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士比亚说过:
“在时间的大钟上,只有两个字——现在。”
过去的终将过去,已成定局,无可奈何;未来的仍是未来,无人知晓,难以预料。我们唯一能感知与掌控的,只有正在进行的现在。
“学长,”
黑暗之中,少年缓缓睁开双眼,眼前却是以为身着别校制服的棕色短发少女。
他不知道她是谁,只能从周围的熟悉环境勉强辨认出这里是他的教室。
“学长~”少女的声音轻柔了些许。或许是因为少女凑得太近了,少年能清楚地感知到少女说话时的气息之软。
坐在座椅上的少年低下头,闭上眼,似乎开始回忆起了事件的起因经过,但脑中却始终是一片空白,怎么都想不起来。终于,他在沉默许久之后,提出了如此的问题。
“你……是?”
“哎呀~学长可真是会开玩笑呢,竟然连自己的女朋友都记不住了。”
少女说着,用食指轻轻地勾起了他的下巴。一瞬间,琐碎的记忆宛如一股电流从少女的食指窜入他的脑海之中,过往的种种美好情景时刻浮现于他的眼前。
【似乎确实是女朋友呢。】
少年得出如此结论。
“那我们为什么在这儿?”少年继续提出心中的疑问,对于此刻的他,除了自己是谁、这里是哪儿之外,其他的全然不记得了,所以搞清楚现状是他目前必须要做的。
躬着身子的女朋友朝他凑的更近了一些,尽管少年不自觉地往后到了一些,但面对这位女朋友的步步紧逼,两人的额头还是相抵在了一起。
好一会儿,少女才终于开口道:“嗯——没发烧啊,学长您是睡糊涂了吧?现在是放学哦,人家只是一如既往地来接学长回家的哦~”
温润的吐息扑散在少年的鼻尖,微弱的痒觉随之传来,但是此时的他早已无路可退,只能任由着带着妖精般微笑的少女离他越来越近。
“真是的,就算学长是学霸也不能总是上课睡觉哦~您看,一直睡到现在,人都睡傻了呢~或者说是想让人家证明真的是您的女朋友而装的呢?真是拿您没办法呢~既然如此,那人家就只好用‘那招’来唤醒您的记忆了呢。”
气息越来越重,少女的双唇也越来越近,在即将达到危险的边缘,少年及时地将双手放在了她的肩上,阻止了她的“唤醒”计划。
少年稍加用力,推开了身前的少女,
“诶?”没有“得逞”的少女不明所以地眨巴着双眼,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这种事情……怎么说也……有些太突然了吧?”
听到少年慌张的话语,少女忍住笑容,转而一脸扫兴地嘟了嘟嘴,道:“有什么嘛,亲亲什么的不是情侣之间很正常的事吗?”
少年犹豫了一下,轻声重复了一遍:“情侣……吗?”
见少女又一次准备重整旗鼓,朝他靠近之时,少年连忙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手忙脚乱之时,却又是不小心碰倒了凳子。他一边弯腰去扶起凳子,一边说着:“就算是情侣,可我现在连你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少年盯着地上的那几块瓷砖的花纹,又一次陷入了犹豫。
“啊啊~学长原来在和人家玩失忆啊?确实有这种说法呢——装作初次见面可能会找到初恋时的感觉什么的,那样的话,就请容许人家再来自我介绍一次吧:
“人家叫孟雨初哦~是孔孟之道的‘孟’,‘骤雨初歇’的‘雨初’哦~”
孟雨初双手交于背后,前倾着身子,依旧是那副妖精笑容地介绍着自己。
听到少女的介绍,少年立马扶好凳子,将腰挺得笔直,然后再弯腰鞠躬,向少女伸出绅士标志性的右手道:“我叫谭月松,‘谭’是言西早那个‘谭’,‘月松’是出自于‘明月松间照’这句诗中的‘月’与‘松’二字。请多关照。”
“噗哈哈哈——”看见谭月松如此地一本正经,孟雨初不禁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学长您为什么要这么郑重其事啊?”
