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苏缘从客房的床上无声坐起,床边的矮桌上摆着白天被林怀安送来的几本炼气境功法。
可与白天不同,此时她的眸子没有丝毫神采,黯淡空虚,和那活泼的少女比起来,此刻的苏缘完全就像是另一个人。
她掀开被单,褪去自己身上薄薄的一层睡服,换上轻便的内衣,从客房的抽屉中拿出一柄带鞘的匕首,将其放入自己身后翘臀的沟壑间,银鞘摩挲着,令人发痒,但勉强可以忍耐。
苏缘连短靴都没有穿,只是在腿上套了一层丝袜,几乎只是身着两件内衣,她推开屋门,静静地走入夜下。
脚步声很轻,一双玉足踩在石板路上,留下热气形成的痕迹。
苏缘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林怀安的卧室。
轻轻推开门,床上便是正处于熟睡状态的林怀安,苏缘轻轻将门关上,在月光彻底消失在门缝中央的时候,她脚步轻巧地压在了林怀安身前,两条纤细的长腿跪立在林怀安的身子外侧,双手撑在他的肩旁。
她的这番动作声响不大,并没有惊醒林怀安。
苏缘瞳孔略微一缩,表情逐渐变得狰狞起来。
娇柔的右手探入身后,将早就准备好的匕首摸了出来,她紧紧盯着林怀安的喉咙,眼前已经浮现出后者鲜血四溅的光景,他会死,他会惊讶,他会绝望,他会在临死前只记住一个人,说为什么会是你。
苏缘发出了低微的笑声,那声音悦耳,像是春风拂过冬河,她俯下身,伸出香舌,以舌尖轻柔地触碰林怀安的嘴唇。
“要不要夺走你的初吻呢,贵公子……”苏缘的笑容愈发强烈起来,“不能使用灵气那就不用,我连灵衣都全部脱了下去,这下你要怎么防备呢?”
苏缘眼神暧昧起来,俏脸微红,一想到这样容貌绝世气质无双的男子就在自己身下任凭摆布,她就止不住地雀跃起来。
“记住我吧,只属于我吧,你是我的人……”苏缘看着毫无任何情绪起伏的林怀安,右手终于握紧了匕首,眼神凶戾地变化,一瞬间,她仿佛悄然成为了那脚踏骨山的大魔主,“我要你,我要你这一生,都只属于我!”
可就在下一刻,匕首即将刺向林怀安喉咙时,一道荒古之气骤然朝着四周蔓延,与此同时千万大道本源自林怀安周身不断演化,似是在庇护主人。
苏缘微微一笑,因为这些全部都是吓人的,她已经看穿了,就算林怀安的血脉再怎么恐怖,此时此刻,他也只是个将死之人。
更何况,这些荒古之气和大道演化,只不过是荒古圣体自带的气息罢了,没有一丁点杀伤性。
但苏缘的右手忽然一阵脱力,她愣了一下,意识到这苏缘自身的意志居然莫名其妙地苏醒了,怎么可能,她可是确保了万无一失的。
难道是……
她看向周身不断演化的天地道法,眼神在愤怒中透露出了一丝恐惧。
“让他属于你不好吗?让他再也没有机会去和其他女人接触不好吗?让他,让他成为只属于你的家伙不好吗?”苏缘意识到不能再拖延下去,于是选择先去安抚自身的意志,“我们要让他心里只有你,到死都只有你啊!”
她尽量压低声音,浑身上下香汗淋漓,热气悄然升腾起来,她死死咬着嘴唇,汗液随着额头坠落,眼前尽是林怀安这张脸。
“我们爱他,我们要杀了他,”苏缘咬着牙说,“这不冲突。”
右手再度一颤,匕首掉落,苏缘表情逐渐痛苦起来,她呼出一口热气,最终垂下身子,整个人彻底倒在林怀安身上,只留下一句:
“今晚不做,你会后悔的……”
苏缘双眼紧闭,她在一阵愤怒之下拼命用力抱紧了林怀安,仿佛八爪鱼一样,简直就像是要把他融入自己体内似的。
而在这最后一句话之后,苏缘睁开眼睛,那双静兰色的眸子里再度浮现出了光华与神采,她呆呆地抱着林怀安,身子轻微在他胸前摩擦了几下,之后才意识到这一切并非梦境。
苏缘微微直起身子,内衣在刚刚的挣扎中已经脱下大半,她急忙将其重新整理好,捂住自己羞红的脸颊,透过指缝,苏缘看向依旧没有任何苏醒迹象的林怀安,忽然间她生出了一股冲动。
将刚刚心魔没有做完的事情做完如何,夺走林怀安的初吻和身子,然后将其杀死血祭,逃出天铭宗……
如此想着想着,她不由自主地再度凑在了林怀安身前,可记忆再度浮现,苏缘清醒过来,她颤抖着坐起身,只觉得刚刚的一切都不似真实,难道刚刚……才是自己的本性吗?
她捂着脸,已经开始分不清楚到底谁才是心魔,而就在这时——
“那个,师妹?”
林怀安的声音幽幽响起,他刚才做梦梦见自己被云翎黎桃苏缘争着抢,最后苏缘拿着柴刀含泪说道我们把他分了吧,然后一个哆嗦就被吓醒了。
结果睁开眼看了下这现在的情况,好像也没比梦里好上多少啊……
“师,师兄!”苏缘在发现林怀安已经睡醒之后整个人的脸都红透了,她惊叫一声,这才想起来自己浑身上下几乎什么都没有穿,于是赶忙抓起林怀安的被子罩在身上,连和他对视都不敢。
“啊……”林怀安挠着头坐起身,看着苏缘这副狼狈的模样,终于是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师妹啊……”
苏缘不敢回答,只是蒙着头对林怀安跪倒下去。
“师兄知道自己的洞府很吸引人,可你也不该这样半夜来搞夜袭啊,而且就算朕死了,这皇位也轮不到你这三太子好吗?”
林怀安苦口婆心。
苏缘听了之后却表情一愣。
什么洞府?
她明明是为了他本人来的啊?
“吾辈修士,要讲武德,你这样为了洞府,大半夜来偷袭,我这个十八岁的小同志,这好吗?这不好,”林怀安伸出手,揉了揉这姑娘的脑袋,“我劝——”
“呜,呜呜,”苏缘不给他说完话的机会就拉下被子,满眼含泪地看着林怀安大喊一声,“笨,笨蛋师兄!”
说完之后她当即就拉着被子跑出了林怀安的卧房,跑出去的时候还不忘顺便带走那把匕首。
林怀安看着苏缘这番模样连忙跟着她跑出去,一边跑一边大喊道:“师妹,师妹等等!”
苏缘还以为林怀安是意识到了什么,可她万万没想到,林怀安的下一句话竟然是:“你把被子带走了我今天晚上盖什么啊!”
“笨蛋师兄!”苏缘哭着喊道,“去死吧你!!!”
林怀安遭受了心理打击,效果拔群。
他扶着走廊里的柱子目视苏缘跑远,最终只能倚着围栏叹气道:“我活了十八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我笨。”
林怀安很受伤。
最后只能回到卧房找了一床新的被子铺了上去。
苏缘在将林怀安的被子带回去之后跪坐在上面,想了好久这个要怎么处理,最终只能抱着被子,轻嗅着上面的味道入睡。
这一夜,苏缘睡得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