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某市。
一个历史悠久的小镇中,最近几年新建起一间儿童福利院。
福利院占地并不算很大,但设施却十分完善,然而这样的一家福利院在创立之初却差点面临倒闭,原因出在福利院的院长身上。
院长是一个日本人。
尽管院长他持有正规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居民身份证,足以证明他已经转了国籍成为一名中国居民,但大多数人对于一个前身是日本人的院长开的儿童福利院还是带着偏见。
不仅是院长,甚至就连福利院的孤儿们也都遭到了小镇儿童的疏远,福利院最初在小镇里就像是受人避讳的存在。
然而这种状况并没有持续太久,从某一天开始,小镇的居民们发现自己身处小镇环境竟然逐渐变得整洁起来,更不可思议的是,小镇里某些出了名的脏、乱、差的地段竟然在一夜之间改头换面。
人们对于未知的现象自然有着丰富的好奇心,所以他们最终找到了答案——正是他们一直以来都不待见的那个孤儿院中的院长以及孩子们每天在夜深人静之时默默美化着街道。
从那个时候开始,人们对于孤儿院开始有所改观,逐渐地与孤儿院的人开始接触,而人们发现,他们一直对其抱持着偏见的院长,实际上是一个性格十分温和的人。
不仅如此,人们还发现院长乐于助人的精神简直达到了吓人的地步,尤其是和孩子有关的事。曾经有一次,一户人家大半夜孩子因为没有纸尿裤而哭得惊扰邻居,结果让这个院长知道后,他大半夜的骑着一辆自行车一路骑行到市区的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里买了一包纸尿裤送回来给那户人家。
当时院长满身大汗地推开房门,递出纸尿裤的样子,那户人家恐怕这辈子都忘不掉了。
但尽管如此,院长在与居民的长久相处中,慢慢地也得到了他们的承认,而那所孤儿院的孩子们也都逐渐与小镇里的孩子打成一片。
就这样,福利院真正地融入了这个小镇……
「小叶!小叶!」
「啊……?哦哦哦,是李婶啊,找我有什么事吗?」
叼着一根已经没有冰块的木棍,我站在便利店门口望着天空无所事事的云不禁有些出神,就连便利店老板的老婆李婶叫我,我都没有反应。
「我说你一个大男人整天跑来我这里买个五毛钱的冰棍还吃的这么津津有味,不嫌丢丑啊?」
「哈哈哈……别看它是五毛钱的,但是它真的好吃啊。」
我干笑了两声,有些心虚地解释着。
「算啦算啦,仓库里的灯泡坏了,我就是来叫你帮我换一下的。」
李婶看上去有些无奈。
「好的好的!我马上就去。」
吐出嘴里的那根已经咬的有些变形的木棍,它沿着一条弧线准确地坠落到不远处的垃圾桶里,然后我立马动身跟着李婶一起去了仓库,搬过一张梯子后,麻利地帮她换了一个灯泡。
「李婶,这样就可以了吧?」
换完灯泡好,我把梯子搬回了原来的地方,李婶试了试开关,表示没有问题。
「小叶,还真是麻烦你了啊。」
「小事啦小事,那李婶,我就先走了啊。」
「欸……先等等。」
在我走到店门口的时候,李婶突然把我叫住,然后她从冰箱里拿出了一条五毛钱的冰棍递给了我。
「这个就给你在回去的路上吃吧,就当做是你帮我换灯泡的酬劳。」
「还是李婶懂得心疼人啊!老板他真是好福气娶了李婶你啊。」
我毫不客气地接了过来,满脸笑容地说道。
「那是当然啊!想当年李婶我……啊对了对了,先不说我当年,话说上次你王姨不是给你介绍了几个小姑娘吗?有没有哪个适合的?」
李婶带着八卦的语气说道,而我听完这句话后嘴角不禁有些抽搐。
「啊……李婶啊,我觉得我现在还不着急这些事儿……」
「哎哟!还不着急?我没记错的话,你小子今年都26岁了吧?我当年在你这个时候,孩子都会在地上爬咯!」
看着李婶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我不禁有些讪讪,话说李婶的女儿今年似乎要考大学了吧。
「反正大概就是这样啦……那李婶我先走了啊,要不然这冰棍都化了!」
落下这句话后,我像逃一般离开了便利店,然后在回福利院的路上放慢脚步,愉快地咬着冰棍,这样的话等我回到福利院大概也能吃完了吧,我可没打算让那些小家伙看到我吃独食,不然肯定又得跟我闹了。
唉……说到底我这个院长当的还真是没有任何威严呐!
