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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难一日
Part.2 破裂
4.20 P.M. 11:16
“情况我了解了，指挥官，你的提议是可以接受的。”哈桑站在空中花园的舰桥上，俯瞰着地球。这个巨大空间站的钟表刚刚指向晚上7:16，但灰鸦所在的行动地点已经是深夜了。
“谢谢你了，哈桑议长。”
“他毕竟还只是个小年轻，难免也冲动。而且，这几天来他不仅没有对我们造成实质性损失，还一直保护着角不是吗？虽然尼科拉对此持保留意见，但我觉得再给温斯洛一次机会也未尝不可，把他带回来吧。”
“明白，我们这就...”
通讯突然被打断，指挥官的信号在一片杂音中下线了。
“指挥官？指挥官？见鬼!发生什么了？”
哈桑用拳头砸了一下玻璃，眉头紧锁地望着灰鸦执行任务的地方。毫无疑问，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正在发生...
“喂!喂!你们!注意头顶!”
被执行部队俘虏的黑杖用尽力气喊着，要知道，被液氮冻住可不是舒服的事情。构造体们也注意到了天上轰鸣而来的众多运输机。为首的那架还没有等地面上的士兵们做出反应，就已经投掷了一枚干扰弹。一道强光闪过，构造体们的通讯设备都发出了尖锐的声响，不得不把它们关闭。而那高速公路的交通也因为电磁脉冲的影响而瘫痪了。
“啊！吵死了!”伊森一把把破音的耳机扔到地上，“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低强度电磁干扰，受影响的估计只有简单的通讯系统。天上那些家伙像是要把我们孤立起来快速消灭。”
“可是，北海之矛...那不是我们的盟友，卡米诺的部队吗？”露西亚十分困惑，卡米诺之前还十分“友好”地带走了蒙提。
“北海之矛？他们怎么可能是友好的啊！废弃工厂行动第一个向我和姐姐开火的就是他们啊”温斯洛听见这个部队，不由得怒火中烧。
果然，和温斯洛说的一样，北海之矛的空军亮出了武器，向灰鸦和其他空中花园的小队倾泻起火力。转轮机枪射出的大口径子弹瞬间把来不及找掩体的构造体撕成了碎片。但空中花园的部队岂是好欺负的？停泊着的运输机开启护盾保护着自己的队友，得此庇护的战士们纷纷反击，凭借手头为数不多的重火力击落了几架敌机。然而，北海之矛的步兵也很快就部署完毕，用一枚枚火箭弹攻击着那层发出淡光的护盾。
“偏振护盾快吃不消了，地上的赶紧到机舱里来!”飞行员扯开嗓子往战场上大吼。
空中花园的部队无心恋战，迅速地在弹雨中向运输机撤去。灰鸦小队带着温斯洛和动弹不得的黑杖第一时间跳进了机舱里。他们的飞行员在驾驶室里不断地捣鼓着什么，但飞机的引擎却只是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丝毫没有为起飞提供动力。
“怎么了？”贴着舱门，里向外射击掩护几个队友登机，但作为一名机械专家，他一下子就察觉到运输机出现了问题。
“喷口被锁死了，我现在没法垂直起飞!如果要平面起飞的话，这样的炮火会对程序造成很大影响的!”
“别管了，只要能离开这个地方，什么办法都行!”里一边说，一边把凑上来支援的伊森按了回去。敌人的火力十分强大，已经击毁了己方的两架飞机了。
“明白了...啧，那架敌机真烦!”
运输机不断加速，舱门慢慢向上关闭，整个机身由于密集的敌方炮火而不断震动，这样下去，要安全起飞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了。
“你们只管起飞，我去解决它!”
