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沏着红茶，静静等待着庄园女主人的孩子们闹闹腾腾地起床。
今天的庄园依旧是一片祥和。
我已经把庄园大院打扫干净，并安排女仆们在天亮前准备好女主人与她孩子们的早饭。
接下来只需等夫人醒来后，向她详细汇报一下今日的访客名单。
嗯，接下来只需要把这壶茶沏好就行了。
我久久注视着面前的茶壶，内部翻腾的红茶叶总是让人欲罢不能。
我叫梅玖，今年十八岁，身高一米七八，是罗菲德尔庄园的男管家，负责庄园女主人以及她孩子们的日常起居。每个月月薪一千银元，比女仆佣人们还要高出一部分。
“今日的清晨会有怎样的声音呢？”我自言自语道。
“哦，你个混账，谁让你偷吃面包的！”厨房那边马上传来不和谐的叫喊声。
我皱了皱眉。
“看来是饿到不行了啊。”
我说着，快速利落地把茶壶拿开，熄灭了火，小步跑向厨房。
皮鞋发出的“嗒嗒”声从橡木地板上传来，我把一楼大厅的青铜灯全部点燃，随后顺手打开了水晶灯的电开关。
同时拥有现代与古代的灯具，似乎已经成为这个时代大户人家的标配。
厨房的门大开着，试图逃跑的奴隶少女正被五大三粗的厨师殴打，似乎要向所有仆人展示少女的无助。
“你叫的太大声了，厨师先生。请把奴隶放下吧。”我用手指叩击了下厨房门框，提醒道。
叫喊的厨师发现我来了，慌忙把被打的满身淤青的奴隶少女放了下来。
少女一下跌倒在地上，没有声响。
“哦，梅玖先生，你也看到了，这个整日混饭的奴隶，竟然饿到来厨房偷吃！我建议您把她丢到柴火堆放一天。”
我皱了下眉，注视着地板上蜷成一团的少女。
少女看起来只有十四岁，容貌很漂亮，只是一身破烂把她美丽的容貌遮掩住了而已。刚刚发育起来的胸脯被一身脏兮兮的衣服遮盖着。头发披散在脑后，额头有泥巴印，脚上什么也不穿，就那样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双手紧紧抱着身子。微微露出的大腿比小腿要白净许多，也许是被布料遮盖的原因。
她的眼角还有几滴泪水，却不敢放声大哭，微微在地上抽泣着。由于营养不良而发育瘦小的身躯仿佛一阵寒风就能够吹倒。
厨师见我没有表态，忙接着说：“梅玖先生，这奴隶才刚来庄园一天，就这么放肆，您可得好好管管。夫人也说了，这小女孩连个佣人都顶不上，纯碎是来混饭的啊。”
这个少女刚来庄园一天，是夫人的侄女。她穷苦一生的父母均死于霍乱，被她家那些同样穷苦的邻居强行送到了夫人的庄园。
夫人碍于少女是自己侄女的关系，只好满脸不情愿地接纳了她，叫我们把她当做奴隶使唤。
“厨师先生，这孩子毕竟是夫人侄女，地位也在咱这些仆人之上。再说她从昨天到这里开始，就一直没吃过饭，你就姑且原谅她吧。”我搀扶起地上的少女，接着说，
“我会教育这孩子的。您不必操心了。”
“行吧，看在梅玖先生您的面子上。”
“走，你去楼上的隔间待一会。”我说道。
女孩没有反抗，光着脚一点点登上大厅的红木楼梯，手扶着白玉刻纹的楼梯扶手。
“嘿！还真当自己是主人了。”厨师忙扭动着粗壮的身躯，要冲出去要拉少女。
“早饭准备好了吗？”我刻意把音量调高一点。
“啊……没……还差牛排没煎好……”
“麻烦您快一些了。夫人和小主人们马上就要醒了。”我看了眼手表，已经六点半了。
“是……梅玖先生。”
我快步走开了厨房，带上了门。
“梅玖先生，你的善心又发作啦。”说话的是打扫餐桌的女仆小姐露达。
“麻烦您给那孩子准备一套新衣裳。在庄园里这么不体面可不行。”我找了个合适的接口，让女仆小姐给那少女准备套新衣服御寒。
“好哒~这都严冬了，谁知道那孩子怎么从二十里外的贫民区赤着脚走过来的。”露达笑笑，叠了一下手中的抹布。
“到庄园的时候手脚都冻肿了，给她缓解痛苦可用了两盆温水呢。”我说道。
“反正与我无关，梅玖先生你也好好想想怎样应对夫人和她的小孩子们吧。”
“嗯……
————————————————
“谁让你出来的！给我滚回隔间！”夫人的怒骂声与孩子的叫好声从楼上传来。
我意识到她是在说那个奴隶少女，便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梯，看见少女正被夫人扇脸光。
脸光很响，响到整个楼层都能听见。我静静站立在那里，心里不知为何，揪成了一团。
“夫人，该用早饭了。”我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说道。