不过话说回来,有时候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我最后竟然真的成了一个福利院的院长了,这完全是靠晋一先生的帮助吧。
还记得很多年前,当我从东京转学到了一个偏僻城市的高中上学,那个时候的我在现在看来实在是幼稚的可怕呢,只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承担她们的感情,就索性抛下一切,说不定心里还暗暗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帅气吧?
哈哈……不过即便是到现在我也没有后悔当时的决定,倒不如说正是因为那样,我今天才会出现在这块辽阔的中国领土之上。
当时的我经济来源完全是靠着给晋一先生画插画,而晋一即便到了后来因为时间原因无法再继续写作,也把我介绍给了另外一位很出名的轻小说作家,但即便我们没有再继续合作,我们还是常常有联系。
当我高三毕业后,晋一先生和我聊了很久,他问我,我未来的梦想是什么?嘛……那个时候的我对“梦想”还是没有什么实感,但是我那时是这么回答他的。
「我想作为一个萝莉控为了她们做出所有我力所能及的事。」
啊……现在想起来真的是好羞耻啊!就连电话那头的晋一先生也是笑个不停呢,但他在笑完了之后认真地对我说道。
「那么青叶,从现在开始为了你的梦想去努力吧!」
从那之后,晋一先生给我提出了一个意见,那就是……和他一样,从事慈善事业,不仅如此,他还希望我能把目光放到更远的地方,比如说……中国,这块接邻日本的辽阔土地。
根据他的调查,中国虽然地大物博,但在很多地区仍然有着孩子无家可归,而正是因为这样,他希望我能够在那个陌生的国家去实现梦想。
起因大概就是这样了,于是我在国内学习了两年的中文,然后再在晋一先生的帮助下进入了中国的一所大学,在那里继续学习中文以及中国的各种风俗人情还有历史等事物。
最后,当我领取到属于自己的居民身份证时,我已经23岁了,并且我的中文也达到了一定水准,甚至就连口音问题也得到了改善。
在那之后的三年,就是我实现梦想的三年,得到了晋一先生的资助后,我成功地在中国建起福利院,这三年过得并不容易,我曾经是一个日本人的事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甚至就连这所福利院本身都遭到了质疑。
那段时间我也相当地迷茫,甚至在面对他们充满鄙夷的目光下感到无所适从,可我最终还是撑了下来,让福利院走上了正轨。
算一算,从那时候离去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年了吧?十年,十年。记得中国的诗词里好像有这么一句……
十年生死两……不对不对!还没死人呐!那应该就是……
“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呼……这句话好像是词人表达感情的诗词吧,而感情……跟我现在大概是没有什么关系了,果然想到用这句词的我对中国文化还很不了解嘛。
「叶哥叶哥!你回来啦!」
在我慢悠悠地将要走到福利院门口时,一个大约是六七岁的小男孩兴冲冲地跑出来迎接我,可我却往他头上轻轻地给了一手刀。
「说了多少遍,要叫院长!」
「呜……好痛,叶哥欺负人啊!」
「这是让你早点明白大人的世界有多残忍!」
我恬不知耻地说道。