通过越来越小的视野看着那架锁定自身的敌机，温斯洛咬紧牙关，挣脱束缚，调动起自己的浮游炮，撞开拦截他的里，从舱门顶部翻越到了地面上。
“温斯洛!”丽芙大喊着他的名字，但舱门已经完全关闭了。
运输机的速度还不是很快，温斯洛跳到地面上后翻滚了几圈便很快站起来了，他把Mk3设定为光壁形态，为自己提供一面可靠的盾牌，借此穿过战场来到那架敌机正在开火的机炮旁边。由于手枪和战术刀刚刚都被收走了，温斯洛只好把Mk3转换回攻击模式，瞄准机炮的一个位置开火。那道激光斜斜擦过，没有直接命中它的主体但切断了不少控制电线。这样一来，温斯洛就可以像控制消防水枪一样轻松控制这挺机炮了。有几名敌人试图阻挠他，温斯洛把炮口转向那几个构造体，只见几枚曳光弹飞去，敌人就被打成了血雾。
“这样的火力话，轻轻松松就可以。”
温斯洛用尽力气扳动冒着电火花的武器底座，把它指向那架瞄准着其它的敌机。它们被来自自己阵线的火力打得猝不及防，来不及调整护盾方向的很快就被击毁，而哪怕是反应过来的，也已经身披数创，无力再追击空中花园。
“滋滋滋——”底座发出让人不安的声音，但温斯洛没有扔下它逃走，而是继续用机炮射击着敌军。显然，他已经把这里当做自己的终点。
很快，这机炮由于高温和破损爆炸了，连同飞机上的弹药一起殉爆。巨大的威力把温斯洛炸飞了，炙热的火焰烧掉了不少仿生皮肤。他蹲在一片火海中静静地看着灰鸦所搭乘的运输机成功起飞，轻松地笑了。
“成功了，机体虽然有损失，但是起飞很顺利!”驾驶员向众人传达了这一好消息，但机舱里的气氛却很压抑。丽芙用力抿着嘴唇，一言不发，露西亚坐在她身边安抚着她。
“指挥官，温斯洛...”里希望伊森能说点什么。
“我们，会去找他的...”
在那熊熊燃烧的大火中，温斯洛突然被从后射来的一颗子弹贯穿了身体，他用手撑着地面，痛苦地呼吸着。子弹来自北海之矛的小队长。由于行动失败，他就把自己的所有怒气倾泻在温斯洛身上。
“很想当英雄是吧？”
已经重伤的温斯洛被一把抓起，小队长拿出手枪朝他的胸腹连射数发，又把他狠狠扔了出去。温斯洛像一团棉花一样瘫在地上，眼睛空洞而无神。他的意识已经模糊，机体的各项功能也遭到了最严重破坏，疼痛已经是一个迟钝的信号了。
“当鬼去吧！”小队长把枪对准他的脑袋。
“丽芙...”此时此刻，那名少女纯真的微笑又在他眼前绽开了，“好好活下去...”
“砰!”
枪响了，温斯洛的双眼再也看不见东西了，现在他能够真切地感受到死亡。
“人有灵魂吗...成为构造体的人，有灵魂吗...我会就这样消失吗...”在漆黑的恐惧中，他似乎看见一个浑身散发着金色光芒的人影向他冲来，像是一个战场医疗兵冲向即将被死神带走的队友一样。
“姐姐...姐姐...”他哽咽了，仿佛再一次置身于那个美满的家庭里。温斯洛明白这一切都是幻象，但他却想融化在这这幻象中了。
“啊————”是那名小队长的惨叫。
这声惨叫把即将昏迷的温斯洛拉回了现实。过了好几秒，眼部的疼痛才被他真正感知到，原来那颗子弹偏离了目标，只是击毁了他的视觉中枢。
他听见北海之矛的部队突然慌乱起来，在嘈杂的环境中，他很确定自己听见了“升格者”这三个字。
“升格者...你从哪里冒出来的...呃啊!”
一把匕首刺入小队长的后颈，紫灰的身影渐渐显露出来——这名升格者用鹰一样凶狠的眼神盯着他，转动又拔出匕首，一脚将他再也无法动弹的身体踢倒。然后，她熟练地驱动Mk3让它进入支援模式，从地上捡起一把手枪，透过光壁向温斯洛伤痕累累的机体射出几枚治疗弹。治疗能量像波纹一样扩散开来，让温斯洛恢复了部分行动能力。
“你身上有帕弥什的信号，你是升格者吗？”虽然温斯洛依然看不到，但他的逆元装置已经发出了警戒信号。
“按照空中花园的定义来看，是的了。”这名升格者的声音很奇怪，像是刻意处理过，好让别人听不出她原本的声音。
“可恶，我不要接受升格者的帮助!”升格者轻轻抓住温斯洛的手，但被他甩开了。
“你这家伙，清醒一点!”那名升格者似乎想拧他的嘴，但刚刚碰到嘴唇就把手收了回去，“我不会感染你，你还想回去见丽芙吗？”
温斯洛一惊，“你...怎么知道？”
“没必要告诉你。”她叹了口气，“只是，如果你还想活下去，那就和我合作。”
温斯洛咽了咽口水，“好吧。”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以后，这名升格者把温斯洛拉起来，“北海之矛的人杀过来了，我知道你看不见，所以我会把目标同步在你的火控上，你只管射击就可以了!”说着，她把一把手枪塞到温斯洛手里。
“你怎么能够同步到...”温斯洛还想问，但被那一声充满电子感的“开火”打断了。
火控上出现了一个标记，他立刻向那个方向开了一枪，火控传来命中的提示。
“什么嘛，我射得还蛮准的嘛。”想到自己是在失去视觉的情况下完成的这一枪，温斯洛居然有些得意。
“你啊...”升格者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专注一点!你的十点钟方向三个敌人!”
