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们的‘小麻烦’？”
看着站在面前一脸无奈的米娅，艾格尼忍不住笑了起来微微摇头。贵族区发生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就算她们几个不告诉自己也一样能从其他的地方得知。更何况这几天来这件事几乎已经是街头巷尾人尽皆知的谈资了，而他这几天一直都没有干涉这件事，甚至都没有问过米娅她们。一方面是想看看她们会怎么处理，另一方面也是等等看另一个最应该在这个时间出手的人会不会出手。
米娅尴尬地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艾格尼轻笑着摇头道
“你们几个啊，都光想着怎么把这件事给抹消掉，所以这件事当然很难办了。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事情，消息散播出去的速度快到令人发指，想把消息完全截下来再做打算怎么可能？更何况作为当事人之一的那个商人自己就在现场呢？”
艾格尼念头一动，很快素冬瑶和玄夏彤两人也出现在了米娅旁边。和米娅不同的是她们两个在现身的同时就已经跪了下去，低着头不敢看艾格尼。艾格尼忍不住笑了
“你们两个跪得这么爽快，怎么？觉得这件事没救了？”
两人没有说话，不过她们的态度已经足够说明她们的看法了。艾格尼又看向米娅，发现米娅也是差不多的神情。这让艾格尼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我们在公爵家布局做这么多的事情，最终的目的是为了什么？米娅。”
米娅愣了一下，虽然不知道艾格尼为什么突然开始提问，但还是回答道
“为了让公爵家长子成功跟那位商人的女儿私奔，制造一个先例的同时让处于我们掌控下的次子能够名正言顺地上位，同时也能引发贵族间的矛盾，让基思王国的王都忙碌起来。”
艾格尼点了点头，又看向跪在地上的两名恶魔女问道
“你们两个告诉我，现在公都发生的事情传到王都去了吗？”
玄夏彤立刻回答道
“没有。藉由公爵家的力量成功地向自由联合提出了要求，在莉迪亚小姐她们的协助下，目前所有能够快速把消息传到王都的途径都被拦截了下来。只是公都内现在这件事已经是人尽皆知，恐怕……”
“瞒不住是正常的，那么多人看到了，流言很快就会传播出去。等到公都里知道这件事的人到达王都的时候消息也就会被王都知道了。”
“是。妾身已经用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去阻止，但是依然没有办法。”
艾格尼眯眼笑道
“为什么要阻止呢？”
两人忍不住抬起了头，米娅也看了过来，艾格尼笑道
“先抛开我们自身的目的来看这件事。公爵家的长子，既定的公爵家继承人和一位大商人的女儿有关系，如果是在公爵家长子已经有了正妻的前提下，这件事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但是问题就在于公爵家长子现在并没有娶妻，并且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极佳，长子也有要娶商人女儿作为正妻的意图。”
三人默默点头，艾格尼又道
“这件事的问题关键是什么？是公爵家的孩子跟商人的女儿相爱吗？不是。”
“问题的关键在于公爵家的这位长子并没有娶正妻，一旦他真的娶了一个商人的女儿作为正妻，事情就会变得非常棘手。作为公爵家的继承人，他的正妻如果是一个商人的女儿，那么其他的贵族想跟公爵家联姻的话该怎么办？贵族家的女儿做侧室，商人的女儿做正妻从地位上来说就不合适，并且贵族家的女儿和商人家的女儿勾心斗角也会是很大的问题。各自背后的势力的地位与家庭中的地位不相当产生的结果只有两个：没有其他贵族的女儿嫁进公爵家，或者公爵家从这一代开始崩塌。”