「话说叶哥!你快跟我来!刚刚来了一个超级漂亮的大姐姐想来福利院工作呢!」
「喂喂……你才这么点大就因为漂亮姐姐兴奋成这样,真担心你以后会不会变成一个色狼啊……倒时候被班里的女生讨厌了可别怪我。」
「可……可是这个真的~真的~超级漂亮的啊!阿方他也这么说的!」
他口中阿方也是福利院的一个孩子。
「唉……你们这些小孩子整天就知道漂亮姐姐、漂亮姐姐的,以后可……」
「欸!那个漂亮姐姐出来了!」
他突然大叫了一声,指着不远处缓缓走来的一个女人,我随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不禁心神震荡,如他所说……她的确很美。
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时间似乎凝滞住了一般,头顶原本释放着毒辣阳光的太阳也像是因为她的存在而变得彬彬有礼,阳光温和柔软得像丝绸般散落在她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的黑亮长发上,微微泛着金光。
衣领与黑发之间露出的那段颈脖白皙得耀眼,精致到完美的面容深深令我感到惊艳,即便我与她还有着一些距离,墨黑深邃的双眸已探入我灵魂深处,此时她正穿着一席束身黑色长裙,将纤细玲珑的身段完全包裹住,却又引人浮想联翩。
迈着不急不缓的脚步,她越来越接近我,但越是接近,我就越能从她身上感受到那空谷幽兰的气质,就连我因为一直饱受暴晒的内心积压那股燥热也慢慢消散开来。
终于,她彻底走到了我的面前,螓首轻抬,美目中看不出喜悲。
在中国的神话故事中,我一直对于其中描写的“九天仙女”的美貌没有实感,但这一刻我想我明白了……
「叶哥?叶哥?」
「啊……啊?」
身旁这个小鬼偷偷喊了我两声,才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看着近在咫尺的“下凡仙女”,我又咽了一口口水,然后说道。
「夙雪……」
没错,她正是许多年未见的夙雪,此刻她出现在这里,就像是辉夜姬摇身一变,以九天玄女的身姿站在我面前。
听到我唤出了她的名字后,她樱唇微启,吐气如兰。
「我是初雪。」
「欸?欸!」
的……的确有这个可能性啊……毕竟夙雪和初雪两姐妹原本就长得很像,这么多年过去了,初雪她长大了跟夙雪很像也是自然的吧?
「呵呵。」
眼前的“初雪”似乎是被我的窘相逗到了,巧笑嫣然。
「算了,我就是夙雪,虽然很可惜……但初雪那孩子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什么变化呢,对你来说的话……大概是叫作“合法萝莉”?」
这……一想到已经25岁的初雪竟然还是当年那副小巧玲珑可爱至极的样子,我的心里似乎有了一些荡漾。
「是不是感觉很诱人呢?」
夙雪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一般,微微歪过头,浅笑着说道。
「那……那个……好久不见了呢,夙雪你好像变了一些。」
「是嘛?」
我终于发觉,夙雪她不再像当年那样像是不食烟尘般遥不可及的模样,现在的她虽然气质依旧显得清冷,但话语却有了更加丰富的感情,这样的她……非常真实。
「算了,你……欸不对!」
我突然发现一件令我感到惊恐的事。
「夙雪……你会说中文?」
从头到尾她都是在用中文和我交流啊!一开始我也只是顺口说出了中文,结果她也用中文回答了我,用惯了中文的我一直到现在才发觉不对!
