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提,似乎你把一些情报偷偷地告诉了灰鸦啊。”克林顿的声音突然强制接通了蒙提的通讯,把他惊出一身冷汗。
“你,你怎么会知道?”
“蒙提,你可是特别的构造体,需要特别的关注。我在你体内植入了意识控制程序,监控你,管理你。你的价值决定了你不能那么随心所欲明白吗?如果有下一次,可就不止口头警告这么简单了哦。”
蒙提低下头,一言不发。就在刚刚,他把念写结果传给了灰鸦小队。现在看来,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克林顿能够监视他的意识海,了解他在想什么。
“蒙提?怎么了吗?”露娜觉得他的表情突然变了。
“没...没什么...”
露娜皱了皱眉头,“你在接听通讯吗?也让我听一下。”
蒙提照做了。
通讯那头的克林顿刚听见露娜的声音时还有一些惊讶,不过很快他就放松了下来,轻描淡写地解释着刚刚的事情。
“露娜小姐,我们现在可是合作关系,不能让共同的对手占便宜对吧?”
“克林顿先生,蒙提现在是我的朋友,如果你三番四次地通过威胁的手段逼迫他就范,可就不止口头警告这么简单了哦。你手头不是有一小管样本吗?我现在就可以利用它们打穿你的头盖骨。”
“哈哈哈,露娜小姐,你真会开玩笑。如果一个强大的身体没有了头脑,那她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谁也不知道啊!杀死几匹恶狼也是有可能的哦。所以说,我们还是忘记刚刚那些不愉快,继续合作吧!”
“狼一向是有着自己的主张的,倒是那个所谓的头脑,别让身体失望啊!那就这样了,克林顿先生。”露娜直接切断了通讯,起身给蒙提到了一杯温水。
“谢谢,露娜小姐。”
“不客气。反正,如果以后那家伙再威胁你,你一定要和我说哦。”
“呃...嗯...”蒙提从未想过这个世界的升格者头目竟然有这样的一面,他有些不习惯。
被挂断通讯的克林顿很失态地砸了一下桌子。
“区区构造体竟然敢和我顶嘴,呸!”他重重地按下打火机的火石,火苗和他的愤怒一样摇曳着,点燃了一根上等雪茄。
“喂!代号为725的家伙,听得见吗?”克林顿开始调兵遣将了。
“十分清晰,克林顿先生。”725的声音又尖又细。
“好,你仔细听着。刚刚那个蒙提把情报泄露给了空中花园,灰鸦小队可能会比温斯洛更早到达目的地,所以,我要你把他们顺道干掉,明白?”
“也就是说,我这次一共可以看见...一,二,三,四,五...五个人痛苦地倒下吗?”725由于兴奋,声音变得像划玻璃一样。
“没错,这不是正合你意吗?”
“哈哈哈!没问题!”
通讯结束,克林顿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长长地吐出一口烟。但他心里还是在咒骂着露娜,一边骂,一边看着这几次情报指向的坐标。从最初的废弃工厂,到接下来的城市,再到树林,最后是这一次的小村,似乎,温斯洛正在向卡米诺不断靠近...他发觉事情变得有趣了起来。闲着也是闲着,他便搜索了一下小村的信息。
这里是个历史悠久的渔村,一直到黄金年代结束,它都以自己的水产品为特色。虽然也一度经历了鱼群退化、越捕越穷的困境,但是在当地人民的自我觉悟之下,渔村所赖以生存的河段只用了十年左右的时间就恢复得很不错了。那儿的人民从此以后十分珍惜这失而复得的好环境,以及,大自然的馈赠。他们以一种虔诚而谦逊的态度进行后来的捕捞,因此几十年来,这里的生态环境都没有再度遭受破坏。帕弥什爆发以后,也许是自然的祐护,这里的病毒浓度,从来没有靠近过警戒线,甚至无需过滤塔。这里的居民都过着平静的生活。
现在,一记尖锐的刹车声打破了它平日的宁静。
“哎!你没事吧?”