“管家，把她锁进隔间！这么肮脏的东西，竟敢动我的楼梯扶手！”夫人并没有理会我的话。
“好！妈妈，使劲打！再扇地响一些！”夫人的大儿子叫嚷着，把夫人的二儿子拉了过来一起观看。
脸光一个接一个落在女孩脸上，女孩没有吭声，一直忍受着这种折磨。
夫人的大儿子今年才十一岁，小儿子也才不到十岁。这样年纪的孩子，在见到同样是孩子的少女被侮辱殴打时，却能够露出兴奋激动的笑容。
“这就是阶级地位的差异吗？”我暗想，无奈地走到夫人面前，把女孩拖走。
“放开我，我会自己走！”女孩终究承受不了这样的侮辱，喊道。
“请你稍稍忍耐一下。”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把她拖进隔间，关上了门。
“管家！你怎么处置她都行！这种奴隶，说实话不就是用来给男主人干那事用的吗？你要是愿意的话就用吧！”门外传来夫人的叫喊声。
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人啊……
我叹了口气，并没有理睬。而是从口袋里抽出火柴盒，点燃了半根烛台。
我在关上门后便松开了女孩，任由她在这个小小的隔间里自由活动。
这个隔间很小，左右只有两米宽窄，前后有四米三的距离。可对于娇小的她而言，这里简直是一片小天地。
她在微弱的烛光中转了几圈，扑了扑身上的灰尘，背对着我。
“所以，你接下来就要对我做那种事吗？”她转过头，纤细的身体被那身极薄的破旧衣裳凸显出来，“对我保持了十四年贞洁的身子做那种事？”
我又叹了口气，半跪在地上与她平视着，说：“我只是个喜欢看茶叶翻滚的男管家而已，不会对你那样的。”
“嗯……那个……今天我在厨房偷吃那件事……谢谢你了。”
“以后饿了直接跟我说，我给你拿吃的。等夫人他们用完餐后，我就给你把我那份早餐拿来。”
“那你吃什么？”少女歪了歪头。
“我可是这个庄园的管家，自然有办法的。”
我走到门后，拖来一个纸板床放在隔间窗边。
“你以后估计要一直住在这个隔间了，这个纸板床是当初我做管家助手时用的，你先凑合凑合。”
“唔……好的……”
“他们从不来隔间的，这里就是你的私人小空间了。都十四岁的女孩了，该有点自己的空间，对吧？”
我费力地把纸板床搬到隔间最暗处，她很识趣地闪开了，没有妨碍到我。
“谢谢你啦~真不明白，有你这么听话的侄女，夫人为什么还不开心呢？”
“因为我给你们庄园带来麻烦了，而且她本来也瞧不起我爸爸妈妈。”
“可不要这么想。每个人诞生在世界上都是有自己的价值的。他们叫你是奴隶，我可不那么认为。”
“………………”她沉默着。
“我以后会多多照顾你的，毕竟你也是我们庄园的一员。要是遇到什么事，就跟我说。我会尽力帮你的。”
我整理了下纸板床上凌乱的被褥，拍了拍上面堆积的灰尘。
“你对我这么好，你夫人不会责骂你吗？”女孩走到我的身边，帮我一起拍打灰尘。
也许是她不懂拍打灰尘的技巧，立马被灰尘呛得咳嗽起来。
“我的挚友在协议党的党卫军当军官，他们都不大敢刁难我的。”
“党卫军？”女孩停止了咳嗽，退后了几步，可爱的小脑袋晃了晃。
“就是一支军队。这个国家的等级划分为皇帝，贵族与协议党，城镇管理阶层，大户人家，平民，仆人，奴隶。皇帝贵族与协议党都拥有自己的军队。党卫军就隶属于协议党。”
少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总之我那位挚友是个很厉害又很善良的人啦。只是他不大懂得表达，帮助人的方式也是奇怪而有效。”
我露出灿烂地笑容，把拍打好的被子放下。
“你先休息一下，我要去忙一些事情。一会给你带药膏和食物。”
“谢谢你，梅玖先生。”女孩也学着其他仆人的叫法，从我背后抱住了我。
“就叫我梅玖行了。以后可要努力在这座庄园生存下去哦。”我抚摸了下她的头发。
她的头发软软的，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杂乱粗糙。
我很快把手收回，脱离了她的怀抱，走出橱窗，静静地关上了门。
说来，今日上午的访客中，有一位是我的那位挚友呢。
说实话，我有些不想见他。
毕竟成为高级阶层后便趾高气扬，目中无人的人，我身边也有不少。
而我终究只是个仆人而已，他怎么会理睬我呢。
尽管我们曾共同度过了那个凄凉，无奈却又拥有些许温情的冬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