「我不能会说吗?」
夙雪反问道。
「那……那倒不是,只是有些惊讶。」
我发现夙雪的中文不仅是会说那么简单,甚至都听不出日语的口音问题了,要知道我为了克服这个问题可是花了很多年的啊……
「夙雪,你为什么知道我在这里?」
「是霜越先生说的。」
「……居然是他吗?」
自从我离开了东京之后,就连家里人都不知道我的居所与学校是在哪里,平常与他们也只有通过电话交流,仔细一想,我已经很久没有回过神立县的老家了,小妍对此一直都有很大的委屈。
在我出国后,他们更加不知道我在中国的哪里,而知道我位置的,也就只有晋一先生了。
「我经常会去我们曾经一起去过一次的那个孤儿院,在那里我也常常能遇到霜越先生,关于你的消息都是他告诉我的。」
「那你……」
「放心吧,我并没有告诉其他人。」
见夙雪这么说后我稍微感到安心了一点。
「我挺惊讶的,没想到你突然就出国了。」
夙雪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的确是……挺突然的吧。」
「当初霜越先生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感到难以置信,但最后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吧,我开始学中文了。」
从……从那个时候开始?
「夙雪……你学中文用了多久?包括改掉日语口音问题……」
她想了一会儿。
「三年左右吧。」
「……」
输了……输的一塌糊涂!在沉默了许久调整好心态后,我开口说道。
「夙雪你这次来这里就是为了来看我的吗?」
「来看你么……也算是吧,不过更重要的目的这个孩子没有告诉你吗?」
听到这句话后,我茫然地看了看身旁这个小鬼,然后突然想起来他之前似乎说了这么一句话——“话说叶哥!你快跟我来!刚刚来了一个超级漂亮的大姐姐想来福利院工作呢!”
「你……莫非想来这里工作?」
夙雪轻轻点了点头。
「就是这样。」
「这不可能的吧,要知道想在中国这种福利院里工作必须得有正规的……」
我话还没说完,夙雪就拿出了一张我很熟悉的卡片——居民身份证,并且我发现上面的户籍竟然与我那张身份证一模一样,而且姓名栏显示的是——叶雪。
「有它就可以了吗?这是我拜托霜越先生帮我的。」
果然和晋一先生有关系呐……
「夙雪你竟然也转了国籍……」
要知道当初在转国籍的时候,我也犹豫了很久,但最后是为了坚持梦想才最终狠下心的,而夙雪她又是因为什么?
「嗯,那么请问叶院长,可以录取了我吗?」
「啊……可……可以。」
我讷讷地说道。
心中带着一连串的疑惑,我将夙雪带进了孤儿院,安排好了她住的房间以及一些生活必需品,等到这一切都忙完的时候,窗外的天空已经黯淡了下来,我却发现夙雪不知道去了哪里。
在孤儿院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她,我便没有再继续找下去,反正她到时候也会自己出现的吧。
晚餐我都是和孩子们一起在食堂吃的,今天也不例外,到了餐点,孩子们便簇拥着我一起走进了食堂,这时候桌上已经准备好了晚餐,浓郁的香味飘荡在空气中,令他们马上抛下我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毕竟这里是中国,并没有说“我开动了”的必要。
「呜哇!好……好好吃!」
「超级好吃的啊!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舌……舌头都要咬下来啦!」
……
食堂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叫好声,这群孩子像是从来没有吃过饭一样大呼小叫着,令食堂一瞬间像是炸开了锅。
带着疑惑,我也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晚餐是咖喱……怎么会是咖喱?我记得食堂的菜谱里从来没有这东西的吧?
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咖喱放入嘴中,我感受到,味蕾都在欢呼着!真的好好吃啊!