灰鸦小队的指挥官,伊森·雷耶斯连忙从车上跳下来。他刚刚还在和队员讨论作战计划,转眼就看见一个身穿灰白大褂的男人闪到了车前,幸好他刹车及时,才没有出现意外。
露西亚和里也下车了。
“没有受伤吧?”里问。他还从车里拿出一个应急医疗箱以防万一。
灰白大褂的神情和灰鸦截然相反。他很平静,一点波动都没有,只是站在原地,抖着腿,把眼前的三人从头看到脚,这才缓缓开口:
“空中花园执行部队下属,灰鸦小队?”
“嗯,是...的。”伊森警觉了起来。
“很好,很好。大名鼎鼎,如雷贯耳。很强的构造体小队,我和你们一样,也是构造体。不过我们的活有区别。我是追星族,追了星人家给钱那种...你们知道,在地球上你们有多出名吗?啊。哈哈哈哈。”
这个灰白大褂显然精神不正常,灰鸦的三人都后退了几步。
“哎!别走啊!我还没告诉你们你们有多出名呐!算了,我直接说吧...”
他停下了,用一种奇特的目光斜斜地看着他们,停顿了很久。
“出名到...有人要用钱买你们脑袋的地步!!”
突然,他掏出一截细细的柱状物,打开开关,柱状物顶部的喷口喷射出一条长长的橙色光鞭。灰白大褂朝空中鞭打着,发出清脆的啪啪声。
“保护指挥官!”露西亚拔出刀,里也拿出双枪。
“这架势不错,准备好一本正经地受苦吧!我725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疼!”
说着,身穿大褂的725便向灰鸦发动了攻击,但他首先攻击的,是汽车。
“啪!”
只见他挥出精准的一记,直接把车的前轮抽爆了。鞭子绕在上面,725按动一个按钮,长长的鞭像钩爪一样将他往车的方向拉去。而这路径上恰好站着伊森,725便狂笑着蹬出两只脚,在空中借势踹过去。两人之间的距离十分近,这是一次人类很难躲开的攻击。
“指挥官!小心!”露西亚见状,赶忙扑来,想为伊森挡下这一击。不过她的指挥官也并非等闲之辈,抱住露西亚的身子就地一倒。扑来的力量为他增添了动能,于是,伊森和露西亚都躲过了725的飞踢。这家伙一路来到引擎盖上,发着狂一样鞭打着车辆。很快,引擎盖变了型,露出了脆弱的内部。
“哇哈哈哈哈!你们跑不了了!”脚踢鞭抽,这可怜的车已经被破坏了。
“切。”里轻蔑地笑了一下。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它们飞向725的位置。
“就这?就这?这些子弹,我全都能躲开!”
725十分自信,狂笑着往后跃去。他的确躲开了所以射向他的子弹,不过,很明显里的这次连射,目标不仅仅是他一个。725猛地发现还有许多子弹飞向汽车油箱和流到地上的汽油,他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轰!”爆炸把他吞噬了。
“什么嘛,我射的还蛮准的。”里看着慢慢升起的浓烟,转着自己的枪,颇为得意。
“里,我们不能放松警惕,刚刚的爆炸不一定能对构造体造成致命伤害。”
“我同意露西亚的观点...这种意识海有问题的赏金猎人构造体一般...”
伊森还没有说完,一道橙色的光就从黑烟里刷的甩出,缠绕到里的枪上,朝后一拉,他左手的枪就飞了出去。然后,那鞭子转动了一下,在里来得及开火前把他的左右手捆绑在一起,鞭身产生出一道电流,快速传到了里身上。
“唔...啊啊啊啊啊啊——!!”
里瞬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感,这痛觉甚至让他的意识海都颤抖了起来。不到一秒,他就支持不住跪倒在地。
“嘿嘿嘿嘿嘿嘿。小伙子,舒服吗?”
725得意洋洋地从烟里缓步走出,那张被熏黑的笑容显得更加狰狞。
“问你话呢!喂!听不见吗?哦,我都忘记你现在很疼了!”
725又连续抽打了里好几次,然后一脚把他踢飞了。
“里!”
