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绮的到来渐渐开始改变了我的生活。
第二天,当我像往常一样凝视着窗外正在抽枝发芽的大树准备陷入无止尽的思考时,邻床传来了悦耳的声音。
“建树,你在想什么事情吗?”
安绮的精神和昨天相比好了很多,我看向她时,如水晶般剔透的眼睛让我不由得又把视线移向了别处。
“嗯,不过也就是在想些无聊的事情啦,比如说人为什么要活着,或是人死亡的瞬间是什么感觉这样的问题。”
“天天都是这样吗?”
“差不多吧,毕竟整天都像这样躺在病床上,什么都做不了。”
一只麻雀停在了柔软的树枝上,又因为经受不住摇晃振翅飞离。
如果是长好了的树枝的话,应该会有不止一只麻雀在枝头欢唱吧?
弱者不会受到人们的关注,只有强者才会吸引众人的眼球。
“建树?”
“……啊!不好意思,我又在发呆了。”
随随便便就冷落别人,的确不是什么良好的行为。
“不,该道歉的人是我,因为是第一次住院,没有认识的人在身边,慌慌张张的时候就容易控制不住自己,所以——”
“所以才会把我当做是一根救命稻草吗?”我苦笑一声,“只不过,我这根稻草也是相当不结实呢。”
“……”
刚才自己好像又说了些言过其实的话,难道我由于长时间不和外人打交道,现在连普通的日常交流都无法顺利进行了吗?
比如像现在这种尴尬的气氛,我也不知道该如何缓和。
“建树,我进来了。”
熟悉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我像抓到救命稻草似的发出呻吟:“姐姐,辛苦你了。”
柚花姐姐提着便当盒走进病房,很快就看到了邻床的安绮。
“来了新的病人么?”
“嗯,我叫安绮,昨天住进来的。”
“你好,我是建树的姐姐柚花,这两天弟弟受你照顾了。”
“哪里哪里,我才是经常打扰他,不好意思。”
我听着两个女生的对话感到十分别扭,还是说这样才是正确的交流方式?
“柚花的校服……是天星中学的吧?”
“嗯,是的。安绮也是天星中学的学生吗?”
“不,我是雅月女子中学的学生,只是有过认识的人在天星中学上学……”
“雅月中学吗?那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学校呢!本来我也想去雅月上学,但为了能和弟弟互相照应才进了天星中学。雅月中学现在是什么样子的呢?”
“我们学校前段时间修建了一座喷泉哦,还有……”
两个人似乎是找到了共同话题,聊得异常投入,而我却没有心思加入或聆听她们的谈话。
“有过认识的人”是什么意思?现在就不认识了吗?是你们绝交了,还是那个人单方面忘记了你?
另一个让我十分在意的地方,是那时候安绮的眼神——忧虑、懊悔、孤独,空虚得深不见底,让人印象深刻。
而我曾经也看到过相同的眼神,从——
“建树,那我今天就先回去了,晚饭记得要早点吃掉哦。”
“诶?嗯,我知道了。”
“如果精神不太好的话,就早点睡吧。”姐姐注意到我刚才的走神特意多叮嘱了一句,之后和我们两人道别,离开了病房。
又是令人讨厌的沉默。
“……姐姐她今天似乎是有些兴奋过头了,和你聊了这么久,打扰到你的休息了吧?”
“没有的事,能像这样聊天,我真的很开心。”
看着安绮勉强挤出的笑容,我心里很清楚什么才是事实。过会给姐姐发条短信让她注意一下吧。
“建树……”
“安绮?你喊我吗?”
“嗯,建树之前也是在天星中学上学的吗?”
“是啊,一年没去学校,我都感到有些陌生了。”
“如果是天星中学的话,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说,可以吗?”
安绮的词句是在犹豫不决的心态下拼凑出来的,就算不去看她的脸,我也能猜到她现在的表情。
“那我就洗耳恭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