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还没有遇到?
男人心中有了点焦急,以至于好几次都差点数错了时间。
计划出现偏差了…
虽然并不能听见远方的动静,但是却清楚地掌握着时间的运行,干燥暗涩的短发趴在头顶,中年男人知道,自己可能要把事情搞砸了。
如果一直到那支骑军发动之前,都还没能找到那个“人”的话…
最坏的结果,如果他遇到的不是祂,而是别的什么兽王,那么对于确实是几乎没有一点战斗能力的男人来说…
“老…老哥你跑慢点。”身后跟着的男子气喘吁吁。
“别废话!”
“哦,哦…好吧。”青年认怂。
不行,必须得赶在他们正面对峙之前把自己手里的东西送到任务对象手上,不然的话…
有没有什么办法…
一边全力奔跑着,中年男人一边用眼睛在黑洞洞的四周逡巡。
如果是在仅仅不久之前,这样的动作都极易引起危险——一头撞在结实的树干上,或是与缀在身后的家伙分散——但是现在,这已经勉强不再成为问题,因为:
林中的雾气淡了。
哪怕不用去计数时间,光是看看周围这逐渐在透过林层的皎洁月光下清晰起来的景色,男人心中其实都清楚,自己已经晚了。
但还不一定就会迟。
有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到底还有没有什么办法…
交付给男人的计划本身就充满了不确定性——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哪怕经过再严苛和细致的训练,普通人仍旧只是普通人,既没有办法确定目标的具体方位,也没有能力躲过可能中的其他威胁。
虽然看上去可以通过各种道具来弥补这一缺陷,但正如为什么要选择一名毫无特点的普通市民来完成这次任务一样,问题的根本在于,任何蕴藏了力量的东西,无论是人或物,都是不能在此次任务中出现的。
这也就注定了,这一次任务充满了风险。
哪怕其实并不清楚全部,可男人也能感觉得出来,托付给他的这件任务背后所关联的东西。而这其中,只要有哪怕一点点风险真正成为了现实,带来的后果都将是…
到底有没有什么办法…
脚步突然停下。
这并非是因为男人终于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而是因为他可能已经不需要再去考虑了。
下半身是蛇形但却没有鳞片,上半身如同人身,全身上下都是一片光滑的灰白色——包括那张看上去本给人感觉应该覆满了毛发事实上却并非如此的豹子一样的脸,仅仅身上散发的气息便能令普通人感到毛骨悚然,某位奉命前去清剿“小虫”的兽王略带惊诧地看着在自己面前突然停下的男人——以及另外一名没能及时刹住车,然后一头撞到他背上,搞得两人都是一个踉跄的青年。
“居然会有连大兽王都发现不了的家伙…”身体是半蛇的兽王,连它的声音都像是人蛇混杂出来的一样。耸了耸鼻子,怪蛇恍然大悟般说道,“普通人,怪不得…是了…是有一些方法可以让普通人把气息隐匿起来…”
它猜对了,安恩心想。
所以他才不能甩脱身后那个刚刚才狠狠撞了他背一下的家伙——如果他敢让这个嘴碎的家伙脱离他身边的区域;在感知中突然出现一道人类气息,用安恩已经跑得快要麻木的小腿肚想想都能知道,那位大兽王会有何种反应。
不能太晚,也不能太早…
可现在却又太晚了。
不过,这还不是全部的原因:用自己正在加速跳动的心脏感受着藏在胸口的那件包裹——并不是其中还剩下的一点点干粮(毕竟,就算男人自己受过训练,也许能硬撑一天不吃不喝还能勉强保持行动,但他身边的那个累赘可不行),而是另一名非常微小的,但却鲜活地存在着的事物。
任何不普通却又不够强大的力量都会引起它的活跃——或者说,进食?
安恩其实并不是很清楚他怀里的这东西究竟是什么,正如他也并不是很清楚那个蒙面的年轻人口中的究竟是个什么故事,哪怕他曾经为他完整地讲述过一遍。
那故事实在是太离奇,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小市民的理解能力。
但,只有一件事,他还是听懂了。
死人。
死很多人。
现在,死的人怕是要多上他一个了。哦不,还要加上正跟在他身后那个不知是幸运地多活了一天还是不幸地将要一起身死的家伙。
偶尔听过两句,剧院里都是怎么演的来着?什么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这是一句来的么?
安恩惊讶于自己在此时居然还能想到这些。
不然他还能想什么呢?悔恨么?
还是…
有些画面,一直到血涌出到喉咙中之前,好像都不会有机会想到的吧。
不过现在看上去,他可能已经不会有这种机会了。
甚至可能有把本来已经以为没有机会的计划给再完成的机会?
“谁!”兽王怒吼。
银亮的剑尖从林中掠出,上面的明光晃得安恩不禁抬起了手掌,想要遮盖住自己那双有些刺痛的眼睛。
光滑的灰色蛇尾从尖端被整个削去了一截。吃痛的兽王急忙收回了剩下的大半截尾巴,同时用双手一挥,两道雾流便击向了剑锋闪现而来的方向。
收剑滑步,接着一个拧身,借助身旁的一棵树干躲过了对方的还击,少年一气接一气,第二剑倏忽间便从腋窝下直刺而出。
“虫子!”已经察觉到了对方不过只是脱俗境的力量程度,蛇尾人身豹首的兽王暴怒地吼道,“雕虫伎俩!”
