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大牢。
偷偷给两个看守大牢的狱卒，每人手里塞了二钱银子，方远和方宁这才被放行，允许进入大牢探监。
不过，时间不长，只有一盏茶的功夫。
若还想探视得久一些，和人犯多说些话，那得加钱。
很快，在狱卒的带领下，方远和方宁二人，隔着木栅栏，见到了披头散发、鼻青脸肿、双眼无神，正呆呆坐在角落里的方天德。
一见方天德这幅落魄悲惨的可怜模样，原本还在暗自生着闷气的方宁，鼻头一酸，眼泪很不争气的流淌而出。
“爹～”
方宁强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水，哽咽道:
“我和大哥来看你了。”
方天德缓缓抬起头来，呆滞的目光，逐渐恢复焦距。
待看仔细清楚来人后，他嘴唇微颤，纵有千言万语想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心中只剩懊恼和悔恨。
一时间，父女隔栏相望，竟无语凝噎。
方远顿感头痛，喂喂喂，拜托，我们不是来拍苦情戏的好不好，时间紧迫，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钱呐，抓紧点时间行不？
想到这，方远深吸一口气，凝眉问道:
“二叔，我郑重的问你一句，你且如实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失手杀人?”
方天德看了他一眼，斩钉截铁的摇头道:
“你们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杀人。”
“你们是知道的，我这人胆子最小了，杀只鸡都不敢，更遑论是杀人呢！”
方宁点头表示赞同，关于这一点，和方天德相依为命的她，是最有发言权的了。
事实上，她打从一开始就不相信自家老爹会杀人。
而今听到方天德亲口否认杀人，方宁心中的那块大石，终于是落了地。
方远微微颔首，不动声色的瞟了方宁一眼，这才追问道:
“第二个问题，二叔，你到底有没有色胆包天，强行……睡了人家黄花大闺女?”
方天德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叫屈道:
“没有，没有，我真的是被冤枉的。”
“我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睡在人家姑娘的闺房里。”
“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衣服被脱光了，怀里躺着一个同样被脱光了衣服，死了好一会儿，尸体都僵硬了的姑娘。”
“而且，那死不瞑目的姑娘，还好死不死的面朝着我，死死的瞪视着我。”
“当时，我害怕极了，连滚带爬的跳下床。”
“只是我才刚手忙脚乱的穿好裤子，那家人就听到动静冲了进来，把我一顿暴揍，然后报官把我抓了起来。”
居然没把你给打死，二叔你命真大！
方远摸着下巴，分析道:
“如此说来，二叔你定是被人给栽赃陷害了。”
“对了，二叔，你好好想想，最近可有和什么人结仇吗？”
方天德皱眉思索了一阵，缓缓摇了摇头，可紧接着，他又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道:
“我最近没和什么人结怨啊，硬要说有的话，宋记当铺的掌柜算一个。”
“可我不就是典当了一块假玉，让他打了次眼，吃了记闷亏嘛，也不至于怀恨在心，给我整这么一出吧？”
“为了区区三……呃，二十两银子，犯得着闹出人命来吗？”
“他若真想出一口恶气，还不如花几两银子，找两个泼皮无赖，把我的腿给打折了呢。”
方远摸了摸鼻子，斟酌道:
“也不排除宋记当铺的掌柜心胸狭隘，心肠歹毒，欲至你于死地。”
“暂时可以把他列为怀疑对象。”
顿了顿，方远又道:
“二叔，现在所有的证据都对你很不利，但我和方宁一定会想尽办法，找出蛛丝马迹，为你翻案，还你清白。”
“所以，你现在必须把昨晚什么时辰从家里偷溜出去，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无巨细，原原本本的交代清楚。”
“记住，不要遗漏任何一件小事，往往你觉得不太重要，亦或者难以启齿，故意隐瞒的线索，很有可能会成为破解此案的关键所在。”
“我这绝不是在危言耸听，希望你能好好配合我，相信我。”
“而且，除了我和方宁以外，此刻你还能相信谁?”
“难道指望县衙里，那几个干啥啥不行，收钱第一名的捕快，为你查明真相吗？”
方天德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好半晌，他耸拉着脑袋，不敢去看方宁，目光躲闪道:
“昨晚戌时，我辗转反侧，睡意全无，于是便爬起来，去……勾栏，听了会儿小曲。”
闻及此言，方宁面若寒霜，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方远安抚似的抓着她的小手，冲她摇了摇头，继而又道:
“二叔，别停，继续往下说，听完小曲你又干了啥？”
还能干啥？
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方天德嘴角抽搐两下，小声道:
“在那里睡觉呗。”
“一个姑娘?”
“两、两个！”
啧啧啧……
二叔你挺会玩啊！
可你身体吃得消吗?
方远一副恰了柠檬的模样，酸酸的追问道:
“中间的过程呢？”
此言一出，方宁俏脸泛红，暗啐一口，连忙转过头去。
方天德脸色一垮，恼火道:
“这也要问？”
方远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理直气壮道:
“那是自然，这将是我替你翻案的重要证供。”
我感觉你小子只是单纯的好奇加恶趣味，但我没有证据……
知道方远脑袋灵光，眼下只有他才能救自己，是以，方天德不得不捏着鼻子，把昨晚的详尽细节，一五一十的交代了清楚。
“……我大概是丑时从勾栏出来，抄近道回家的时候，被人给偷袭打晕了，后来发生的事情，你们都已经知道了。”
方远点点头，只是不待他开口，就见先前给他们带路的狱卒，一脸不耐烦的催促道:
“时辰到了，要么加钱，要么出去！”
方宁连忙把探寻的目光投向方远。
方远冲她摇了摇头，笑道:
“不用浪费钱了，该了解的讯息都已经了解到了，如今只需找出真正的杀人凶手，便能帮二叔脱罪，救他出狱。”
见方远要走了，忧心忡忡的方天德，似是下定了决心，冲他招了招手，压低声音道:
“小远，只要你救二叔出来，二叔便把一个有关你身世的大秘密，告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