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妈妈快来追我啊!”
一个孩子在雨后的花园里摇摇晃晃地跑着。突然,他脚下一绊,“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孩子委屈巴巴地爬起来,没了之前的神气。
“哎呦,小心一点啊!”他的母亲连忙上去仔细检查他有没有摔伤。还好,这孩子只是碰破了点皮。
“这里,怎么会有突出来的一段...铁棍呢?”
母亲看了看绊倒她孩子的东西,似乎是刚刚的大雨冲刷了覆盖它的泥土,才使它显露出来。为了排除隐患,她把铁棍从地里拔了出来。它埋得不深,没有花她多大力气,不过,这铁棍的形状很特殊,让她联想起了一个东西。于是,她把铁棍在草地上蹭了蹭,清理一下沾在上面的泥土,一边有些兴奋地掏出手机,打开了卡米诺城邦的首页。
“啊!难道真的是...”
她把铁棍和网页上的图片反反复复仔仔细细地对比,嘴咧得越来越开,都快露出牙床了。
“天呐!天呐!我的孩子啊!我们要过上好日子啦!”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十一小时后,一家三口成功变成了卡米诺的居民,从此开始享受美好而稳定的生活。与他们一样高兴的,还有卡米诺的管理层。
“很好,很好!”一个身穿西服、白发苍苍的男人坐在办公室里阅读着一份报告,对面前的年轻人大加赞赏,“不愧的我的儿子,办事效率真高。这样我更放心让你进入议事会了!”
“很高兴得到您的认可,父亲。不过,我们的技术还不能很好地还原逆元装置里的数据,我的建议是把它先交给空中花园,您看如何?”
“行!这事你做主。欧欣在空中花园肯定也会感叹我们的神速的。”
“我明白了,父亲。”
年轻人彬彬有礼地离开了办公室。门轻轻关上的那一刻,他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他一路哼着小曲回到自己房间,拨通了一个号码。
“准备把‘遗骸’交给空中花园吧,让他们把构造体还原出来。还有,我的特别要求可不要忘记了。”
“明白了,克林顿,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把欧欣盯紧一点,他是那个老家伙的眼线。”
“好。”
通讯结束,克林顿又连接上一个私密聊天室,向一个ID叫做“Lima”的成员发送了一段消息:
“木已成舟。”
过了几秒,Lima发来回信:
“交易继续。”
看到这,他得意洋洋地点燃一根雪茄,走到展列柜前,欣赏着一个个金杯银杯。
“老东西的思维还停在三战呢,而我可不一样...”他吐出一口烟,灰白色的烟雾袅袅上升。
上午十一时,“遗骸”的左半部分以特快专递的形式飞上了空中花园。几分钟前,尼科拉和哈桑还因为清理部队的失利显得有些不快,但是,这份大礼的到来让他们的心情舒缓了不少。
“哈哈,我们的效率还是不错的嘛。”欧欣笑着说。
“卡米诺的确是很有手段,欧欣先生,您放心,我们也会加大追击力度的。不过就现在来说,我认为还是先把它的主人还原吧。”尼科拉说。
“只有逆元装置的话,做到的吗...诶?”
一个衣着奇特,手指不停拈来拈去的男人蹭开欧欣来到三人中间,似乎是要宣布什么事情:
“当然没问题,这逆元装置和我们的不完全一样,它包含了记忆和意识。我刚刚已经根据里面的资料把这名构造体的容貌都还原了,接下来只需要制造机体然后激活,就好了。”这家伙说话的时候还在用手指辅助演算,只是稍稍抬起头瞥了欧欣一眼。
“介绍一下,阿西莫夫,空中花园首屈一指的科技工程师。”
为了避免留下坏印象,哈桑连忙解释道。
“啊!幸会幸会...看您忙的,我就不失礼打扰您了。”欧欣依然笑着。
“哦。五小时三分钟后,想要看激活的,就到制造室吧。”
说完,阿西莫夫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不过这次他注意了一下没有蹭到任何人。
“搞高端科研的嘛...”哈桑尴尬地笑着。
“能理解能理解,我大学里有个更可怕的——他把机械当成女朋友,一紧张就数质数。”
下午四点,哈桑带欧欣来到了制造室。阿西莫夫和其他的一些工程师还在计算机前捣鼓着一串串眼花缭乱的数据,而制造室中央的装配间里,则躺着一个浑身插满软管和传感器的构造体。透过玻璃可以看见,这是一名身材瘦长的男性构造体,黑色斗篷一直覆盖到膝盖以下,兜帽下的脸有一种病态的白。这就是那神秘逆元装置的主人了,业已寻回的一部分安装在他额头上方,把黑色兜帽都捅破了。
“你们早了三分钟,不过正好可以见证他的苏醒。”阿西莫夫的语气平淡中透露出一点点的激动。
“所以,这位构造体的身份是?”欧欣问。
“十分奇妙。我们目前把他叫做蒙提,但是根据他的记忆,他叫做温斯洛。”
“什么?!”前来的两人都大吃一惊。
“空中花园还没有重名的构造体,那个地球上的温斯洛也从来没有拥有过第二个机体,而且,他的记忆没有任何修改的痕迹...所以这家伙比阿尔法还有趣。你们看这些作战报告,和我们前几个月的行动如出一辙,虽然结果有些不同,但是...”
