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有个女孩的故事很长（13）
而琴可可的目光像是带着寒气的刀刃，凝视着不动的刀光刷拉一下由线到面的横扫，径直切开了道路。
苏雨泽觉得自己差点被切成两半，额角的发丝好像真的掉了两根。
琴可可转回头来，神色暗淡地盯着桌面上的那杯蓝色妖姬。
“琴妹，你老爸……”苏雨泽低声说。
“别理他。”琴可可的声音也压得很低。
很落魄，很失落，也是失望，还有些小小的不甘，像是忍着，忍着什么激烈的情感，将寒冰立于自己跟前。
苏雨泽扭过头去看着男人，男人仍然是领带西装黑皮鞋，风度翩翩又霸气侧漏，所谓花下刀落，正如琴可可家男人的一贯风范。
眼前这位气场尤甚，已经达到了开挂少女洛芷嫣的水平，动辄音乐奏起。挂之大者，多绝世之才，洛芷嫣是个典型。
不知道为什么，那张欠揍的老脸，如今也显得有些沧桑了。前两天还想打爆这张脸的苏雨泽，如今也没有了那种火气。
男人看了看苏雨泽，轻轻点头——虽说苏雨泽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小公主，我是来道歉的。”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嘶哑，“阿凯也骂过我了，你能不能……给这个混账又幼稚的父亲一个机会？”
琴可可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眸子里藏着那些说不清楚的情感。
但苏雨泽其实能看出来，她的面无表情是假的，就好似冰幕只是冰幕，轻轻一碰就得支离破碎。
“我不想见你，很烦。”她说。
“所以我来见你了。”
“我以后有一天，或许会主动来找你，但这天绝不是今天。”琴可可声音冷冰冰的，“我今天很烦，脑子里要想很多事情，真的很烦。”
苏雨泽在一旁看得尴尬癌有点犯了……这父女俩怎么说话和演电视剧似的？不知道的以为他们是男女朋友刚吵完架。
苏雨泽看着男人，突然想说点什么，可这时候男人目光扫了他一下，不动声色地用眼神表达了“不要说话”这个意思，他便住了口。
“我家小公主要怎样才能原谅我这个不懂事的幼稚男人？”男人问。
“我从没说过我会原谅你。但妈妈爱你，所以我会尝试着爱你。”
琴可可举起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口：“但我现在只想一个人安静一下，所以我想说我很讨厌你，可以么？离我远一点，就像以前那样，不好么？”
“对不起。”
她举着杯子，一步一步走到男人面前，小皮鞋在地面上踩得啪啪响，像是荡起内心某种不安的节奏。
“你要想，我不介意你把它砸碎在我头上。”男人的目光扫过酒杯，进而凝视着琴可可，坦然地说，“我觉得我这种说混账话的人也该被砸一下。”
他低下头：“如果仅仅只是玻璃杯砸个粉碎就能让我家小公主开心，那我是赚了。”
琴可可咬着嘴唇，手中的酒杯高高举起。
“你不要以为……不要以为我不敢。”她的声音有点抖，“我读高中打过不知道多少架，这种事，做得太多了。”
可她的声音里仿佛压抑着什么东西，宛如一抖即碎的冰幕，看似坚不可摧，实则脆弱无比。
“如果被酒杯砸个头破血流就能让心爱的女儿开心，那是做父亲的荣幸。”
随着琴可可的手扬起，苏雨泽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卧槽这丫头不会真砸下去吧？但苏雨泽觉得琴可可绝对做得出这种事来，读高中的时候她拿花盆砸人都当是砸西瓜，血流一地她当是西瓜瓤漏出来了。
可苏雨泽觉得倘若砸下去，琴可可会后悔，因为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傲娇。
他心里说别啊，别砸啊，我能看出来，你也是想和男人说话，希望男人来找你的不是么？他是你爸爸啊，你傲娇不要在这种时候犯啊？
“你别后悔。”琴可可低声说，手臂举过头顶。
苏雨泽看不见她的眼睛，可他能看见琴可可的身体微微一抖。
杯子距离男人的头不过五厘米。
于是琴可可手指倾斜，将杯中的液体倒在地上，蓝色的液体随着冰块飞散，溅在了男人的黑皮鞋上。随着这个动作的完成，玻璃杯在空中划过一道笔直的线，顷刻间四分五裂。下一个瞬间，看不见的冰幕破碎，仿佛有什么积攒已久的东西爆发开来。
宛如某种凝成实质的情感，宛如某些说不出口的话语。
“你能不能不要来？你很烦，很烦！”琴可可垂着头低吼，像是在对着自己发怒，“你为什么要说那种话！我明明都想好了，我都打算接受你了，你为什么啊？你很烦你知不知道？”
“你是我爸爸，你说爱我，你爱我你直说啊，你为什么要说那种话，很烦！”她歇斯底里地低吼着，像是一只咆哮着的小兽。
“因为，我爱你，我真的爱你。”男人抬起头来，眸子里闪烁着清亮的光，宛如流动着的湖光，那样的纯粹又清澈。
“你是我唯一的女儿，这是一个老人最原始的理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