比刚才还要多上几十倍的雾流从兽王的两只手中激射而出,在少年黑色的瞳孔中铺面而来,覆盖了大片的草地和灌丛。
一道蓝色的流华从少年细细的剑尖上掠至剑柄,伴随着遥远而轻灵的吟唱声,金属的剑锋仿佛融化成了流水;纯蓝的小剪从灰色的花藤中灵巧地穿过,将那些随处蔓延的藤蔓都给剪落在了花盆的泥土上。
因为失去了粗而有力的长尾,所以在少年逼到身前时没有办法抵挡而只得急速后退,豹首兽王一只手在虚空中一拍,空气中便骤然响起了无数有如毒蛇吐信一般的声响。
“是阵术!”从身后林中现身的女法师大喊。
少年警惕,冰冷而凌厉的眸子以最快的速度环绕过四周,却什么异状都没有发现。
“脚下!”女法师再次提醒道。
几乎是本能的反应,少年猛地跳起,却还是没能来得及彻底躲过从泥土中伸长出的新鲜“藤蔓”。一只脚被其中一道灰色雾流穿过,宛如幻影一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少年的脸色却骤然一白,就连手中剑锋都紊乱了一许。
“sensi-saiku…”
看见少年在自己的警示下避过了大部分攻击,女法师赶忙将法杖举于身前,口中低低骤念。
“…wasda-laeti-pidamma!”
一盘蓝紫色法阵于身后竖立浮现,花纹相似但却明显对称的另一道阵术则从受术者的身前现出。法杖周围还有一圈三角形的突起,而现在,它们正缓缓旋转。
在落地时,刚刚受击的那只脚软了一下,少年一个站立不稳险些跌倒,但又很快用另一只支撑着直了起来。也许是因透过深蓝色法阵的缘故,一对正与兽王对视的微垂眸子中竟然带有丝丝冷意。
驱散了奇怪的幻觉,实力足足比身前少年要高出半个大境还多的兽王高举起双手,原本水流一般的灰雾一条条在掌边盘旋,形成了两团阴霾的漩涡。
女法师仍然在平举法杖,维持着阵术的运行。
少年用有些发软的脚根猛击地面。
兽王挥出了手中的雾团。
“刺啦!!”
刺耳的爆鸣声打破了一瞬间的宁寂,剑锋从蓝色圆盘中刺出,于周边带起了喷涌的深蓝色光柱。灰色的雾团像是被爆炸气流吹散的乱发一般向后卷去,被长剑和蓝光裹挟着推向了它主人的面庞。
“轰!!!”
比刚才还要猛烈上十多倍的巨大爆炸声响彻于现场几人的耳边,早已经趴在地上以躲避碰撞余波的另外两人只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好像有一瞬间的失聪,却又很快恢复了阵阵嗡鸣。
这…
安恩一片空白的大脑中此时却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下子,不管是该引来的,还是不该引来的,都应该已经被引来了吧?
“帕蓝度!”女法师捂着耳朵,侧身躲避冲波,嘴中同时大喊道。“你没事吧!”
“咳咳…咳咳!”烟尘还未散去,一道灰头土脸的身影便从其中踉跄着冲出。“这是什…咳!”
忍着强光和飞灰转过身子,芙兰朵赶忙冲上前,用两只手扶住了自己身前那道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在地的身影。
“你说什么?”
虽然烟尘还在向外弥漫,但爆炸声已经过去,少年一面捂着嘴咳嗽不止,一面用一边胳膊搭在了女法师稍显瘦弱的肩上。
“我说…咳咳…刚才那个蓝色的,咳,是什么东西…”
“啊…”芙兰朵有些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回答在这种时候却第一时间想起了这种事情的对方,但还是下意识地回答道,“深蓝之井,可以将我的魔力增幅到你的攻击上…”
“哦…咳,咳咳…”显然还没从余波中恢复过来。
“先别管那些了,”女法师有点焦急地说着,“你受伤了,我们得赶紧找个地方隐蔽起来。”
“那个…”听见另外两人似乎要走,不得不也在烟雾弥漫间赶紧捂着口鼻爬了起来,安恩跑上前,正打算开口,却被一道意外的声音突然打断。
“不用了。”从身后传来的那道声音十足淡漠,还透着毫无人情的冰冷,“你们就都留在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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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算是类似…资料卡一样的东西?
深蓝之井
咒文:sensi-saiku-haepurr-pietd-wasda-laeti-pidamma(别问我怎么发音,现在我是会的,没几天估计就忘了。而且今天还是昨天来着,试着按我想象的气势念出来了之前的几个咒文。。嘶。。)
评级:中级-?
特点:虽然属于阵法,但因为与魔力/法力的关系密切,所以多会为法师所学习。
效果:通过两道对称阵法增幅目标对象的攻击威力。一道由施术者注入魔力,一道由受术者用攻击穿过。增幅的效果除取决于施术者注入的魔力质量外,还受两道攻击相性,以及受术者攻击本身特性所影响(可以说,在本章中的此次使用,由于少年的攻击本身在能量层面上较为简单质朴,因此加入了能量的增幅和反应之后,可以说是“效果拔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