艾格尼摇了摇头又道
“但是公爵家的现任公爵和公爵夫人依然健在，无论是从他们的角度来说还是从基思王国的角度来说都不可能让偌大一个公爵家内乱从而走向衰落。但是要让公爵家和其他贵族断绝婚姻关系这一点同样对于公爵家坏处极大。所以这件事的关键就在于他们要如何去处理长子的‘正妻’。”
“对于贵族来说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塞一个‘正妻’给公爵家的这位长子，并且这位‘正妻’的地位一定不能太低，这样一来他要娶商人的女儿也就无伤大雅了。”
艾格尼说到这里诡异一笑
“但是这件事对于另一部分的人来说却有很大的好处。比如那个商人和侯爵家的人。”
“对于那个商人来说如果自己的女儿能够成为公爵家长子的正妻，无论是对于他的地位还是他的生意来说都大有裨益。公爵家的名号和舆论的力量能够轻而易举把他和他的生意推上风口浪尖，对于一个已经有所成的商人来说，这是个天大的机遇。而对于侯爵家的人来说，他们自己是最清楚自家孩子的情况的，侯爵家唯一的继承人跟自家的女仆私奔，这可比公爵家的这档事还要扎手许多，可是如果公爵家的事情能够敲下定论做出一个先例，到她们不得不处理自家的事情的时候也就有了转圜的余地，他们才能有机会去争取一个两全其美。所以这件事对于侯爵家来说同样很有利。”
三人纷纷点头。其实抛开他们这边自己的目的来说的话，这件事情分析起来并没有特别的复杂，贵族们正常能够选择的最好的选择无非就这么几个选项，对于她们三个来说这是本应该能够轻松得到的结论，但是她们的目光都着眼在了现在发生的意外对于艾格尼的计划的影响，也就是过程中产生的误差。
“我再给你们三个提一次醒，我们要的是最后的结果，而不是这期间的过程。现在发生了意外，过程和我们的计划出现了偏差，但是从整体来说的话只是时间稍微提前，并且事情散布开了，影响变大了而已。”
艾格尼这话让三人都眼前一亮，现在的情况虽然看似混乱，但是实际上捋清楚之后无非就是他们的计划被强行提前，并且事情发酵到了预期之外的程度这两个显著的影响。对于计划的目的本身来说并没有失败，在王都的那些人现在仍然不知道这件事情，而这几天来那个商人也同样销声匿迹，并没有做出明确的举动。
艾格尼笑道
“现在再从我们的角度来看看我们需要做些什么。首先第一点，如果长子被强行塞了一个正妻，那么之后侯爵家的事情所需要的先例的分量就会完全不足，到时候处理的方式就会以类似的方式进行处理，给阿尔瓦塞一个贵族的正妻。这是我的计划中不合适的一个部分，所以我们首先需要解决的就是如何让他们两个私奔成功。对于那个商人来说，自己女儿和公爵家长子在一起无疑是很大的助力，但是这有一个前提就是公爵家的背景。所以在让他们两个私奔之前，有必要让私奔的长子仍然能够保留有地位和价值，这样那个商人才能甘心帮助他们。所以，第一件事就是让次子做出一份正式的承诺，最好是能够签下契约。夏彤，这件事交给你了。”
玄夏彤一愣，点了点头应了下来，不过并没有马上出发，而是等着艾格尼接下来的判断。
“然后是他们私奔会产生的问题，关于次子上位的这一点已经都处理好了吧？”
艾格尼看向玄夏彤，后者立刻回应道
“是，都已经准备好了。”
艾格尼点了点头。
现在的骚乱中，让次子一定要做出正确的判断，并且他对长子做出承诺的事情明面上需要保密，但是暗地里可以让人传一些传言出去。无法确定的传言是无法作为证据的，但却可以给他带来名声和人望，而商人那边则要保证好他对于两人所给出的支援必须保密不能有半点消息透露出去。私奔的两人能够没有经济上的问题露出破绽，不管是谁去想都会想到那个商人，正因如此才不能让那个商人被贵族们抓到破绽，否则为了保障自身以及自己的生意的安全，他是有可能出卖两人的，那样一来就功亏一篑了。