“呃...阿西莫夫,这意味着什么?”哈桑看见神威被砍下头颅的画面,忍不住打断了阿西莫夫。
“这意味着,蒙提可能真的通过某种方法,改写了历史。”
荒谬的答案,但是当一切其他的可能性都排除时,剩下的唯一可能,无论多么不符合常理,一定是事情的真相。
“那我们...还要唤醒他吗?”欧欣毕竟初出茅庐,还没有见过什么大场面,所以显得很担心。
“要。你们卡米诺的上层想得很周到,要求安装一个约束系统。如果蒙提想对我们不利,就可以轻松地把他的意志控制甚至摧毁。”阿西莫夫一边说一边做着最后的调试,所以他没有和哈桑一样注意到欧欣表情的细微变化。
“开始了。”
阿西莫夫按下“确认唤醒”的按钮,总屏幕上便出现了一个进度条,蓝色慢慢填充着它,各个传感器都发来正常的读数,很快,进度条就被填满了。
“啊,他醒了。”
躺在装配室里的构造体有些不知所措,惊讶地睁开了眼睛,茫然地望着天花板。当他把目光投向哈桑和阿西莫夫时,那双金瞳突然又了神采:
“哈桑议长!阿西莫夫!真不敢相信还能见到你们...”
“哈哈,他认得我!”听见蒙提叫出自己的名字,哈桑有些高兴,“让他出来吧?”
阿西莫夫打开了装配间的门,“出来吧!”蒙提有些犹豫,像猫一样小心地迈着每一步。
“你...你们好!”站到三人面前,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哇,多有礼貌的构造体啊。”一名技术人员感叹。
“和我们的温斯洛完全不一样呢。”另一个人附议。
“温斯洛?可这是我的名字呀...啊!难道说?”突然蒙提用手捂住了嘴巴,“大家...大家...这里就是,‘新世界’吗?
听到“新世界”,阿西莫夫满意地点了点头,因为这表明他的猜想是正确的,于是,他对蒙提说:“是的。顺便一提,为了区分你和现在的温斯洛,我们把你称作蒙提。”
“蒙提...好的,我知道了。”他似乎一点也不介意。
“待会再把你介绍给他吧,他可能要一段时间适应所谓新世界。”哈桑对欧欣耳语。欧欣点点头,先离开了。
“哈桑议长,我想知道一些事情,可以让我去档案室看看吗?”蒙提恳切地问。
“当然可以。”
道谢之后,蒙提就动身了,哈桑一路跟在他后面,发现他没花多少功夫就找到了档案室,轻车熟路地打开系统,查阅着一些资料。
虽然“这个世界”的历史和蒙提的世界有些不一样,但不幸的是,帕弥什病毒依旧席卷了地球。
看到这,蒙提发出一声叹息。接着,他又打开了近几个月的行动报告和几名构造体的档案。可能是发现了些想看的东西,他又显得很欣慰。
“帕弥什病毒果然还在肆虐啊,不过,还是有很多事情往好的地方改变了。相比我所在的那个世界,这里的人和事,都能让我看见乌云后的银边...”他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祈祷。哈桑看着他,心情有些复杂。
“对了,哈桑议长,我可以去一趟灰鸦的休息室吗?空中花园的布局没有变,您可以不送我了。”蒙提翻到灰鸦小队的资料,几件事情涌现在他的意识海里。
几分钟后,露西亚和里难以置信地看着蒙提——这个被指挥官称为“另一个温斯洛”的构造体。他声称与二人很熟,但是考虑到情况的特殊性,双方还是做了个自我介绍,然后,蒙提就开始给他们讲旧世界的故事,当说到旧世界的露西亚和里的时候,蒙提的苍白脸突然像着了火一样红:
“其实当时还有很多话想和你们说的...”蒙提的眼神躲闪着,声音又轻又飘,让露西亚不禁觉得这是丽芙在用新机体。
“不过,当时真的来不及了啊!”他鼓起勇气,“请你们接受我的道歉吧!我很后悔伤害你们!对不起,露西亚!对不起,里!”他从椅子上倏地站起来,鞠了两个九十度的躬,然后连忙坐下,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角上插了个苹果。
“我...我们接受你的道歉,对吧,里?”露西亚努力地表达着自己的“谅解”,虽然她打从头就没有觉得蒙提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
“啊,对。”里也点点头。
“其实你不必这样的,毕竟那都过去了。你看,现在我们不都好好的!”