「怎么样?」
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女声。
「超好吃的……啊,夙雪你在这里啊,坐我旁边一起吃吧。」
「嗯,你喜欢就好。」
夙雪淡淡地笑了一下,然后坐到了我的旁边,而这时我才反应过来。
「夙雪……难道这些都是你做的?」
「嗯。」
她坦率地承认了,难怪之前她突然消失了一段时间,原来是在食堂嘛。
「这也可以当作工作的一部分吧?」
「……大概吧。」
虽然说夙雪已经成为了福利院的一名工作人员,但她具体的工作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现在看来只要让她自己决定就好了。
「快吃吧,不然就冷了。」
「嗯。」
接着我便快速地吃完了这份美味的咖喱,满足地离开了食堂,而夙雪则是留在食堂收拾餐具。
吃完晚饭后,我去看了看孩子们的情况,他们现在大多都在福利院的草地上玩耍着,然后我又去了一些房间里,看了看那些身有不便的孩子们。
这所福利院因为有着晋一先生充足的资金支持,在各种方面都有着很大的便利,就比如照顾这些先天不足的孩子,医疗方面不用多说,在看护方面,基本上可以让孩子们得到全方面的照顾。
福利院中的所有适龄儿童都会进入学校学习,而那些不便去学校的孩子也有请专门的老师教导他们,所以这所福利院真正做到了一心为了孩子们而存在,有时候我也会不禁感慨自己能遇到晋一先生是有多么幸运。
在福利院走了一圈后,我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开始处理一些文件,就这样一直工作到了深夜,此时窗外的夜空已经繁星点点。
关掉了办公室的电灯,锁上门,我活动了下身体,然后走出了福利院的大门。晚上出去散散步,是我的习惯。
沿着小镇的小道走了一会儿,我来到了小镇的健身公园,这里是我一直以来都会光临的地方,然而今天,这里似乎多了一个人。
月亮的清辉令她显得朦胧,站在滑梯顶端眺望远方的侧脸非常唯美,沐浴于月光之下的她像是月神一般圣洁。
这样的场景并不是第一次出现,但每一次我都为之沉醉。
「夙雪,你也在这里么。」
我尽量做出淡然的表情,走到了滑梯下说道。
「果然你会来这里嘛,之前散步的时候看到这里我就猜到了。」
她的目光依然眺望着远方,清冷悠长的声音像是夜风的轻语。
「我晚上经常会来这里散散步的……」
「这样呐。」
我们一起抬头望着远处的星空,沉默不语,过了许久夙雪才悠悠说道。
「这是我们第三次晚上一起在公园看星空了吧。」
「嗯。」
第一次是我们的邂逅,第二次我们埋葬了过去,而这第三次……又会发生什么呢。
「这里的夜晚似乎没有神立县夜晚的星星那么多。」
的确是这样,在这里的夜晚,星空只能称作“繁星点点”,而神立县的夜晚才真正做到了“繁星满天”。
「嗯。」
「我喜欢你。」
「嗯……啊?」
我在应了之后才猛然发觉不对,难以置信地转头看着处在滑梯上方的夙雪,她此时也在看我。
「需要这么惊讶么?这种事你应该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吧。」
「……」
如她所说,关于夙雪的心意其实在我还在东京时就已经察觉到了,但她从来都没有明确地说出来过,然而今天……
「感到紧张了吗?不用这样,我早就说过,我能做到的,只有不给你带来压力。」
她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你这次来中国……究竟是?」
我十分卑鄙地猜测起了她的意图。
「我只是想呆在这里。」
这句话让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粟梦曾经也对我说过——“我只是想在小忆身边。”,但是最后……
「呵呵,这样说的话一定会让你想到樱田她吧?」
「……」
在夙雪面前,我感到自己真的无所遁形。
「不过我和她有些不同呢,我啊……真的只是想呆在这里呢,只是想……呆在有你的这里。」
这句话的末尾已经充分表露出了夙雪的真实想法。
「我确实是喜欢你,并且我知道,你不会喜欢我,因为你是一个萝莉控呀。」
夙雪再次把目光转向无垠的夜空,像是能看破那片漆黑的明眸微光流转。
「你爱着的,只有“萝莉”,并且不是其中一个,而是所有的“萝莉”,对吧?」
「是的。」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那么就算我再喜欢你也没有用了,关于这点我早就明白了,今天会对你说“喜欢”只是把一直以来积压着的感情释放一下罢了,你不必在意。」
自己否定了自己感情的夙雪,话语中没有任何哀伤的情绪。
可笑的是,听完了夙雪这番话的我,却不由自主得感到安心了下来,原因仅仅只是因为夙雪让我有了理由不必去背负她的感情。
「那你……为什么想要呆在这里?」
我这句话说的很苦涩,其中包含着问她“你完全没有理由继续呆在这里”的意思。
「我不是说了吗?」
站在滑梯上的夙雪突然坐在滑梯上,然后就那么滑了下来。
「我只是想呆在有你的这里。」
她走到离我极近的地方,认真说道,她的眼神中满是坚定。
很矛盾啊……尽管由我来说很奇怪,但夙雪她既然不想让我喜欢上她,也不想让我背负她的感情,那么她就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里了吧?