伊森和露西亚连忙查看他的情况。里双眼痛苦地上翻着,嘴唇都被自己咬破了,整个身体不时抽动一下。
“好...疼...那家伙的武器...当心...”里艰难地开口了。
“不好!里!你快别动了,你的意识海偏离程度十分严重!”伊森检查了里的机体状况,却发现了这个严重的问题。
一般而言,战斗的损伤不会对构造体的意识海稳定性产生影响,可为什么...
“哈哈哈哈,灰鸦的指挥官,快起来你已经明白了是吧?”725尖笑着,“这就是我的能力!我的武器——‘永远相信’的效果!通过特殊的电流直接向构造体的意识海发动攻击!让他们的意识海紊乱同时把痛苦放大无数倍!喔喔喔!指挥官,你是人类啊!挺好的,等我弄死你的两个手下,就把你一鞭子一鞭子抽死!”
看着倒地不起的里,725兴奋地甩着鞭子让它做圆周运动,组成了一面淡黄色的光壁。通过光壁,他的食指伸成一个浅浅的S型,指向露西亚:
“下一个就是你了...你叫什么来着?哦,露西亚是吧?让我再来一遍。下一个就是你了,露西亚。”他的眼神,笑容,声音,都像激活的痛觉神经一样尖锐。
“可恶...”露西亚咬着牙,紧紧握着自己的红莲狂士,手上小小的肌肉都鼓了起来,毫不畏惧地走向725。
“吼!没有逃跑而是接近我725吗?你看看你的队友疼得就像被男女双打后的小学生一样,你难道不害怕吗?”
“不接近你,怎么把你打败!”
“呵呵,那就来吧!”
725首先挥出一鞭,直指露西亚。露西亚用太刀防御接下鞭子。725的嘴角露出一抹阴笑,但露西亚已经看穿了这家伙的伎俩。只见她轻轻把刀一抽,用刀背一拍,就把那条橙黄色的长鞭弹开了,这样一来,电流就没法通过刀传到到她身上了。趁着鞭子被弹远的时机,露西亚发起了反击。她使出一把赤红的能量刀,与红莲狂士一起向725杀去,每一刀的温度都是滚烫骇人的。725只好不断闪避着月牙般弯曲的红色刀光,一边寻找着再次进攻的可能性。突然,他把鞭子一挺,刺向露西亚面门,而露西亚作为专注近距离战斗的构造体,这种攻击根本算不了什么。她轻轻松松闪开这一刺,继续挥舞双刀砍向725。
“露西亚,看看你的指挥官,你再不停下,他的脖子就要断了哦!”
这句话最后三个字,725说的格外迂回往复,几乎是摇头晃脑中讲出来的。露西亚回头一看,不禁直冒冷汗——那条鞭子正绕在伊森的脖子上!
“人类好脆弱啊!我要拉喽!说不定会把他的头都拉过来呢!”说着,725做出要把鞭子往后抽的动作。
“不!!!”
露西亚来不及多想,腾出一只手握住鞭身。这一下正中725下怀,他放出的电流完完全全传到露西亚身上。
“啊啊啊啊啊——!”露西亚中招了,意识海混乱而痛苦,一下子就失去了战斗能力。
“啪!!啪!啪!”725把鞭子从伊森脖子上收回,连续鞭打了露西亚好几下,然后往她的腹部猛一踢,把她踢到了伊森身边。
“好好看着你的指挥官,他会慢慢死在你面前!”725一步一步,慢慢走了过来。
“指挥官...现在只有...一个选择了...拜托了,就像...我第一次遇见阿尔法那时...”露西亚的声音虽然虚弱,但十分坚定,眼里也流露出一种决心。
“可现在你的意识海已经很不稳定了,如果再关闭痛觉信号,恐怕不过几秒就会偏离人类意识模型的啊!我不能...”
“指挥官!我...我要保护你...”此时她的意识已经很模糊了。
“我不能看你牺牲!”
