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水马龙的行驶道,飞速穿过形形色色的推动式喷射车辆,上空是数个快捷的管状晶蓝隧道,同样呼啸穿过一辆辆高级电车和列车。
街道旁一名金色长发的少女蹦蹦跳跳地往前走,另一只手里握着一部金黄色地的手机,马尾调皮地左右甩动,阳光经过她时都显得格外明亮活跃。
亚北打开手机,将信箱调出,一块比手机屏幕稍大一些的黄色气体投影屏便出现在亚北前方的空中。
“嗯?弱音要我代她买个机器声带,顺便再找一个长得和花咲钙很像的机器人?”亚北将手机关闭,“难不成是箱子里的那个……欧耶!天助我也,一定要找到!”
就这样想着,亚北不慎被石块绊倒,手机也被跟着滑了出去,最后停在了车辆行驶的道路中间。
“不要!”
手机里面有连学长的照片和电话号,绝对绝对不能丢!
就在亚北跑进道路中间,旁侧的红绿灯变成了绿色,一辆载有乘客的公交车因没有看见她,而直接冲了过去。听见周围路人的尖叫声,亚北转过头,这才发现那辆公交车,可是为时已晚,它已经逼近跟前近在咫尺。
下一个瞬间,所有的人都屏息凝神,齐齐倒抽一口凉气,不敢相信地望着前方,有的则恐惧地捂住了双眼。
我……我差点就……
被撞死了?
公交车被一只巨大的机械手臂的利刃深深刺入,强行将其遏制住,末端为黑的绿色长发被迎面来的烈风垂扬起几乎成一条直线的弧度,而那骨头一样看似易碎的左臂却紧紧抱着瑟瑟发抖,却没有完全回过神的亚北。
亚北紧紧靠着那不似人类柔软或带有体温的身体,尽管是冰冷而又僵硬,但是却莫名其妙的给自己一种安全感……
公交车完全停了下来,亚北这才敢望自己身旁看——一个下颚被机械触须代替,穿着崭新的初音未来COSPIAY服装但是没有拉上拉链,墨绿色双马尾的机器人,就这样站在她旁边,抱着自己。
那个机器人轻轻松开左臂,然后抬起一条像人类腿部作为支撑的机械支架,踩在机械臂插入的地方的旁边,用力一抽,便将巨大的机械臂从里面抽出。
公交车里的所有人都恐惧地往里面退缩,却不敢从车门口下去,担心自己会被那个恐怖的机器人吃掉,或杀死。
“你……你是谁?”
亚北紧张得连声音都变了,一直往旁边躲,而那个机器人却转过头,然后逆关节的机械支架往旁边迈开,机器人的全身都转了过来,右眼眨了眨,盯着亚北不肯移开,好像很好奇她为什么躲着自己。
“你要,要是过来我就……我就喊人了!”
听到这句话,对面的机器人急忙摇了摇头并做摆手的动作,然后四处环望,目光落到亚北手里的手机,眯起右眼,用左手指了指它,又指了指自己。
亚北见她想要自己的手机,疑惑地问道:“你要它干嘛?”但是因为一直被盯着感觉挺怪的,亚北便情不自禁地将手机递给那个机器人。
对面的那个机器人左手握着手机,然后用由上颚里面延伸出的其中一个机械触须将手机打开,在手机上轻轻敲击,然后递还给亚北。
仍有些胆战心惊的亚北小心接过手机发现上面打出了一行字:我叫骸音,请问哪里有可以修补的店么?我迷路了。
迷路了?只是过来问路的么?对了,好像之前自己的性命就是她救得……
亚北伸手指了指远处:“就在那边超市旁边。”
骸音感激地向亚北鞠了一躬,然后迈开脚步,往那个方向走去。在街道旁围堵看热闹的人群立刻慌忙让开一条道,让骸音通过,没有任何人敢靠近她。
单纯的骸音还不知道那由四面八方投来的各种恐惧,惊慌的目光,只是攥紧左手里的袋子,四处搜索自己的目标。
“在……在哪……呲——”坏掉的机器声带穿出刺耳的声音,只要骸音她强行说话,不是没有声音就是发出这种刺耳的声音。这特别让她苦恼。
骸音伸出左手挠了挠头,突然发现不远处超市旁,一家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小店的招牌上写着“专业修补”的字样。骸音看见那个店后,脸上绽放开心愉悦的笑容——虽然不怎么能看出来。
她快步走上前,用左手敲了敲小店的门,不过一不小心用劲过猛,木门很不争气的“咣当”摔在骸音的脚边,反倒吓得她敏捷地往后面一闪,确定没东西后,才谨慎地走进店内。
