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裴多斯院长么。”
安德莉亚又想起了那位笑容和蔼的老人,在纳格尔去冰山修炼之后也常常来小巷子里,给有兴趣学习魔法的孩子们讲解魔法的基础内容,只可惜像纳格尔那样有天赋的毕竟是少数,还没有几个孩子能够施放哪怕只是简单的魔法。
可是这并不妨碍少女对于老人产生对待长辈一般的敬意。
“真不知道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还得清他的恩情啊。”
“啊对了,还有一个东西,这封信是给你的。”
这样说着格拉里亚从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了一封信,大概是因为强行塞进衣服内袋的关系,米黄色的浆纸信封有些皱皱巴巴,边角也蜷缩着,像一只全身脱水萎靡不振的海参。
“老师你在保管别人信件的时候就不能连信本身也一起好好保管吗?”
少女皱着眉头接过了信封,反面朝上,可以看到上面红色的漆泥都快要脱落,依稀可以看见一个奇怪的纹路。
这纹路因为磨损而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安德莉亚认了出来。
于是她原本快碰到一起的眉头也舒展了开来,甚至不用翻过来正面,就知道这封信署名是谁。
她小心翼翼将信封展平,然后放进了贴身的口袋里。
“不现在看吗?”
“不用了。”
安德莉亚突然心情变得很好。
“对了你之前说的那个传闻,那个穿着斗篷的神秘魔法师还在帝都吗?”
看着少女有些动摇的眼神,戴着圆框眼镜的格罗利亚也愣了一下,“怎么了,那是你认识的人吗?”
“不仅仅是认识,那是我发誓这辈子要侍奉的大人。”
格罗利亚沉吟了一会儿。
起初西斯廷愿意将女孩送到骑士院并且给予极高评价的时候格罗利亚就猜测安德莉亚的身份或许并不简单,能够杀死巨龙的魔法师,或许就是第五骑士团团长一直在寻求的答案。
不管是纳格尔掩藏起了自己身份的做法,还是少女实力飞速般的进展,都让思绪繁杂偏偏又喜好揣测的格罗利亚脑洞一路跑偏,并且偏离到了一个十分奇怪的方向。
“那位大人是很强大的人吗?”
“嗯,既强大又温柔。”
“那我帮你打听打听吧,说不定还留在帝都呢。”
听到了这句话,少女真心实意地向着金发男人鞠了一躬。
因为骑士院的管理实在过于严格,即将出发的安德莉亚甚至连回家一趟的时间都没有,虽然上面并没有这次他们无条件加入银十字佣兵团要执行什么样的任务,但是光从这造价不菲的银皮面具,安德莉亚也猜测此次任务不会那么简单。
“不过话说回来你不打开看一下吗,我在这等了半天,可就是为了看看那个兴师动众的家伙到底送来了什么样的东西啊。”
安德莉亚抿了抿嘴唇,心中莫名的期待让她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好像又回到了以前圣子降诞日时拆开礼物的时候。
住在安德莉亚心里永远长不大的小女孩正欢呼雀跃着。
她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的手首先打开的是画着长剑样式的盒子,木头盒子制造的技术十分出巧,少女戴着手铠的手只是轻轻一推盖子,木头盒子上两个法阵暗锁得到赦令解开,迅速分解,然后展露出了其中武器的象貌。
那是一把双手剑,剑身却并不像一般的金属反射着光亮,反而散发着温润的和玉一样的气场。少女脱下手铠,然后触碰长剑刃身的时候,能够感受到的是刃身传来的炽热感,并非熟悉的冰凉。
双手剑的造型简单而古朴,充斥着粗糙而狂野的美感,从刃身到剑柄都从一件材料中萃取打造,浑然天成,乳白色的剑看上去十分脆弱,但是触碰到了剑身的安德莉亚则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这世上还有这样坚韧的金属吗?”
她用手指叩动剑身,她不敢对自己老的那把双手剑这样做,因为肯定会让那把残破不堪的剑最终破碎,但是这把却不一样,它乳白色的身躯里寄寓着活泼而欢快的灵魂,轻轻叩动的动作让长剑也兴奋起来,发出玉石碰撞一般清亮的响声。
“这世上可没有这样坚韧的金属。”
格罗利亚稍稍往外走了一点,身子正好被大厅的大理石柱挡住,好让管理报备室的管理员没法从那个小窗口里看见他,而他终于可以点起闻了好久的烟。
只要管理员闻到一点烟味开门出来的时候,他就会迅速将吸了一半的烟弹飞。安德莉亚不是第一次看他在各种禁烟区弹飞烟头,但是从始至终都不太清楚被弹飞的烟头究竟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所以这不是金属?”
“这当然不是金属,金属没有这样的色泽,大部分的金属即使经过高等级的淬炼也没法像这材料原本那么强韧。”
“那这究竟是用什么做的?”
少女握住剑柄,然后小心翼翼,像是收纳起宝物一般将长剑收纳进了随剑附送的剑鞘里——就连这剑鞘也不是什么平凡之物,青色的剑鞘仿佛要将所有光都吞了一般,露出这样深黑的颜色,让人想起传说中的骑士王手中拥有使持有者永恒不死的剑鞘。
“你猜猜看,这可全是拿巨龙身上的材料打造的。”
“爪子?”
“不,是牙。”
金发男人偷偷摸摸将烟嘴送到了唇边,不知道是不是在这种不让人抽烟的地方抽烟有着其他触犯禁忌的快感,反正在少女的记忆力格罗利亚在禁烟区抽烟的次数似乎比不在禁烟区抽烟的次数多少很多。
“牙?”
“很多人以为龙最为强大的是利爪,但是很可惜他们都错了,龙最强大的是魔法,然后就是牙,龙牙不能锻造,只能雕琢,所以很考验一个武器工匠的技艺,也难怪巴伐利亚那个老家伙看到龙牙还是手痒破例出了一回手。”
少女将背后陪伴了她两个春秋的长剑解了下来,然后手持着,用白色长剑迅速劈下,残破长剑的剑刃应声而碎。
这就是以新剑斩旧剑的碎剑仪式,但如今也很少有剑士真的还按照帝国初期的骑士规章执行这个仪式。
“你要知道,上一把巴伐利亚用龙牙雕琢的剑,现在正挂在了劳维吉尔得亲王的腰间。”