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惊喜总与意外相逢

作者:拾光zz 更新时间:2021/4/7 19:41:08 字数:3127

之前传错了。。我以为我没传八十六章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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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双闪耀着青光的眸子扫射四周时,所有人都清楚,已经到了必须一战的时候。

仍未清楚发生了什么,从夜半那场大战中幸存下来的寥寥几十人却都已经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刺骨寒风。风中带着晨曦的清香,夹杂着死亡的余韵,并将继续酝酿下去,直到铺满眼前所有宽阔的草面。

眺望一望无际的平原,曾经的雾气和林木都已荡然无存,剩下的不过是遍地残肢断桩,还有犹自如同呻吟出声的熏火与硝烟。乌云盘踞的天空早已复归一派晴朗,更带来了平原上金戈铁马而来的凌冽寒风。

风与火之间,无声无形的雨滴落进了所有人的心田。

却没有滋润任何幼苗,而只是将冰冷的触感一遍一遍地打进每一寸肌肤,收缩每一段触角,令每个人的眼瞳都瑟缩,然后在同样瑟缩的心脏中感受着源自远古天性的畏惧。

龙以人行,而自有龙威,龙威不可散,则凡人不足行。

从远古时期起,人类便在天灾和异兽的夹缝中不断地挣扎着,挣扎着求得一线生存。为了螟蛉似的一生,为了朔蚁似的种群,也曾有过史诗般的人物站出来挑战那些只有在神话里才能听闻名号的不可一世的生物,然后留下一篇篇悲壮的长短剧。在那样的故事中,英雄的的形象不尽相同,却都有着同样勇敢的内心。无论是被迫的,还是从伤痕中成长而来,他们的心灵都支撑着每位英雄踏上那注定没有回返的旅程。

人类钟爱英雄,正如人类钟爱自己。在他们所有美丽的幻想中,成为英雄的总最好是自己;或者去扮演虽无英雄之名却有英雄之风的许多角色。但很少有人会做一个这样的梦:梦里的自己拿到了一篇光荣的剧本。他踏上行程,逐渐成长;他翻过高山和雪原,跃过大河和汪 洋;他跟着追求之人奔赴远方,他随着同行之人在每个篝火燃尽的星空下欢笑。但当他哼着家乡的乐曲,慨然奔向那张终于得以赴死的图景时,迎接他的,却是被当做小丑般的奚嘲。

旅途的导师变成了魔王,豪爽的同伴都如同柴薪一样被消耗。而最最离奇和不可思议的是,就连梦里的自己,也清醒地知道了,自己从来不是那个主角,而只是一段还没有被火星点燃的,幸运的柴禾。

被抛进命运熔炉的高潮,为英雄的最终登场燃烧出刺鼻的浓烟。

但,这就是使命。

从跟在那个人身后,从被那面由两名少年举着的横幅吸引,从踏进那座并不气派的军营开始,这份使命就锁在了银龙骑每一名骑士的肩上,也锁在了他们的胸甲上、锁在了面盔上、锁在马鞭上、蹄铁上;牢牢锁住,比在冲赴必死之阵前将他们锁成一排的铁锁还要牢靠。

现在,铁锁断了。

因为他们就要死了。

不知是谁第一个向被他们围在中间的昔日追随之人举起手中兵器,但咆哮声几乎在一线之间从四面八方每一处响起。奇怪的是,如果发现自己曾经最信任的人突然变作另一个模样,一般人会如此果决地反戈相向么?即使不论他们怎么确认那真的已经不再是曾经无比熟悉的那个人,仅仅心中残留的逃避和畏缩,又为何没有压着他们的脑袋,不去直视眼前这残酷的现状呢?

是谁,为曾经青涩莽撞,一腔热血的他们,锻炼出了这如冰铁一般的坚韧果决呢?

兵刃所指,即是答案。

也是现实。

似是而非的那名女性仍然面无表情地站在最不利的场地中央,无视了向她围攻而来的昔日爱僚。彻底化作青色的眼瞳以微小的幅度低垂,像是在端详着地上的尘土。身上依然没有一丝气息,只散发着因为熟悉,逐渐靠近的几十位骑士才能从那里感受到的生命流逝的空洞声。

女性身上的生命如水流逝,蹚出的漩涡吞噬了周围所有的生机。

并不需要有太多举动,只是谁都看不见的一道手臂虚影,冲在最前面的骑士就带着本就已经半破的盔甲如滚轮一般向来向滑落,银色的金属外壳下,鲜红的油漆涂了一路。

第二个到达女性面前的,大概并没有什么愿望去观察一下前一名战友的死相,也没有任何时机,只是因为连夜鏖战和惨败挫苦而充血发红的眸子中,尚且还是白和蓝的部分也都被熟悉的颜色填没。那些颜色在猛兽的体内很少能够见到,却会于每一个同僚倒下时泼洒到自己的眼前。

