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首先只是细碎的雪花,落在手臂上一点一点的。手臂传来了感觉,已经不知道那究竟是冰冷还是灼热。
躺倒在雪白色平台的纳格尔,看着风雪将倾,一片暗沉的天色,即使雪花进入眼睛,也未能睁开,深灰色的云在冰山的巅峰迅速聚集,旋转成一个天际的漩涡,让人想起某个神话体系里,海和陆地生出的漩涡之女,专门将航行的船拖入巨大的海底,收割水手们的灵魂。
再尝试一次吧。
如果不行的话,就一遍一遍尝试就可以了。
终究有一次是可以的完成的吧……
杀死龙这件事。
不不不,怎么想都不可能啊。
纳格尔痛苦地闭上了眼,他已经无法尝试执行站立这个动作。事实上,现在他的身体,每一次细微的动作都会牵动脉络和神经,然后随之而来反馈的不是执行的动作,而是深入骨髓的痛苦。像是身体的机能在一个瞬间就丧失了作用,比高位截瘫的患者还要难受。
果然……是不是,还是放弃比较好?
纳格尔闭上了双眼,触碰到了他眼睛,然后融化成了雪的水顺着他的眼角落下。
混杂着眼泪一起。
内心里有一半在哀叹自己的无力,另一半在愤然鼓舞着自己。
究竟应该相信哪一边的话呢,如果相信着前一半,那至今为止所做的努力,不就跟一个笑话一样了吗?可是如果盲目地这样前进,又需要到什么程度才能够打败那样强大的对手呢?虽然青龙并没有说什么,但是,盖乌斯确实只发挥了极小一部分的能力,并且是在并不熟悉的人形。
可是自己还是失败了。
仔细一想,裴多斯先生真的会让自己,一个正式学习魔法只有两个月多一点的家伙击败一条龙吗?
雪花逐渐降落,像是要将他掩盖起来一般,在他单薄的身子上堆叠了起来。但是纳格尔似乎并没有在意,他的四肢逐渐冰冷麻木,反而让他的精神变得更加清晰。四肢的痛楚也因此减弱。
现在应该是在考虑如何击败青龙吗?还是应该考虑裴多斯先生的真正意图?
是否选择通过其他方法得出答案,就是对现在面临的问题的逃避?
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做,究竟怎么做才能够达到那个看似完全不可能的任务……
呜——
从男孩的口中传出了近乎无解的痛苦的哀鸣。
“如果这样就放弃了的话,你会甘心吗?”
声音从头上传来。
正从那里站立着俯视着他的,正是留着青色长发的盖乌斯。
不过重新出现的时候又使用了人的形态。
青色长发的女子就这样站立着,以浑身全是鳞甲的方式遮住了一些不便露出的部位。但只是以这样的方式的话,仍然遮掩不了她十分丰满的胸部,究竟原本龙的形态之时究竟有着怎样的乳腺,才能够有这么大的胸部呢。
这样想着,纳格尔心虚地撇开了视线。
“如果是要越过永远翻阅不了的壁垒的话,还不如现在就放弃为妙。”
纳格尔像是想通了什么,松懈下来,这样说道。
“我对人类并不怀有恶意,”不知道为什么,盖乌斯似乎罔顾了少年的回到,这样说道,“与我大部分认为人类愚蠢的同族并不相同,我认为人类,作为低等生物,却有着独有的有趣的地方。”
“低等生物啊……”
“有意见吗。”
“没有。”
“总之,我认为人类有着超出我们这些生物的卓越之处,并且一直这样相信着。”
“呃……那我要代替全人类感谢你一下吗,盖乌斯先生?”
“如果是你来代表全人类的话,全人类都要哭泣了吧,弱鸡小姐。”
纳格尔叹了口气,“好歹我也是有名字的,而且我是个男的啊。”
“那你为什么叫我先生呢?”
“先生是尊称,男女都可以用,虽然这几年似乎对男的用的多。”
“好吧弱鸡。”
“唔,可恶,我的名字是……”
“你还没有强到能够让我的耳朵听见你名字的地步。”
“你听见,然后忘记不就行了吗,这样突然打断了我的话让我一直说不出名字来的话,总觉得是我自己没有说过名字一样很失礼啊。”
“让我记住名字起码得是一个国家战略总参谋长级别的那类。”
盖乌斯扬起了头,这个动作让她的胸前更加高耸,“而且你告诉了以后又被我忘记,不是更加凄惨吗?”
纳格尔想了想,觉得盖乌斯说的有些道理。
不过,国家级的战略总参谋长啊……
纳格尔皱起了眉,“我记得光要进参谋部都有着很苛刻的条件了啊。”
“是啊,就拿当时的西哥特为例吧,要进入参谋部必须拿到帝国士官学院副博士以上的学位并且至少在军队服役超过三年,在此之后,要在二十岁之前成为百人团指挥,四十岁之前成为千人团指挥,五十岁之前成为万人团的团长,或者需要赢得四次战役胜利,或者需要发表六篇被参谋团认可的军事思想论述,才能够进入参谋部,而部长更是其中翘楚。”
“基本上是万中无一的人才。”
“是人才中的人才,比起魔法使或者以一当百的勇士来说,那样的人才更加可怕。”
“是吗?”
“把你那个疑问语气给去掉吧。”
“是。”
“那个时候西哥特史上最年轻的参谋长,就是西哥特的王子殿下,我是看着他成长起来的。”
“说的好像自己是他的母亲一样呢。”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死去的哥特王并没有负起足够的责任,跟那样的家伙比起来,或许我更像是养育者吧,不过是父亲呢。”
就连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都不知道自己其实是女性,这种感觉也十分复杂啊。
纳格尔在心中感叹道。
不过他似乎在这个瞬间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等等,你说的总参谋长西哥特王子,难道就是……”
“是啊,西哥特的末代国王,在帝都被攻占的情况下也不管不顾地在前线进行着三线的会战,在玻璃纽斯山的血磨坊战役中,以少敌多,硬生生把当时的金伦加帝国最精锐的金狮子骑士团磨耗一空。”
“他也死在那场战役里了。”
“如果他活着,科苏冒顿也没办法放过他,因为在那之前,科苏冒顿掀起革命的时候将他作为腐败的统治者进行了煽动性地宣传,如果在攻占帝都之后没有取下前代统治者的项上人头,会在一夜之间人心尽失的吧。”
“不过也有科苏冒顿和他达成了某种协议的说法呢,不然为什么明明能够回击佣兵王的军团,却依旧在对外磨耗两国的军力,让佣兵王得以留存实力,在战争之后还能够做出向两个帝国长驱千里的军事行为。”
“谁知道呢……不过,他最后或许也找到了他的解决方法啊。”
这样说着,盖乌斯将手中冒着热气的布包扔在了地上。
“爬起来吃了然后睡觉吧。”
她说了,然后又转身离开了。
PS 不知道为什么评分上被评了1分。
感觉有点伤心QWQ
其实我更希望得到“这里这里不好”或者“什么什么不足”的评论,多过一个一分……QAQ……
有点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