“啊?这,因为,因为你好像也挺严肃的样子。”
谭月松如实的解释,反而让孟雨初更加忍俊不禁。
笑声之间,一只温软的小手放到了谭月松的手心,与他相握。
“请多关照。”
温暖的触感与轻柔的话语一同袭入谭月松的大脑皮层,是他一瞬之间竟有些轻飘飘的。
“真像拜堂一样呢~”
听到孟雨初的玩笑话语,谭月松此刻才意识到自己和她都是弯腰鞠躬的姿态,就宛如古时的“夫妻对拜”一般。
“对,对不起。”谭月松立马再次直起腰杆,然后又一次鞠躬道歉。
“所以说啊,学长您为什么要道歉啊,而且这样的话还是在‘拜堂’哦~”
“啊,抱歉……”
“这样只是转换了一个道歉语句而已啊~”
“……”
“真是的,明明是情侣啊,不用这么毕恭毕敬的。”
孟雨初再一次凑上前,替他整理着衣领,如此体贴的模样,尽显其女友的身份。
“主要还是因为没有什么实感吧。”谭月松望着孟雨初身后空荡荡的教室,一些记忆碎片也跟着在脑海中闪回。
“看样子学长您是真的失忆了呢~”整理好谭月松的衣领之后,将凳子推回了课桌之下,然后拎起了在他课桌上的书包道,“走吧,我们回去吧。路上,人家再慢慢帮你回忆哦~”
突然,谭月松伸出手摁住了即将被孟雨初提走的书包,冷冷道:
“果然,还是太违和了啊。”
谭月松的话语让孟雨初不由得一愣,保持微笑地转过身,但那已经明显是十分勉强的笑容了。
“学长您在说什么啊?什么违和?我怎么听不懂呢?”
一改之前被动的角色,这次反倒是谭月松朝着孟雨初一步一步逼近过去
“违和的称谓,违和的装扮,违和的布局……一切都指向了违和的身份。
“我们并不是情侣关系,而你,也并不是我的女朋友对吧,雨初学妹?”
“学长您——”
不给孟雨初任何反驳与狡辩的机会,谭月松开始了他的推理:
“从一开始我就很奇怪了,为什么我的女朋友会是其他学校的呢?异地恋吗?我勉强接受了这个可能性。
“其次便是你那奇怪的称谓,既然是情侣的话,直呼名字就好了啊,何必再用‘学长’或者‘您’之类的敬词呢?对此,我又给了一个勉强的理由——可能你或者我有着特殊的癖好,‘角色扮演’之类的。
“但是,最后让我彻底否定前面二者的便是这布局。从一开始,我醒来的姿势就很奇怪,既然我是睡觉,却为何没有趴在桌子上,而是对着你用这样奇怪而又累人的姿势呢?接着便是我座位下的那几块瓷砖的花纹,你也说过,我是一个学霸,在我仅存的记忆里也是如此,但是,上课睡觉的呜我能考高分的原因你一定不知道吧——那便是我可以[过目不忘],所以经常趴在桌上睡觉的我早已经对脚下的那几块瓷砖的花纹了如指掌,所以在就在刚才扶起凳子那一瞬间,我脑海里关于那些花纹的记忆又被重新唤起,最终记忆与显示不匹配。最后奇怪的一点布局便是书包——这样已经被收拾好的书包可真是奇怪啊,仿佛就是为了你能够顺手带走一般放置的,照理来说,就算我上课睡觉,就算我一本书都不拿出来做做样子,至少我也会把书包放在抽屉里吧?
“综上,这种矛盾的违和感告诉我,你所说的一切都在撒谎。”
谭月松抬起右手,用柯南标志性的姿势指着孟雨初,此刻要是再配上柯南的专属BGM的话,就好似在说“真相只有一个,犯人就是你!”一般。
因为意识到周围一切都是假象之后,原本的记忆也重新回到了谭月松的脑中,而眼前他和孟雨初原本应该拽着的书包背带也变成了吊着一块怀表的链子。
谭月松不禁冷冷一笑:“原来,是[催眠术]吗?”
计划失败的孟雨初也不由得准备偷偷溜走,却无奈那块怀表却被谭月松紧紧拽着不放,一时之间,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所以,你的目的是什么?”
面对谭月松的质问,孟雨初也不好回避,只得如实承认:“人家,人家只是想知道那位时语大人究竟有什么样的能力,才能画出那七幅传奇画作。”
试探能力这一点,果然如谭月松所想,只是时语这个名字,他却很好奇为什么眼前这个丫头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