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兀变之境

作者:拾光zz 更新时间:2021/3/26 9:11:38 字数:3144

哎我晕。。我以为我传了的,结果没有。。

————

如同从噩梦中突然醒来一般。

少年感觉自己浑身湿透,伸手在脑前一模,却是一把冷汗;这种事情于他的身上很少见,但也并不是不可理解。

尤其是在某些诡异的力量之前——无论是开幕的力量,还是幕中“人”的力量,无疑都带着十足的诡异。

唯一的不同是,少年环顾四周,如果说之前那一幕就是一场恐怖离奇的梦境的话,那么现在,显然他仍未从梦中醒来。

奔腾的河流仍然从他脚边经过。

与前几次不同,这次,显然少年并未从上一幕结束的地方开始。往前方望去和往后方看去都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异,除了流向上,从身后逼来的涛流更具压迫力,但无论是水量、水速、还是浪花的高度,或者清澈的程度,全都别无二致。

白浪高涌,清可见底。

如果不是规模仍要逊色上许多,而且四周的景物也都显得十分清晰,少年几乎要怀疑自己已经从“记忆库”中出来了。

摇摇头,如此一眼就可看到底的河流显然并无什么活物还能存在,虽然有了一个初步的猜想,但少年仍强迫着自己忘记这些。在这里,他只是一名旁观者,用他的眼睛观察,然后传达才是他的使命。

思考亲眼所见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却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看样子,自己仍需要顺着这条河流继续行走。犹豫了一下,少年转过身,逆着河水流动的方向向着源头追溯而上。

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信息,少年相信,应该就在自己之前被吞没的源头那边。

一路上的景色仍无什么改变。值得一提的是,不出少年的某种预料,就连河岸两边的所有植物都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仅剩下的一些绿色来自两侧的山崖,细缩的缝隙间偶尔冒出一点绿尖,看程度和位置应该也是刚冒出不久,才能暂时性地幸免于口。

这次,少年的脚程要比先前快上许多。不消多久,晴朗的天光下,少年便到达了河流的源头。

眼前所见远远超出了少年的想象。

如果那是什么诡异的画面,甚至如同地狱一般,也都不会令少年如此难以把持心旌。恰恰相反,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与先前所见,日光蓝水白浪虽然明亮却了无生机的画面截然不同的场景。

一片平坦的大地上,绿色并不喧闹地铺满了大部分黄土,甚至还有一些桃红点缀其中。壮实的水牛牵着简单的木车,后面跟着晒得黝黑的老农。潺潺的流水从青田和土房之间弯过,田埂之间蓄满了清冽的小泉。

呆立在原地的少年不知道的是,在他眼前的这幕画面,并不仅仅与他先前见过的都完全相反,哪怕是在画面里的人所生活的时候,在这里之外的地方,也很难找到这样的世外桃源。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就在少年脚边那条突然变得平缓清甜的小河。

几乎是脚在带着身体,少年缓步踏入面前的村庄。并未与田野间稀稀落落的几个人影搭话,而是径直走入。在村口土路上,少年本能地让过了一架好像载满了不知什么东西,行得有些吃力的驴车,然后望着小路两边虽不热闹,却也绝对不少的村民,像是端详蜡像一样一张张从他们朴实的脸上凝视过去。

村民间的交谈也传入少年的耳中,但大多都是没什么特别之处的里短家长,得不到任何少年急迫想要得到的信息。

一直走到一个比较大的岔口,少年才如梦方醒地停下脚步。有些茫然地站在原地向着左右望望——前方已没有路,只有一面土墙,墙上再往两边去倒是开着一些口子,看样子应该是村民的住家。

就在少年犹豫的当口,在他右边的那个门洞里走出一个约莫四十的妇人,端着个相对她身形显得大上许多的木桶,里面装满了污水。

哗啦一声,污水就泼在少年脚边,干净的裤脚却并未沾上一滴。

妇人倒完水,也不急着回去,直接站在门外,冲着里面喊:

“当家的,明天那玩意儿你整好了没?”

从门里面传出一个年纪应该仿佛的男声,“快了快了,到底你是村长还是我是村长,我都没着急,你催什么催?”

“嘿,”妇人单手提着木桶,“你是村长又怎么了?不还是这个家的?难不成你是想自个儿过?”