「青叶,你还记得在很久很久之前,初雪她因为发高烧住院,然后你和樱田来看望她,接着我们两个一起去吃了早饭回来时,遇到的那个倒在草地上的人吗?」
我想了一会儿,在脑海中翻阅着关于过去的事,发现的确有这么一件事。
「嗯,我记得,我们还把他扶回了轮椅上吧。」
「是的,那么你记不记得那个时候,我和你说过,两个人在一起实际上并不需要爱吗?」
「你的确对我这么说过……那时候你还和我说两个人在一起是需要更重要的东西吧,可是是什么你又没有告诉我,说是等以后在告诉我答案。」
「那么我现在就告诉你答案吧!」
夙雪扬声说道。
「是亲情。」
「亲……情?」
「嗯,亲情。」
她重复道。
「青叶,你的爱的确只能倾注给“萝莉”,但……亲情却并没有限制吧?」
我已经彻底懵了。
「你与你的家人之间能够一直相处下去,维系着你们之间关系的不就是亲情么?同样的,恋人之间想要携手走到最后的话爱情自然演化成亲情,就像我们的父母一样。」
夙雪又走近了我一些,我们已经贴的非常之近,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这就是我留在这里的原因,我想和你在一起,但并不需要爱着彼此,你只用继续爱着你所爱的她们,而我,只想陪在你的身边,让你慢慢习惯我的存在,就像是你习惯家中的亲人在你身边一样。」
「夙雪……」
我……只用继续爱着我所爱的她们,然后慢慢慢慢习惯她的存在……
这一次……我真的被她所折服,完全没有任何反驳的话可以说。
「亲情只是另一种形式的爱,因为你爱着你所有的家人,但这份爱,与你作为一个萝莉控爱着“萝莉”的爱并不相同吧?」
对于家人我自然是爱着的,但那是因为我们之间有着名为“亲情”的羁绊,而这份爱与对“萝莉”那种更加狂热、炽烈的爱完全不同。为了她们,我愿意付出我的一切,但扪心自问,为了家人,我难道就做不到吗?
亲情……维持着家人的感情,而我的父母,也是从爱情过渡到了亲情的吧……
「你不用喜欢我,我们之间也并不需要爱,只要有一天,当你脑中关于的家人的记忆里,能够出现我的身影那就足够了。」
手似乎被一个柔软的东西抓住了,但我并没有反抗,眼前夙雪脸庞离我越来越近,但并没有贴在一起,她的脸凑到了我的耳边,发丝撩拨着我的心弦,她低声喃喃。
「我呀……想成为青叶你的家人,成为你一生的家人。」
……
今晚的月光似乎特别温柔,今晚的夜色似乎特别迷人。
而从今晚开始的我们……正在向成为家人的小道上前行着。
这条小路并不漫长,但我牵着的这只手似乎会与我一起走到天亮。
呐……未来的我啊,你依旧会是一个萝莉控吧?
但作为萝莉控的你……是否有了新的家人呢?是否还会为了自己选择的路而感到迷茫呢?
而在迷茫之中你是否能够抓住她的手呢?然后牵着她的手走出迷茫,微笑着对她们说。
毕竟我是一个萝莉控还真是抱歉。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