“没时间了指挥官,快...哪怕是一线机会…”
725逼近着,他很享受别人的绝望。越来越压抑的气氛下,伊森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在腕表上稍微进行了一些操作,然后,对于露西亚的要求,他做出了允许的回答。
“去死吧!灰鸦!”
725高举鞭子,正想把伊森抽得大脑开花的时候,一把锋利的刀刃接住了它。
“嗯?”
灰白大褂转动他那煤黑的脸一看,伸出这把刀的,不是别人,正是露西亚!
“呵!这种情况下关闭痛觉信号吗?我给你来个倒数,你马上就会变成嘶吼着的怪物!”
他转而攻击露西亚,重重地鞭在她的腰上。
“三,二,一!死!”
露西亚刚刚恢复行动能力,这些时间只够她踉跄地站起来。但是,这就是一个构造体构造体的极限了。露西亚自己也清楚,这短的可怜的时间,根本不够她对725发动致命攻击。此时的她有些不甘心,又有些害怕...
“嗯?死啊,你怎么不死?”725倒数完了,但露西亚依然清醒着。
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的意识海十分稳定,一股力量涌遍她的全身。
“喝啊!”她用出全力劈向725,把这个疯狂的家伙由上而下砍成两半。
“指挥官…没事了。”她有些忐忑,“指挥官?”
露西亚回头一看,伊森脸色苍白,痛苦地倒在地上。
“指挥官!你…”她一下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伊森为了让她能够战斗而意识海又不偏离,并没有关闭她的痛觉信号。相反,他将信号转移到自己身上,也就是说,刚刚是伊森在为露西亚承担那巨大的痛苦。
明白真相的露西亚轻轻抱住了伊森。
“指挥官,你为什么…这么做?”
由于725的死亡,那痛苦的放大停止了,伊森深深吸了口气:
“露西亚,你可是我最锋利的刀刃,我怎么会,就这样看你离开?”说着,他笑了。
“指挥官…”露西亚的声音出奇的温柔。一滴泪从她眼角流下。仅仅是一滴泪,但是却清晰地映出了,她微笑的脸庞。
露西亚感到意识海里涌进了一股暖流。她小心翼翼地将痛觉信号重新连接到自己身上。袭来的痛觉是如此强烈,如果不是已经有了准备,她可能又会被疼痛击倒。
两人都在努力调整状态恢复过来。过了有一会,里也清醒了
“指挥官,你受伤了吗?”
“我没事。露西亚动作很快,我只疼了几秒。”
伊森给了里一个露齿笑,不过他的脸色依然很不好。露西亚搀扶着他一步步走着,里都不知道究竟自己该不该去帮忙。
“指挥官,我觉得现在还是先回行动基地吧,你得好好休息一下。那种程度的疼痛对于人类来说太剧烈了。”他提议到。
“看来只好这样了...如果温斯洛在附近,他肯定知道我们已经来了。”
“那,我让基地再派辆车来。”
里说着,连接了他们的后勤。正当他在说明情况的时候,一位看上去四五十岁的男子走过来了,把一板止痛药送给了伊森。
“你们看上去需要这个。”这人十分友善地说。
“感激不尽!”
伊森连忙服下两片药片,他周身的疼痛很快就缓解了。而那善良的村民早已隐去在夜幕中。
“嗯?指挥官,你看这里。包装上写着...”露西亚察觉到一些奇妙的东西。
“空中...花园?可这这药物我们从来没有售卖过啊?”
“指挥官,你说,会不会是他?”
温斯洛,没错,就是他。在里引爆汽车的时候,温斯洛就发现了异常。他稍稍利用了丽芙的意识信号,进行了一次短距离的隐秘监听。虽然他现在已经跑远了。不过,他被伊森的行为打动,于是,他在离开前,请村里的一个人帮他个忙:把这板止痛药交给灰鸦的指挥官。
乘坐渔民的小船度过江面后,他和丽芙里卡米诺又近了一步。
“温斯洛,你的心情看起来很好啊。”一路上,温斯洛脸上都挂着笑意。
“是的呢丽芙,我刚刚把善良传递给了善良的人。”
温斯洛抚摸着自己的浮游炮,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你看见了吗?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