“得嘞得嘞,”里面的人声立马很熟悉似的显出了无奈的语气,“甭说了,你也知道,这每年一次的祭祀,急不得,光是劝说那些灵孩儿的家人,就是件顶大的麻烦事。”

“啐,”妇人并未改变姿势,侧脸对着被她泼得粘湿的地面就是一口痰上去,“就属这些死像最麻烦,也不想想他们能有今天这好日子是谁给的。要不是河灵大人,我们早就在外面让那些主子们打死了,现在可好,让他们出几个娃娃去给河灵大人做奴婢,都不愿意了。”

“欸,也提不上不愿意。毕竟是亲生骨肉,有点不舍得那也是正常的,毕竟这一去,就不是普通人了,那是跟河灵大人作伴的…要搁咱身上,咱也一样舍不得…”

不知这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却怎么戳到外面妇人的哪根神经,她一只手就把硕大的木桶举起来,嘴里高声骂道,“死x!你几个意思你!是不是老娘怀不上你的种,你就跟那些死八婆一样嚼你x的舌头!还说不是!”体积相当不俗的木桶飞向了土门,“滚!滚你x的!你也滚去和那些死xx一起喂河!…”

少年还未从眼前的对话中回过味来,眼前的画面就突兀地被静止了。妇人一手插着腰,能看见泛黄的口水从嘴中喷出。木桶砸在与土门一个材质的门框上,正要翻滚着滚进门内。

仿佛被晕染的油彩一般,眼前的画面突然开始晃动,无论是门内门外,还是身旁的土路和土黄的陋墙,都化成了一团模糊的漩涡,少年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都在被那团漩涡往内吸引。

眼前变成了黑暗。

……

这一次的转场非常迅捷。

如果每次转场的时间是按历史成比例缩放的,那么这一次一定没有经过多久。

或许是并没有太大变化的缘故,就连一开始出生的地点也与上次相同。厚厚的土墙消失了大半,但残留的土埂仍能看出之前的痕迹。

连成一片的土埂中间缺了一些口子,在少年面前的这孔边缘上,就有一道不深不浅的撞痕。

本能地,少年认定,这正是先前那只木桶在上面弹跳时留下的痕迹。

而他身周,就是曾经的村庄留下的痕迹了。

并无被外敌入侵的痕迹,也没有什么火、烟之类的东西。土墙和土房倒塌,更多只是因为在那个年代,这些本来就是只要没人修整,没多久就会自然风化的简陋建筑。随着偶尔增强的风声,也许属于它们残骸的细沙在四周飞舞,虽然并不会真的碰到少年,但仍令他不由自主地眯起了双眼。

狂沙不仅在少年周边,而是在所有目力所及之处肆虐。

不久前——也许是几十年,又或许仅仅是十几年——还是村庄的地方,此时却一滴绿色都无法看见。唯一能证明这里可能宜居过的东西,就是不远处那条仍在潺潺流动的“小河”。

现在,它已经不能再被称为小河了。

撕去了虚假的伪装,河水重新恢复了它奔流咆哮的模样。虽然天上就是黄沙弥散,但却没有一粒能飞进那些涌白的浪花之间。河水的宽度不仅与先前那条田园画意的小河完全不同,就是与少年仍算清晰的记忆中,他曾从它身旁走过的每一次中的宽度,都要不同。

淡淡的白雾弥漫在河流的每一寸片段上。

几乎无法抑制地,少年感到自己的胸口猛然涌起一阵呕吐之感。但是在这片记忆的空间中,他也只不过是一道旁观的幻象。虚扶着旁边低矮的残缺土墙,少年对着还有灰沙漫扬的土地一阵干呕。

哪怕再不去想象之前猜测的那个可能,事实都已经非常明显地摆在了少年的面前:

这条河流,正在“进食”。

虽然在少年的认知中,这个世界一直都充满了奇奇怪怪的各种生物,但他从没有听说过——除了在那些最隐秘最无聊最怪诞最粗俗的传说故事中——有什么死物能像活着的东西一样“进食”的。

它先是吞噬了自己身边的生物,然后还不能满足,终于在成长后将饥饿的视线转向了这片大陆上最多最活跃的生物——人类。

或许刚刚诞生的它曾经把自己的生机带给周围的一切,但当它成长后,幼年期的它除了机械地吞食那些就在它嘴边的生物,也学会了有意地提供生命,有意地进行饲养;而当它进一步成熟后,就像曾经重建了少年村子的那些大人们一样,它已经无比擅长伪装一些精巧的陷阱,诱捕那些路过的无辜动物。

从那些稀薄的雾气之间,充满恶意的视线若有若无地瞥了过来。

哪怕明知这是错觉——不仅是无法影响过去,过去的存在也同样无法察觉到他,但少年还是感觉到了发自骨髓的寒冷。

但如果…那东西一直活到现在呢?

如果那上溯时空,又从过往瞥来的…是现在还在的那东西呢?

少年打了一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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