店内是日本非常传统的房屋内部构造,只是经久未装修,角落里布满着蜘蛛网,地板踩起来吱呀作响,好像用力稍大便会踩穿。
“请……呲——请,请问,呲——有人么?”骸音费了好大劲才问了出来,可是仍然没有看见人。
就在骸音打算转身离去时,突然冒出个邋邋遢遢的大叔,嘴里叼着烟头,满脸没有刮净的胡渣,脸上还贴着面膜之类的东西。受惊的骸音一屁股坐在地上,因为身体是机械,所以发出很大的响声,她抬头凝视着那个大叔,右眼里的光轻闪,一脸的不知所措和无辜。
大叔将脸上的面膜摘了下来,露出那张原本英俊,却被一身烟味和邋遢样掩盖的脸,声音里充满审问一般指质问:“你是来修东西的?门外不是写着,早上不营业,下午营业。现在的机器妮子都是这么傻不拉几的么,呵。”
骸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她总感觉那个大叔说话很凶也很有道理似得,于是她认错一样的低下头,等他说完自己再插话。
但结果相反,那个大叔却沉默不语地盯着骸音,良久,他背过身往屋里走,不冷不淡地说道:“进来,如果不想修的话就一直坐着吧。”
听到这个回答,骸音用力点了点头,赶忙站了起来,跟在大叔身后,像是个要到糖果一样的孩子,走路都有点蹦蹦跳跳地感觉。
大叔将烟头丢掉,换了另一根抽,道:“妮子,你可以叫我唐叔,你叫啥?”
“我,呲——我叫……呲呲——骸……”
“声带坏了,”唐叔手指夹着烟,一缕诡异的轻烟从口里被轻轻突出,缭绕在周身空气里,“用不用我顺便帮你修了?”
骸音摇了摇头。
唐叔又抽了一口烟,瞟了一眼呆呆的骸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又问:“小妮子,你要修什么?”袋子递到唐叔手旁,唐叔接过袋子,往里面看了看,眉头不悦地皱着:“裙子?这玩意我可不擅长,你不找做衣服的人,找我干嘛?”
左手轻轻拽住唐叔的衣袖,骸音直直地望着唐叔转过来的脸,接着又低了下去,只是用自己的余光紧盯着他的手。
“小妮子,看你这样是不是那个人家买的机器人,随便找了个借口把玩坏的你给丢了,嗤……果真,现在基本没有人家里会再放着个机器人……”
“不是!”
突然说出的两个清楚响亮的字,唐叔微微一怔,但脸上的惊讶也在瞬间消失无存,依旧面无表情。
“是么……那好,裙子拿过来,我看着帮你补了吧……补不好别来找我。”
没等说完,唐叔感觉背上一阵突如其来的压力,差点骂了出来:“妈的……谁……嗯?你在干嘛?”
比唐叔还要高出一头多的骸音开心地趴在唐叔背上,机械右臂和只剩骨头的左手轻轻搂住他的脖子,她好像是用这办法来弥补不能通过言语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嘴里叼着的烟掉在了地上,回忆的潮流将他淹没,脑海里一直闪现一个隐隐约约,模糊不清的身影……以前的事情几乎都忘记了,但唯独不能忘的,是那个同样扎着马尾的孩子,而自己则幸福地听着她叫自己“爸爸”……
骸音戳了戳唐叔的脸,唐叔回过神,又看了看袋子里的裙子,默默走进自己房间,关门的同时也将骸音隔在外面。
许久,唐叔开门走了出来,将裙子丢给骸音。
“喏,我只能补到这程度。”
骸音听着感觉裙子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于是赶紧将裙子展开,在展开的同时也愣在原地——外面是轻薄的白纱,没有吊带由领口紧密的褶皱一直到蓬蓬松松的裙摆的精致蕾丝花边,一处不落的展现在眼前。看着修复得完美无暇的裙子,骸音感激地向唐叔鞠了一躬,唐叔摆了摆手:“用不着了,你先回去吧,有空再来逛逛,不过下次再来就别忘了带钱。”
骸音点了点头走出了店门,才走出几步后又转过身冲唐叔挥了挥自己那巨大的机械右臂,然后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