“冬瑶，安排人去和那个商人接触，告诉他酆都能够代替他手下的人员处理这件事并且做到完全保密，代价是高额的雇佣价格，记住价格一定要高，但可以接受砍价。”
“是。”
艾格尼点点头又道
“然后是另一个方面的事情了。这件事现在在公都内被限制了起来，消息传递到王都还需要一些时间，这段时间就是我们能够进行准备的时间，并且王都那边一旦了解到之后他们一定能够想到这中间的时间差。夜长梦多的道理他们不会想不明白，所以他们一定会尽可能找到最快的处理方式。而在之前提到的处理方法中，最符合他们利益的方式就是给长子塞一位地位不低的正妻把他留下来，这样他们订下的秩序才能不被冲击。”
艾格尼停了一下，笑道
“但是无论是哪一个贵族，要从其他的领地赶到公都都还需要额外的时间，并且人选也是个非常麻烦的问题。和公爵家联姻的机会大部分的贵族都不会愿意错过，他们会因此产生争论，而对于王家来说人选的问题怎样都好，最重要的是把公爵家稳定下来。当然如果顺便能够让某一个也很重要的贵族藉此和公爵家联姻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艾格尼说着看向米娅，后者也领悟到了，微笑着道
“弗格斯侯爵家。”
艾格尼点了点头
“弗格斯侯爵家的爵位只是侯爵，但是从巴罗尔男爵的记忆中我得知的情报是弗格斯家的领地并不大，算不上富庶也不算贫瘠，只是尚可的程度而已。弗格斯侯爵和侯爵夫人每年有超过三分之二的时间留在王都，并且深受国王器重，弗格斯侯爵夫人甚至拥有能够不经过通报进入王宫与王后会面的权力。”
米娅沉思片刻说道
“您的意思是，弗格斯侯爵家虽然表面上只是侯爵，但是实际上却有着非常重要的价值并且和王家的往来十分密切。”
艾格尼点点头笑道
“就我所知，侯爵家的几个女儿都没有婚约在身，并且能力出众。她们的培养几乎完全是和王室同等的。”
米娅立刻接话道
“所以王室要选一个最合适的塞给公爵家的正妻的话，正好目前仍然逗留在公都的那位就是最好的选择。”
“没错。”
艾格尼笑道
“德洛丽丝虽然是侯爵家的次女而不是长女，但是她人目前就在公都，这是最大的优势。并且侯爵家长女人在王都，一来往返时间较长，其次长女据说和骑士团团长有些关系，两人似乎互有好感。并且侯爵家对于自家女儿的婚姻问题态度极其强硬，甚至就连王室也允许他们这么做。原本要让弗格斯侯爵家的女儿嫁给公爵家的长子的话，人选非长女不可，但是现状的话，次女也是可以做出的妥协。并且对于王室来说这是一箭多雕的好事，既能够解决迫在眉睫的公爵家的问题，又能够藉由这层关系约束侯爵家之后处理阿尔瓦·弗格斯的问题时的处理方式，并且侯爵家长女再跟骑士团长走在一起的话，那么他们就能够真正把重要的力量都攥在自己手里了。”
米娅眼前一亮，接话道
“但是在这其中有一个人有问题，那就是德洛丽丝小姐自己。”
艾格尼点头笑道
“对。对于德洛丽丝来说，这件事本身就等于强行安排了她的婚姻，并且这样一来她的婚姻会对阿尔瓦的事情造成巨大的影响。仅仅只是公爵家作为一个先例的话还可以有争取的余地，但是如果她也在这其中，那么侯爵家在阿尔瓦的事情上就会彻底失去话语权。无论是从她个人的角度还是从侯爵家的利益来说，这都不是个好消息。事实上我一直在想她什么时候才会忍不住出手，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女人也有点东西啊。米娅，你去跟她聊聊吧。”
米娅这时才总算轻松地笑了起来
“明白了，主人。”
艾格尼也笑着点了点头，往椅子上一靠，伸了个懒腰。
“去办吧。做完这些，剩下的事情他们会主动找上门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