温斯洛又朝标记出连续打出三发子弹，在收到确认命中信号的同时，火控还告诉他Mk3在短短的时间内已经击毙了七名敌人，这样的使用熟练度让他吃了一惊。
“你的十二点钟方向，已经标记了!”
“了解!”温斯洛觉得，他与这名陌生的升格者好像有一种神奇的默契。
“砰!”一名敌人应声倒地，在温斯洛再次扣下扳机时，枪却只发出了“咔”的声音。
“要死，弹匣呢？”
他靠手指摸了摸这把自动手枪的套筒，它的位置告诉温斯洛枪已经进入了空仓挂机状态。在他背后的升格者二话不说，转身射杀了另一个目标，然后把手枪塞给温斯洛，另一只手用力一拉让他从自己的背上翻过去。翻越时，温斯洛感到几颗炙热的子弹擦着自己的金属骨架飞过，但重新拥有武器的他很快就干掉了射出子弹的敌人，当然，是在升格者的标记下。两人继续作战，很快就把北海之矛剩余的小股部队歼灭了。
“咳，没事吧？”她问温斯洛。
“我没事，不过你的声音怎么在抖？你中弹了？”
“嗯...不过这种对现在的我来说算是小伤。”
“谢谢你救我...”
说完这句话，一阵倦意席卷了温斯洛的意识海，他控制不住自己，进入了休眠。
“唉...不知道还有多少见到你的机会了。”那名升格者轻轻地抚摸着熟睡的温斯洛，她，正是芸心。
芸心看着自己的弟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她想把温斯洛的坐标发送给了空中花园，但由于电磁脉冲的影响没有成功。不过，只要过一小会，消息就可以传出去。如果那些人来回收他，那这可能是姐弟二人相处的最后时光了——芸心不想让温斯洛感染帕弥什。
大约二十分钟后，一架运输机远远地靠近了。
“要好好活啊！别逞英雄了。”芸心点了点温斯洛的额头，把他温柔地放在一块干净的地上，开启光学迷彩，消失在黑夜里。
“灰鸦，我们找到温斯洛了。他伤的很重，不过看上去已经有人帮他做了简单的修复，没有性命之忧。”几名搜救队员把温斯洛带上飞机。
“了解，辛苦了。”伊森得到这一消息，多多少少有些欣慰。
“看吧，丽芙，温斯洛没事了。”丽芙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靠在露西亚身上。
这时，伊森收到了一条来自尼科拉的简讯。
“指挥官，尼科拉先生说什么了吗？”露西亚问。
“卡米诺发生了政变，那个叫做克林顿的家伙现在夺得了政权。看来他和我们是敌对的。”
“看来有必要把蒙提带回空中花园啊，他待在那里有点危险。”里建议道。
“蒙提是？”丽芙有些担心自己的记忆没有完全恢复。
“哦，你们的确没有见过面，具体的事情回到空中花园再和你细说吧...”突然，机舱一阵颠簸，打断了伊森的话，“驾驶员，出什么事了？”
“刚刚我们的左引擎吃了不少火力，现在又被一股奇怪的风压干扰了。呃，问题不是很大，但我还是觉得先降落比较妥当，反正支援部队已经到了。”
“那就这样吧，一切以稳妥为优先。”伊森表示赞同，驾驶员便操纵飞机降落了。
“风压...”露西亚有些在乎驾驶员刚刚提到的这个词。黑杖也认为普通风压是不可能对引擎造成干扰的，但他现在心情不是很好——虽然丽芙说服伊森让他从液氮里脱困，但身体依旧冻得难受，便也想不在这件事上多费口舌了。
然而，在着陆区以北五十多米的地方，一位白发少女把自己的太刀收入了赤红的刀鞘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