
“我爹他半夜翻进人家院里,把人家好好的一个黄花大闺女给祸害了。”
虾米?!
方远打了激灵,翻身坐起,瞠目结舌的看着方宁。
妹子,你确定你口中所说的那个胆大包天的老色批,是你亲爹,我二叔?
确定没搞错?
“你听我把话说完。”
方宁揉了揉额头,脸色愈发沉重:
“我爹他不光强行睡了人家黄花大闺女,还一时失手把对方给弄死了。”
什么?
还闹出人命来了?
方远登时傻了眼。
二叔啊二叔,你瞧瞧你这都是干得什么缺德事?
就不能干点人事嘛!
方远心烦意乱的揉了揉太阳穴,半晌才道:
“这事确定了吗?会不会是谣传?”
“说不定二叔只是起来得早,出去遛弯了。”
方宁面露悲戚之色,缓缓摇了摇头:
“隔壁王婶早上摆摊卖菜的时候,亲眼看到我爹被五花大绑,被四名捕快押回衙门,关进大牢。”
“现在这会儿,我爹卷入一起奸杀案的消息,十里八乡全都传遍了。”
说到这里,方宁眼神柔弱的望着方远,无助道:
“大哥,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呀?”
“我真的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我爹他以前虽然做了很多糊涂事,但这些年已经改进了许多。”
“以我对他的了解,不至于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
这可难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一个欲求不满的中年老男人,一旦起了色心,甭管是天王老子来了,还是怎么地了,冲就完事了!
他才不会考虑什么后果。
心里这般想着,方远嘴上却违心道:
“妹子,我也不相信二叔会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
“是以,眼下这会儿,我们首先要做的,便是去大牢探监,从二叔口中,问清楚事情的缘由。”
“若他是被冤枉的,那我们定要竭尽全力,找出线索,替他翻案,为他平反。”
“不过……”话音一转,方远又道,“若二叔承认这事是他干的,那……”
方宁的脸色一变再变,好半晌,冷声道:
“那就是他罪有应得,死有余辜。”
方远叹了口气,你这丫头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若二叔真被判了死刑,你非得痛哭流涕,黯然神伤很久,很久……
“走吧,收拾收拾,去一趟县衙大牢。”
“对了,记得带点银子在身上,届时可以上下打点一下,让二叔在牢里过得稍微舒坦一些。”
……
在方远和方宁行色匆匆的赶往县衙大牢之际。
云荡山。
一道青色遁光,从天而降,落在一处被浓雾笼罩着的幽静山谷。
“贪杯误事,贪杯误事!”
“酒瓶儿啊酒瓶儿,该治治你的老毛病了!”
“掌门师姐催你回去,你一喝酒,转眼就给忘了。”
“说了要带着美酒来云荡山祭拜师尊,你一喝酒,不光把人家酒肆给砸了,还蒙头睡了两天。”
酒瓶儿自言自语,数落着自己的不是,一副忏悔认错的模样。
可她话音一转,又嘻嘻一笑,大咧咧的道:
“嗯嗯,待会儿祭拜师尊的时候,我就再喝一杯,一小杯,最后一小杯,绝不多喝。”
“否则,就让师尊一个人喝,那多无趣啊!”
一边说着,她一边环顾四周,赞叹道:
“四师姐的阵道造诣果然尽得师尊真传,这多重连环大阵,一环扣一环,当真是精妙绝伦,浑然天成。”
“这若不是她把唯一的出入路线图告知我们,只怕我这会儿已经迷失了方向……”
“到了!”
酒瓶儿看向那连块墓碑都没有的土坟,眼眶泛红,哽咽道:
“师尊,瓶儿来看您了。”
正此时,酒瓶儿忽然瞳孔骤缩,双眼死死的凝视着一个紧挨着土坟的盗洞。
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在回荡——
遭了!
师尊的坟被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