“嗯嗯!”蒙提高兴地连连点头,“这样子我好受一点...因为你们真的是我最好的朋友!”他抓住了露西亚伸来的手,眼里都有泪花了。
“我还是有些受不了,一个自称温斯洛的构造体居然有着和丽芙一样的性格...”里回忆起以前和幻枭合作时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不由得一脸黑线。
“看来新的我不是很受欢迎啊...”蒙提的声音委屈巴巴地低了下去。
“其实,其实还好啦!是个很直爽的构造体,只是没有你这样有礼貌而已。”露西亚连忙安慰他,拍拍他的肩膀,帮他把苹果拿了下来。
“谢谢...啊,我的性格的话...可能是因为我左角里大部分性格都是‘好的方面’吧,而右角里大部分都是坏的,一定要左右合一,才是真正的我哦!”蒙提指了指空荡荡的右角。
“右角啊...在温斯洛那里。可那家伙受了刺激不肯回来,还劫持了丽芙,清理部队没把他抓住,现在还在地球上不知去向。我们去九龙的行动也耽搁了。”里看着一份文件说。
“什么!?”蒙提像遭了雷击一样站起来,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冷静一下!蒙提!那个,温斯洛‘劫持’丽芙只是报告上的说法,但我看了清理部队的作战影像,我觉得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温斯洛很关心丽芙,我想,他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和一个人来帮他走出困境吧...毕竟失去亲人的感觉是十分痛苦的,丽芙应该是在开导他...”里连忙圆场,还向露西亚使了个眼色。
“对,我也觉得他没有恶意。”露西亚表示赞同。
蒙提在听见“亲人”时迟疑了一下,不过,他也很快冷静了。
“真抱歉,我太激动了。”
“平时温斯洛对丽芙还可以的,别太担心。”露西亚送来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
“等一等,右角在他那里...”蒙提变得有些严肃,“希望他不会被里面的邪恶所侵蚀。”
“侵蚀...”灰鸦小队的两人有些担心。
“我们可以阻止那股邪恶的力量,我知道他在哪里。我的右角似乎激活了温斯洛的某种能力,如果他使用能力,我就能短时间内感知到他‘这一次’行动的目的地,就像念写一样。虽然听上去可能很没用,但我觉得还是有帮助的。”
蒙提拿来一张地图,指出了一个坐标——正是温斯洛所乘火车的终点站!
“多谢了蒙提,我这就联系指挥官,组织行动!”露西亚即刻向指挥官发起了通讯请求。
“不用谢。对了,露西亚,里,我也要参加这次行动。”
蒙提看着两人,十分认真地说。露西亚点了点头,向指挥官报告了刚刚得到的情报。
然而,隔墙有耳...欧欣鬼鬼祟祟地贴在门边,手中的录音笔正起伏着一快快黑色的长方形。他按动几个按键,将录音发送了出去。不过,这份录音没有传给他想传的人手里——克林顿在办公室里摇着二郎腿,看着这段被拦截的信息,把它转手提供给了Lima。然后,他招呼来手下:
“那个蒙提是个关键点,价值十分高。至于温斯洛,哼...”他看着卫星监控里一列缓缓靠站的火车,胸有成竹地抬起头,“那些家伙会用蒙提的能力找到他的。”
“那些家伙?空中花园如果拿到右角,天平就不向我们这边倾斜了。”他的手下说。
“谁告诉你,是空中花园?”
克林顿冷笑着,悠然吐出一口烟。他敲入几行字,以自己父亲的身份,回复了欧欣:
“请与空中花园洽谈,将蒙提带回卡米诺为便。”
然后,他又向Lima发了这样一段文字:
“我会把蒙提全权交给你,可否事先把病毒样本寄给我?”
他得到了肯定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