然后是第三、第四…几乎是为了减少后来者的赘述一样,几乎每具身体残破的方法都大致相同,就连在满是尘土的光秃秃地面上抹下的痕迹也带着同样的色彩。

只是好像很长的一晃眼间,少年帕蓝度便发现,最后一名扑上去的骑士已经倒转着身体从自己眼前飞过了。

破袋似的银色尸体在少年身后颠了颠,又将一张圆睁着一对纯白眼眸的灰色脸孔朝向了头顶一汪如洗的湛蓝色天空。哪怕没有转身去看,仅凭有限的经验和无穷的想象,少年也能感受到身后那具终将陷入地面的身体上散发出的黑色浓烟。

可能是一连串突然的巨变过于超出市井之人的承受能力,直到真实的尸身摔到自己面前,与一双比生前更加饱满的眼球对视,黄毛雀斑的青年才抑制不住地从喉咙中发出了一声惊叫,也唤醒了身前不远处,正独自沉浸于莫名幻象的黑发少年。

“不行…”

几乎是出自本能地预料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情况,稍微落在侧面一点的女法师低低地对身前仍在发怔的少年唤道。

但都被从少年身后吹过的冰冷寒风掩过。

“什么?”

其实大家互相之间也不认识——唯一的交谈就是几句近乎训斥的警告。但是,光凭那种喊声,以及从自己身边一错而过时的刹那表情,少年就感到自己的胸口好像被对方身上的铠甲撞出了一个口子,灌进朗朗晴空下麻木的冷风,从自己的背后不断透进胸前。

所以,少年问:

“什么?”

当他这么问的时候,连少年自己都没有发现地,他正将自己手中一旧一新,一黑一银两柄长剑微微抬起。

“什么?”少年竟突然回过头,盯着身后的同伴问。

黑色的刘海下,黑色的眸子里闪动着黑色的光彩。

芙兰朵咽了口唾沫,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即使将自己亲手铸就,又亲手毁灭的骑军最后一人尸体抛出时也没有多看一眼,却在此时安静地转头,望向同样将视线转回的少年。银发飘拂在脑后,草青色眸子一晃未晃,不久前还在互相搭话的二人在一直保持着同一个方向的冷风中相对矗立,黑色的凌乱碎发间,细小的沙尘刮过。

少年收起右手上银色长剑,低头仔细地系于腰间,然后也不抬头,任刘海瘙痒着眼垂,将左手臂弯拉起,上面的沙粒簌簌而落。

也仅仅是将视线转移,但再无任何多的动作,曾经的女骑士无动于衷地看着渐渐将张扬气息收于体内不知何处,体温如同被四周寒风降至冰点的黑衣少年,蕴着青色水光的眸子随着少年的衣角开始微微荡漾。

芙兰朵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几次想要将脚尖向前迈出半步,却都在最后又收回。虽然先前那瞬杀几十精锐强者的一幕看似惊人,但作为一名历练经验其实无比丰富的出众法师,芙兰朵能从中发觉对方能量的虚弱和紊乱。可能是动用逆天之举强行改换身体,也可能先前的雷劫虽然已减弱无数倍却仍是凡间之物难以抵挡的,此时看似气息内敛,深浅无算的敌人,其实或许真的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偷偷捏了捏手中法杖,在脑海中蜻蜓点水般掠过一道咒语,女法师最终还是忍住了自己没能说出口的劝阻。

少年踏前一步。

手中黑剑也举起一寸。

女骑士背上银发兀然间向后扬起,好似身周突有冷风大作。

顺着少年手上剑尖,一直吹进女性双眉之间。

本是自少年背后刮来的寒风似乎突然转为从天而落,如无形盖顶的气压,将骑士周边一圈地面上的沙土全部震开,荡起了均匀的一圈弧面,细细小小、密密麻麻,全是肉眼看不清的棕色砂砾。

纯青的水痕一层层一圈圈,波纹间的距离更加狭小。

银色的芒草飘得更高,似要飞向更为遥远的天际。

但是,大理石雕塑般的窈窕身形却稳固得更似钢铁。

不知是谁悄悄咽了一口口水;又不知是谁,无声中捏紧了指间长杖。

风停尘落。

一触即发。

一只脚掌的三分之二都已经脱离地面,却在下一个瞬间又狠狠顿回。猛烈的无形威压于瞬息间覆盖了整片辽阔的原野,从不同于对峙双方任何一处的所在,暴怒的旋风猛然炸开,纷纷扬扬又淅淅沥沥的尘土间,巍峨的壮硕身影缓缓浮现。

亲手拉开幕布的“人”,此时才赶至大幕中间。

“到此为止吧…”一道低沉喑哑,如同点着了火的风箱内燃烧着的金石迸溅在内壁上反复摩擦的声音缓缓于场内每一个活人和死人耳边响起。

“我的…同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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